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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范景文这个人也是个能忍,而且跟孔有德的恩怨非常多,能一直追溯到崇祯四年。
当时孔有德才刚刚来到这个时代,虽然极力不让历史重演,但历史的惯性就是那么大,最终因为重重因素作用,为了能够再活下去的他,不得不选择在吴桥起兵,以求一条活路。
结果导致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毕自寅自杀了,孔有德没有退路了,同时也算是看清了,跟着大明朝廷走下去没啥前途,不如利用自己知道那么一点历史轨迹的优势,单独闯出一片天,索性一条路走到黑,割据整个登莱乃至山东。
当时为了积攒本钱,孔有德就下令对吴桥的富户进行劫掠,挖出他们的财富,也好让战士们安心,死心塌地的跟随自己。
后来孔有德回想起来,也觉得自己当时做出的这个决定不太明智,其实能有一些更好的选择,但当时他的经验不多,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
而这么做的后果之一,便是跟范景文结下了杀父之仇。
当时劫掠吴桥富户的任务是分派下去的,秦致远刚投靠,为了表功便提议去城东的范庄抢一波,范家的主人当过知府,一准有钱,结果同行的张东和失了分寸,忘了孔有德尽量不杀人的命令,把范家大院的主人范永年给杀了。
而范永年,正是范景文的父亲,杀父之仇就此结下。
后来孔有德也没多想,率军向东,经过一系列波折顺利夺取登州,而范景文也得知了父亲的死讯,操办了父亲的丧事后便进京面见崇祯皇帝,一番奏对之后,便接替了原定的兵部右侍郎刘宇烈,负责平定登莱的叛乱。
范景文也确实有能力,进入登莱后,一战全歼李九成部,而后解了莱州城的围,将耿仲明部两万余人一举围困在虎山。
而后大军东进,准备一举荡平登州,结果孔有德利用武器和战术上面的优势,成功在招远挡住了范景文的进攻,同时一路追击,挫败了范景文再次进攻的可能,攻占了登府其他地区。
而后范景文就一直在莱州城死撑着,但朝廷再度调集大军进入山东,孔有德为了能够安心对付朝廷新来的军队,便集中兵力攻下了莱州城,范景文也就成了俘虏。
不过孔有德还是很看中范景文的能力,希望他能为天策军效力,并且让他在登莱二府走访,了解天策军的执政能力,希望以此来感化他。
但范景文最终还是没有加入天策军,孔有德也没为难他,按照之前的约定送他离开山东,范景文回家祭奠了亡父之后,便回到京城,向崇祯皇帝述职。
令人惊奇的是,一向刻薄寡恩的崇祯皇帝,非但没有砍他脑袋,反倒是给他升官了,派去南京,担任南京兵部尚书一职。
不过这也不难理解,虽然范景文也没能消灭天策军,但在跟天策军有关的官员里面,也就范景文的表现最为出色。
余大成消极避战,丢了登州,徐从治虽然战死莱州城,但也只是保住莱州城不失,刘宇烈战死沙场,但昌乐一战折损五六万大军,谈不上什么功绩,南京兵部尚书阎鸣泰更不用提,坐拥陪都和十几万大军,面对渡海而来的数千天策军,差点丢了南京城。
而范景文,一来就解了莱州城的围,歼灭了李九成部,重创耿仲明部,逼迫其渡海逃走,虽然最后还是败了,但当时情况确实不利,崇祯也不是无理取闹之人,这一点还是很清楚的,而且他也知道范景文对朝廷忠心不二,不像宋统殷和毕懋康这两个助纣为虐的叛臣,自然是要好好利用一番。
范景文去了南京之后,便是按照崇祯的意思,收拾阎鸣泰的烂摊子,然后整顿南京京营,编练一支以燧发枪为主要装备,辅以火炮的新军。
崇祯皇帝不傻,天策军的优势就是火器,范景文在跟他的奏对中也多次提及,所以崇祯也想训练这样一支军队,但北京京营腐朽不堪,整顿起来太难,南京京营要好操办一些。
于是,范景文便开始在南京进行军略改革,这一年多下来,成果相当不错。
范景文最为自豪的,便是南京神机营,这支兵马的统帅是怀远侯常延龄,当初跟天策军大战一场,而且其本人也很有志气,毕懋康的军略改革被阎鸣泰挡了下来,他就请教毕懋康,自费为神机营装备了自生铳,也就是燧发枪。
而范景文要整顿兵马,他自然是第一个支持,他可不是混吃等死的普通勋贵,他是有大志向的人,希望有朝一日,能够重现祖上的荣光。
范景文见识过天策军改进版的燧发枪,去兵工厂亲自看过制造工序,而且手里还有几支样本,当然不再着眼于这种缺点不少的自生铳,于是让工部火器局进行仿制,改进制造工艺,用以大量装备军队。
虽然工部的效率跟天策军的兵工厂没得比,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南京毕竟是大明的陪都,无论是人才还是资金都不缺,又有现成的样品,以及一个杀伐果断,不好糊弄的上级,三个月时间就仿制成功了,虽然合格率还有性能都不如天策军兵工厂的产品,但比起原版是自生铳,性能还是超出很多。
这些仿制出来的燧发枪,被范景文取名为天机铳,并且开始装备于神机营。
与此同时,神机营也开始裁汰老弱,招募青壮,严加训练,完全就是按照天策军的训练标准来的,有偷奸耍滑的一律军杖,然后开除。
此外,范景文还对池河营,振武营进行整顿,效仿天策军的步兵营配置,此外还新建立了两个骑兵营,一个炮兵营,作为核心力量。
不同于天策军一营两千人,整顿完毕后的神机营有六千兵力,其余各营加起来也有近两万人,再加上一个直属于范景文的标营,总兵立差不多三万人。
虽然兵马不多,但跟天策军的接触让范景文明白兵贵精不贵多的道理,如果当初招远之战,他手里都是通州军级别,少一些乌合之众,未必不能攻破招远。
所以他不求把南京京营全部翻新一遍,只求建立一直两三万人,绝对听指挥,不怕死,训练有素的新军,如此一来。
等到这支新军展现出强大的威力之后,相信崇祯皇帝也能看到其中的好处,必然会更加支持自己的军略改革,他就能获得更多的资源和权力,编练出更多的精锐兵马。
而高迎祥接连击败左良玉,卢象升,张令,秦良玉,贺人龙,贺虎臣等一众能人之后,熊文灿也在调集大军,准备进入南阳盆地灭掉高迎祥,为了保险起见,崇祯皇帝自然也把范景文编练的新军调集过去。
一方面是增加兵力,更为稳妥的解决掉高迎祥这个大反贼,另一方面,则是要检验一下新军的实力。
哪怕范景文的能力和忠心崇祯都知道,但没有亲眼见识到新军的战斗力之前,崇祯还是心里没底,正好趁着这次围剿高迎祥,来检测一番。
范景文对此自然是乐见其成,哪怕崇祯不调他去,他自己也会上书,他原本就在通州编练军队就很有经验,这次有了崇祯的大力支持,加上跟天策军接触的经验,他对自己一年多来努力的成果很有信心。
这一年多来,除了新军的正常训练,实战训练也一点不少,自从天策军攻打南京之后,南直隶和浙江的山贼土寇就多起来了,正好成了新军的实战对象,然后一股接着一股的山贼便成了新军的经验怪,新军的战斗也越发提升。
不过,事情的发展和范景文的预想出现了偏差,还没走出南直隶,他就遇到了自己的老冤家——徐诗铭。
去年年初,天策军跟朝廷彻底达成协议之后,被围困在青州城一带的明军分批撤离,进入河南剿灭流寇,然后天策军基本上控制了山东的大部分地盘。
而此时还有一支不属于天策军的武装力量,也就是徐诗铭的白莲教残余势力。
他们本是天策军的盟友,但表现出来的实力太差了,围困青州城三个多月没拿下,天策军帮着拿下来后,结果刘宇烈带着第二波明军来了,三天都没撑住。
若不是孔有德为了后路安全,紧急调派两个营前往支援,挡住了青州到临朐的道路,恐怕他们就被明军一口气消灭了。
所以,孔有德自然也没必要留着他们,大军逼近临朐,逼迫残存的白莲教做出选择,归顺天策军,或者离开山东,或者被消灭。
在观看了天策军两个炮兵营的演练,被深深地震撼之后,徐诗铭和残存的白莲教中层知道无法抗衡天策军,选择交出临朐,放弃抵抗。
根据自愿的原则,一部分白莲教的兵马被整编进了天策军,一部分本就是走投无路被迫跟着白莲教造反的农户,则选择回到老家,当一个老老实实的农民。
而徐诗铭和部分中层,自然不愿意就此放弃,孔有德也没有为难他们,按照约定,将他们送出山东,剩下的就看他们自己的抉择了。
徐诗铭带走的人不多,也就四百多人,但对于她来说,已经足够了,因为这些都是有坚定信念,同时忠于她的。
当初在青州起事的事后,虽然有十几万人,但分出了三个派系,互相之间还有争斗,有些时候还想着保存实力,导致没办法发挥全力,甚至王好达俩兄弟贪生怕死,投靠了明军。
后来,候八,王林战死,王好达两兄弟看到明军大势已去,灰溜溜的跑了,不知所踪,徐诗铭也就成了山东白莲教唯一的统帅。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徐诗铭就和范景文一样,总结失败的经验教训,不断的发展自己的势力,希望有朝一日卷土重来。
范景文有皇帝支持,大权在握,而徐诗铭则有着很深的群众基础,其势力发展速度一点不比范景文慢。
离开山东之后,徐诗铭就在开封府东南一带扎根下来,在开封府,归德府,汝宁府,凤阳府一带开始传教事业。
他们本身就是老手,外加老天爷帮忙,去年六月黄河孟津段绝口,造成了大规模的黄泛区,数百万百姓流离失所,不但让河南的流寇诸如高迎祥,罗汝才等获得了大量的兵力补充,徐诗铭的白莲教也借此招揽了大量的信徒。
而朝廷忙着围剿流寇,根本无心关注他们这些白莲教的人,加上对前一次失败,以及徐诗铭老爹徐鸿儒当初那次失败的教训总结,这次白莲教的发展没走什么弯路,格外的顺利,不到一年时间信徒发展到了百万级别。
而这次熊文灿调集中原兵力,去对付南阳盆地的高迎祥,徐诗铭以及教中高层都认为时机到了,于是果断在沈丘,太和,新菜,项城起事,这些地方兵力空虚,迅速被白莲教攻下。
不到半个月时间,便席卷整个河南东南部,以及南直隶的西北部,兵力高达三十余万。
这一次,徐诗铭的目标直指南京,当初天策军都能用几千兵力差点拿下南京,这一次他们有三十万大军,其中还有秘密训练的四万精锐,南京城还有不少内应,以及几个隐蔽的分舵,加上沿途还可以不断裹挟百姓,拿下南京易如反掌。
对于范景文来说,徐诗铭的白莲教,是绝对的死敌。
当初若不是白莲教在青州起事,围攻青州城,牵制了他部分兵力,同时逼得他不得不快速平定登州府的叛军然后回头收拾青州的白莲教,犯了许多正常情况不会犯的错误,否则他还真不一定会输给孔有德。
老冤家见面,分外眼红。
范景文决定先灭掉白莲教,再去对付高迎祥。
范景文的新军从南京出发,而徐诗铭要攻打南京,两人之间的大战是注定的,而且是一场三万对三十万的大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