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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7(不顺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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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声很快传了整个长村,有些人家的女儿,被送往了神社中欲做葵侍的,哀痛了一阵后但到底生养的不是男儿,任那些听说逃往了后山的一部分葵侍葵女们自生自灭。

    本就被病疫折磨到了不成人形的村民,没有到穷途末路的凶恶残暴,也是冷眼麻木掉了。

    樵夫在院落中听到了这个消息,哐当一声,镰刀落地……

    更深夜静,月亮好明亮,星星倒显得稀疏,山夜伴着清凉的晚风吹,伴着不知深山上哪里传来的钟声。

    樵夫将那把镰刀插在腰间,身上披着夜露、头发上挂着夜草,穿刺在茂密的树林丛丛中。此刻他腰间的刀,不是为砍柴劈树在生计间奔波劳碌而戴,只为保为他的孩子而随时准备战斗。

    长村的神社大门,在夜间往往都是关上紧闭的状态,而这次已没有葵侍再守夜值岗在位,大门大喇喇地敞开着,夜不闭户。

    大室行年至此,都时至将日,每家每户哪个不是闭户关门提防谨慎着盗贼肆掠?神社遭此大劫,怕是也不日将至了。

    他们长村千年的古社神迹,就这样要被毁在了那些假冒着长村村民身份的不法贼寇手里。

    樵夫不求什么鲜衣美食,心中唯望家人平平安安度过这一世,只是他现在已是有着明晰的认知:在这场乱世中,怕是痴人妄想。

    走进无人看守如一座亡灵祭社的神社,樵夫只为了他的长愿而来,神明保佑,他的愿儿吉人天相,避此一劫。就算心里已是知晓希望渺茫,他任然秉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信念而行。

    道上,有赤裸着身体横陈着的葵侍尸体,樵夫一路念着大室神社超度文,一边合目绕道而走。

    樵夫不敢过于招摇大声喊出长愿的名字,怕吵醒了前社堂内里的那群流氓土匪,只这样一来,找到长愿的机遇根本微乎其微。

    从前社跳过那道败坏不堪的破门,樵夫到了后社。边走边四处找寻着,黑灯瞎火,樵夫一个将注意力放在了后面检查自己的行踪是否暴露,前面没留心,有人冲出撞在了他胸膛上!

    樵夫一刻间摸上了自己腰上的镰刀,站在倒地还没爬起的人身边,准备一把砍下,割断他的喉咙!

    “哎呦!”地上的人发出一声轻微的呼痛声,遏制了樵夫即欲落下的镰刀。

    “愿儿!”他惊喜地叫出声,套回去腰上的刀,蹲下身扶起地上的人,接着月光的月辉,看清楚了黑暗中的那张小脸。

    “阿公!”长愿也见到了撞倒她的来人,一前倾扑进了樵夫怀中恸哭,中年男人的手拍打在她的肩膀上,慰问劝说起:“来,先起来,别哭了,我们得马上出去,有什么事情等离开了这里再说。”

    长愿用力地点头,她本也如此打算,然而先前突然的爆发和长久处在恐惧害怕中的情绪,在见到自己最能够依靠信任的人后,崩溃后发泄了出来。

    有着樵夫先前摸清了境况,长愿才从神官内室的地窖中爬出,躲躲藏藏、磕磕绊绊跑出来的长愿这次只需跟在樵夫后面,被樵夫拉住了手,两人很快就出了现如今已是魔窟的神社。

    路上,樵夫紧迫着时间,已给长愿解释了一番白天在神社里发生的事情。

    村民们说,原来是附近的一伙山贼,不知从何听闻了神官要下山的消息,神社中再无人坐镇,便假冒着长村自己人的身份进村,抓走了几户人家中感染上病症的患者,装扮成是病人的家属跑到神社去求药治病,借机行凶作恶,村里人知道后,他们已得逞了一半。

    一路往南,两人有惊无险地赶了大半宿的路,直至天边都微微泛起了白,父女俩才望见了自家的小院。

    樵夫却忽然停了下来,对着长愿警戒了两句:“愿儿,你快先回去,你阿家听说了这场人为的凶灾,思忧愁郁,你快些去给她报个平安,阿公还有一件事情要去办,就没那么多时间进去了。”

    长愿见他形色仓皇有着几缕不易察觉的发愁,半口气都未喘便忙拉住了樵夫的破袖子,急急问出:“阿公,你还有何事未妥办的?当下我们都已团聚在一起,到底还有什么是比这重要的!”

    樵夫看着长愿急切质问的柳叶眼,声音中有着满满不告先知的担忧之情,他欲言又止,最后叹道:“唉,你以后自会知晓的。”

    说完,狠下心将衣袖从她手中,一抽而落,头也不回地背身离开。

    看着他跨上山涧时不留一丝留恋地远去,天际微白,山中云海缭日出,她能从月明星稀的漆夜中等到了山林日出,却等不到自己一直以来坚持着那片梦海。

    长愿三四五步地走下山垄,便走回了自己心里千般万般都放不下、割舍不出的小院,而认为自己总算又回到了家的她,怎么都不会想到,过后不久,结局竟会是以她即将与这里的永别而告终。

    没有多耽搁下去,长愿进了院内,正眼便见到了坐在矮矮的木门槛之上的老妇人,她已是满面的愁容,却依旧不死心地一眼不眨盯着这边。朝着长愿走来,门口对出的方向,一副颓败的身体下,有着不愿让人看穿般枯槁的行将就木。

    长愿根本不愿意承认,也几乎快要认不出妇人,这还是她的阿家吗?她才短短地离开了几天,她便一下子失掉了容色,可比就是个将死之人。

    心中快时将那些该有的不该有的想法都抛置一边,长愿噙住了几欲垂掉的泪珠子,放开步伐,一把扑入妇人怀中,这一动作可真是让樵人那将长愿牵肠挂肚在心的妇人又喜又焦,约莫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在何喜何悲。

    她在害怕!怕自己身上的夭厉苦病过给了自己的孩子!早在几个月前,她便因得了一场小小的风寒而被那作恶至极到该死的病灾乘虚而入,此后小病缠身不断,接连几日都不见好转,樵夫无钱给她医治,大室也没有药品能对症下药,不过只是大室子民只会六神无主地在黑灯瞎火下过着盲人摸象的苦难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