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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两轮相互旋绕的月亮,透过薄雾将凄冷的光映在地上。
赛琳面无血色,像天空中的双月一样。腰间脊椎处传来的疼痛尚能忍受,令她感到恐惧的是,她能感觉到后背压在一条腿上,但自己的腿上却没半点知觉。
她当即用双臂撑起身子,向前趴倒,然后翻身面对天空,又将自己的下半身扳过来,将脊椎摆正。
流血受伤对赛琳来说是常有的事,赛琳的腿骨臂骨都曾在战斗中折断过。不过她每次都能靠“气”的力量让伤口或断骨迅速愈合。
她运起“气”的力量,澎湃的生命力在轮脉中奔腾循环,过了一会,脊椎断裂的地方稍稍有了一点热感。
这是愈合的征兆,说明脊椎上的轮脉并未完全断裂,还有痊愈的可能,但她估计自己至少得在床上安静的修养三四个月才能站立行走。
但已经被深渊腐化的亨利可不会给在场的人留出休养生息的时间——她已经听不到狂暴状态下嘉兰诺德的咆哮声了。
赛琳侧过头,看见圣骑士此刻正一动不动地躺在距离她二十几米的地方,全身有大片皮肤呈现出青黑色——他的狂暴术时限应该已经过了,这一身青紫是被揍得。
“嘉兰……”刚一出声,就牵动脊椎的断裂伤,痛得她出了一身冷汗。
“……嘉兰诺德!你怎么样?”
回应她的却是铁靴走在地上踢踢踏踏的声音。笼罩在一片赤红中的亨利出现在赛琳视线里。那身铠甲上沾满了血,赤红色的纹路隐隐发光。他手中还提着一柄滴着血的长剑。
那是圣剑“辉月”,现任使用者是公主赛琳。
在辉月剑圣离世之后,这件武器一直被西奥博尔德王室收藏。五年前西奥博尔德遭遇深渊天灾,圣剑也一直处在沉寂当中,赛琳是在逃亡路上才得到圣剑的承认。
月神亲自打造的圣剑已存世数千年,数任使用者都在史书上留下了自己的笔墨。不过,圣剑选择使用者的方式原则依然是个不解之谜。
在一般人手中,它只是一柄普通的长剑,唯一的优点就是不会折断。只有被圣剑选中的使用者,才能发挥出其无可匹敌的威力。辉月剑圣最为传奇的战绩是一人一剑屠戮数千腐化生物,赛琳知道自己还远远达不到这种程度,虽然圣剑能吸取敌人的生命力为使用者补充体力,愈合伤口,但前提是不能被腐化生物撕成碎片。
若由赛琳使用,剑刃上绝不会有半点鲜血,在亨利手中,圣剑失去了原有的功能。不过赛琳此刻更关心的是那上面究竟是谁的血。她艰难的偏过头,在亨利走过来的方向,两名猎手躺在血泊当中。
提着剑的亨利停在嘉兰诺德身边,提起长剑对准圣骑士的胸膛,即将结果他的性命。
“亨……咳……亨利!停下!”
躺在地上的赛琳痛苦的发现,在失去了这身武力之后,她与五年前的自己并没有什么分别,只能无助地哭喊,哀求,但哭喊和哀求不能在五年前的劫难中拯救自己的国家,现在也拯救不了她相依为命的战友。
圣剑落了下去,她目眦欲裂,声音因脊椎的疼痛憋在喉中发不出来。
然而嘉兰诺德的心脏并没有被刺穿。
刃尖抵在圣骑士的胸口上,无论亨利如何用力,都无法让其再前进半寸。
赛琳隐约感觉到,她和圣剑之间建立了一层更深的联系,剑身仿佛成了她身体可以控制的一部分,甚至能通过剑柄感受到被亨利握在手中的触感。她拼了命地控制圣剑停在嘉兰诺德胸前,与亨利的力量对抗。
亨利松开手上的力气,提起长剑,赛琳终于松了一口气。然而还未等她将气息调匀,亨利又猛地将圣剑刺下,这次还用上了他附魔铠甲的力量。
赛琳知道自己无法正面阻挡,便操控圣剑往一旁偏。剑刃在圣骑士肋骨边划开一条大口子,深深戳进土地里,没有伤及器脏。
被干扰了两次的亨利抬起头,意识到这是赛琳在捣鬼,弹射到她身边一剑刺向她胸口,赛琳此刻已经完全脱力了,无力反抗,闭上眼睛静待死亡降临,剑身穿透铠甲,贯穿了她的身体。
长剑刺入身体越来越深,剑刃部分已经完全没入赛琳的身体。亨利握紧剑柄想要将它拔出来,却发现剑柄正在逐渐变细。他松开手,看见圣剑融化成无数细密的银丝,钻进了赛琳的身体。
澎湃的“气”以赛琳为核心,四散爆发,冲散了四周狂乱的无序魔素。她睁开眼睛,挥手间无数银丝由指尖手掌钻出交织缠绕成圣剑辉月。剑气横贯村庄,一路摧枯拉朽,数十间宅院崩塌,随即延展到村外的树林,剑气覆盖内方圆几千平米的树木被拦腰截断。
亨利呆立了几秒,上半身沿着小腹至后腰的平滑斜面滑了下来,摔在地上,下身同时瘫倒。
赛琳满头滴汗,大口喘着粗气,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她手中的只是圣剑的一部分,还有无数银丝缠绕着她的脊椎,将断裂伤固定连接,重要的骨骼器脏都在银丝的保护当中。
“额…哎呦…”瘫在一旁的嘉兰诺德突然醒了,哼哧哼哧地爬起来。他受的大多是皮外伤,此刻疼得要命,但性命无虞,之后调养些日子就行。
圣剑融做亿万银丝,钻回赛琳体内。她虽然能在圣剑的辅助下站起来了,但此刻脊椎上的疼痛比之前剧烈十倍,每动一下都会疼得肌肉痉挛。
赛琳抬步挪向亨利,终于忍不住了,趴倒在她的守护骑士身边。亨利被拦腰截断,内脏和血液却都没流出来,他的身体里长满了植物的藤蔓,扎根于他的器脏,以他的生命力为养料,已经将他的血都吸干了。
她抬起手,摘下亨利的面甲,却发现她的守护骑士竟然还活着,与赛琳四目相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