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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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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说屋宽不如心宽,可屋不宽也着实委屈身子。那一世我的房间也就十来平方,放个床放个橱放个书桌基本就没啥儿地,不过已是很知足,工人家庭能在市中心挣着一套像样点的公房很不易了。这一世完全就是翻身农奴做主人,繁花殿是三进三出的宫院,内院的铺设更是琳琅满目,初见还真让我眼花缭乱好一阵。所以进司天行府就给一间平房让我实在气不过。

    好在终于挣回来些许,起床不急着漱洗,穿着软丝的里衣悠悠的晃荡,房里的陈列古而不朴,雅却不俗。楠木镶金的小橱、青玉做底的圆桌矮凳、一副莲池水漾的屏风,架上那各色花样的瓷瓶,各异的珊瑚玛瑙,多却各不相同,最喜的是贵妃榻前的珠帘,我数数21根,白色、粉色、浅灰三色珍珠单色串链各7根,三色一组为序依次排开,用色排色都恰到好处,既不单调也不繁复,好巧的心思。

    比起繁花殿的奢华,我倒更是偏爱这里的装饰,我讨厌屋里空空,简洁不是简陋。我也不喜杂乱,错落有致最得宜。

    打开门站在外廊,空气里阵阵馨香泌入心肺,一扫多日的烦闷郁积,我不自觉的伸上个懒腰。清风吹来楼下小院内青竹翠摆,矮处草丛内点点紫兰已含苞待放,昨天来时夜深,未及细看还想这样的院落怎么会一处杂草任长。白日里才见分明,原是把名贵兰花栽于土中,而非常见的养在瓷盆之内。没了框界,这草丛中的兰花如同落凡的仙子迎风恣意撒欢,别有一番情趣。

    “姑……公主竟已起了,我……奴婢们来晚,请姑……公主恕罪。我……奴婢们这就服侍您梳洗更衣。”

    昨天一役,我便一战成名,估摸老道也刻意吩咐不得疏忽,女使说话战战兢兢,公主唤得生硬,自称奴婢也是说的艰难。毕竟是久居道府不似宫女自从小入宫,奴才的身份如洗脑般根深蒂固,见人就跪,感叹在这个时代出生似乎便是命运的孤注一掷。

    “不急,让我再吹会儿风,好凉爽。”

    “公主还是先更衣吧,到时奴婢们给您摆上早膳,把窗户都打开透透气,您边吃边吹着凉风,且不好。”元雪年岁稍长,说话很是稳重,心思也是缜密。“我不想动,有点懒,还想回床上趴会儿。”

    “公主,都快到午时,若不是您命我们不得来唤您,我们早就过来催促,这行府是日出习课,日落而息,您可真别倒着来。再有,就算道长允您不着道服,也不能穿着里衣随处晃呀。”青烟是直性子,一着急说话更直。

    元雪拽拽青烟的袖子,让她打住。想必她们都知道我司马纷繁脾性刁蛮、性格娇纵,唉,其实都是被逼无奈,人不犯我,我从不惹人。

    一说我也自觉不妥,这里衣软丝缝制,如纱透气,也如纱透明,将曼妙身姿若隐若现,晋朝礼制严苛,女子出门是把自己从头到尾裹个严实,在家也得三层裙服不少,我这样穿着睡衣到处溜达实实不雅。

    安静坐下梳妆,看着镜中人儿,真是又一次被自己美到。

    标致鹅蛋脸,白里透粉,昨日睡的好,今天气色更是光彩照人,眼波流动熠熠生辉,睫毛卷长半垂眼睑似欲语还休。这素白颜色穿着如同仙子不惹尘埃,身量纤纤却不显柔弱。

    乌发如丝,取一撮简单盘个小髻插上两生花开的白玉发簪,母后说那是福物可佑主。

    “公主真如同仙子临世,没有一丝俗尘之气,美的不可方物。”青烟看着梳完妆的纷繁不住的夸赞。”

    “青烟竟也会奉承之词,那是外面夸赞真命天女的虚言,你竟也学着用。”

    “不是,青烟觉得公主长得美,就算不是公主不是真命天女,也还是美。这

    长相不是封号,好看就是好看。难不成是公主就好看,做道姑就变得不好看。”

    她心思简单,之前把她和元雪从膳房调拨过来侍候公主,听人说这位纷繁

    公主戾气极重,蛮横霸道,都为她俩捏把汗。可她倒是心大,蛮横怎样,霸道怎样,这司天行府可是最讲理的地方,她来这里已有5、6年,在家里务农时受过不受乡野蛮户的气,市井地痞也没少见识,当时只知道用拳头解决,打不过也要打,挨打也不逃跑。她觉得这是个不讲理的天下,贱民命如草芥,只有靠自己保护自己。来到行府后才发觉天下竟有如此这样的地方,人人都慈目善目,说话都是平心静气,即使只是个下人,也没人会对她吆五喝六。

    眼前这位公主也是,原以为刚才那番急词会恼着她,纷繁一点没生气乖乖坐回妆台任她们摆弄,她挑上件桃红裙纱,裙底桃花瓣瓣,公主穿着定是艳丽四方。可元雪拿过件水蓝纱,蓝色晕开裙底渐淡,看着太过素静,可公主说还是这件好,毕竟是道府,穿的简单低调点稳妥。虽然她不是很明白低调是啥意思,但知道公主是懂道理的,便很开心。

    “青烟实在,你说我好看,就一定是好看的。以后我唤你们名字,不用自称奴婢,这是道府不必按宫里的规矩。”

    元雪也在一旁暗暗赞叹,免去奴婢的称谓是平易近人,不撤公主的名号是护着皇族尊威。不亏是皇族女子,做事张驰有度,分寸了然于胸。

    时间这么一折腾已到午膳时分,我就两顿并做一顿的吃个欢饱。过午是夜后开教,我断不能迟到。

    月暖阁是二层小院,虽说只有一进出,但院子不小围墙处遍排的青竹形成天然屏障,将院落包裹在内。院门外三条青石小路,正中一条通往前院道府,我之前一直居于前院处,道使们习课作息都在此处。昨天一路前来看这路程约摸判断这是行府的中心,穿过三道拱门,属于典型院中院。左边一条小径蜿蜒通幽,不知去向何处,右边是我今天要走的路。

    青烟与元雪送我到夜司门口,那扇门墨色沉沉,透着荧荧绿光,朗朗晴天也看着阴森冷冽。

    “公主,我们只能陪您到此。”

    “你们不跟我进去啊。”我说得可怜兮兮,看着象是要被抛弃的小孩,好受委屈。本来还想让她们跟着一起壮壮胆。

    “公主,不是青烟不肯陪你,这是行府禁地,无令不得擅入。你也要小心啊,据说这里都不是些常人。”

    “不是常人,不正常啊!”

    “怎么说呢,听说夜司的人白天从不出来,都在夜间走动,巡府的人走过这经常能听到鬼哭狼嚎之声。好可怕。”青烟真没把我当外人,不吓死我不休。

    最后是元雪拖着意犹未尽的青烟原路返回,留下我一个对发着霉光的大门久久举不起手。

    是福逃不掉,是祸躲不过。我闭着眼咬紧牙去敲门。

    意想不到,这大门竟是一块整玉,我虽不懂玉器,但也知道深墨是玉中极品,极其难得,而眼前是一整块墨玉啊,能换多少银子呢。能不能抠一点下来,我这积极向上的金钱观止不住涌出来。

    正当我想着从哪下手,玉门徐徐开启,黑衣女子伫立正中。

    “师姐”

    冤家路窄又相逢,我能假装失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