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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窗外的细雨,似乎是王妍哭泣的眼泪。
李二海不由得长叹一声,心想,云深处盘于巨石之上的蓑笠侠客,世人皆谓逍遥自在,何人又知他们是为了躲避纷繁复杂世事而隐居于此,或许扎心的事他们比常人更多。
孤独,是他们的常态。
自己不过一山野村娃,本无大志,更不想生为人杰,但心中有一愿望,那就是铁肩担道义,哪怕粉身碎骨,也再所不惜。
天,渐渐地暗了下来,春天的夜晚,来得很快。
李二海的心,也有些颓废起来,自己无一丝杂念,一心为公,却屡次遭遇惊涛骇浪,自己受些罪也就罢了,却频繁连累家人,长期如此,他们定当不堪重负。
尤其是王妍,是他觉得最对不起的人,每次遇到类似的情况下,不仅要承担家中一切,还要忍受外人各种复杂的目光,一个年轻的女人,哪里总能撑得住?
工作人员用过晚餐,也给李二海带来一些。
刚放下筷子,讯问工作便又开始。
李二海已经不知道这是多少轮过后了,身心疲惫到了极点。
身体健壮,又是习武之身,扛下这种类似审讯的问讯,还是没有问题的。主要是自己觉得被人冤枉,心中也有怨气,难免影响到精神状态。
令李二海讨厌的声音,又刺耳地响了起来:“李二海,考虑得怎么样?这样抵抗是不行的,对你是不利的。”
李二海不屑地看了他们一眼,说:“你们有证据,直接按规处理就好了,何必跟我在这儿乱费口舌。”
对面用力一拍桌子,大声说:“老话说得好,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交待了,对你自己有好处。不要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没有东西,我们就把你地请到这儿来了吗?为什么不请别人呀?好好想想吧。”
又一人说:“我们也不是在这里陪着你玩的,哪能就这样让你拖着耗着,今天你要是再不交待,后果自负。”
先前那人又说:“其实,我们手里是有铁证的,之所以坚持让你自己说出来,其实也是为了保护你,自己说了,处理肯定会酌情从轻的,对不对?”
一直周旋到午夜,大家都人困马乏了,尤其是李二海,这几天没有得到好好的休息,上眼皮老和下眼皮打架,瞌睡得不行。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睡它个一天一夜。
很可能上面交待他们要在今晚问出结果,他们没有去休息,一直在坚持,想获得突破。
看李二海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丝毫没有办法。
两人在那边抓耳挠腮,小声商议了一下。
李二海的听力极好,他们说的每一句话,自己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们在说,时间不够用了,就和他摊牌吧。
“李二海,既然你自己不说,就不怪我们没给你机会了。下面我们有具体的问题问你,必须从实招来。”
“第一个问题,你作为一个公职人员,家庭本身很穷,可你却在温定全款购买了一套高档小区的商品房,据我们了解,装修也非常豪华,钱,从哪来的?”
李二海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当时买房装修一共用了30万元,之后还余30万元。也就是说,当时我手里一共有60万元。这一大笔钱的来源,我早已向县委赵书记作了汇报,而且当时还把县纪委的同志叫来,做了一个备案。具体情况,请向他们了解。”
“第二个问题,前一阶段,你的银行卡里突然多出一笔300万元,这么大一笔款子,来历不明,你必须交待清楚。”
“而且听说你还在海南购买了一套海景房,如此挥霍无度,显然这钱来路不正。今天你必须完完本本地讲出来。”
这一问,还真的难倒了李二海。
这钱,自己估计是白家那边所为,但自己却没有证据。
别说没有证据,就是有证据,也不也拿出来呀。
自己没有帮助任何人谋过私利,不会有人平白无故地给自己打来这么一笔巨款呀。
怎么办?
那边两人一看李二海愣了,非常惊喜,他们知道,突破口就在这儿,马上就要成功了。
他们现在倒不急了,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李二海,等待着他们想要的结果。
过了好一会儿,李二海说:“我要见省里某个特定部门负责人。”
那两人一看,竟然等到这么一个结果,非常生气,一拍桌子,大声说:“做梦,你也不尿泡尿照照自己的影子,好大的口气。别说你见不到,就是我们想见,也不可能啊。”
“不要胡搅蛮缠,现在是给你最后的机会,明天我们就不会再和你玩这一套,有你好果子吃。”
李二海正色道:“我没有开玩笑,明天上午十点钟前,我必须见那位领导。到时,你们就会有满意的答案,你们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我们也见不到啊,你这个要求有点不切实际,再说了,这跟案子有什么关系吗?这个要求,不是我们不允,是根本不可能。”
李二海毫不客气地说:“你们现在就去市相关部门,由他们向上请示,不是我瞧不起你们,你们还真做不到。我强调一点,明天上午十点钟我见不到人,一切后果你们负责!”
两人见他说得坚决,也不知深浅,便出门商议,最后结论是,向自己的头儿请示,由他们去处理。
李二海用顺风耳听得真真切切的,心里终于宽松了下来。
正好,借这个空档,好好地睡一会儿。
这一觉,竟然睡到了上午十点钟。
此时,温定县人代会正在热烈地进行,再过一小时,就要进行选举了。
坐在台下的王东升,看着台上缺席的李二海留着的空位,心中一阵阵窃喜。
再过六十分钟,温定县长就姓王了。
赵恺在台上做报告。
本来会议日程安排,应该由代县长李二海作报告的,回顾去年一年来的工作,展望今年。
但现在,李二海在哪儿呢?
赵恺心里七上八下的,不时朝礼堂大门口张望,巴不得李二海的身影突然出现。
全场会议代表也心情复杂,这么多年来,还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选票上的主选人员,竟然缺席了。
李二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个问题,已经在温定人中间反复出现了几次,但那几回,他都全身而退,未损一丝一毫。不仅如此,反而每次都得到提拔。
大家都认为,李二海是个能人,但也是个神秘人。
马上就要选举了,看来这一次是真栽了。
那边,市纪委领导一听报告,觉得不可思议,这么多年来,这种事前所未闻,但李二海身为代县长,绝不会乱弹琴,此事一定重大。
于是,连夜层层上报。
到了上午十点钟的时候,房间里来了一位身材矮小的老者,其貌不扬。
但从他走路的姿势,以及眉宇间透露出的霸气,李二海知道,人来了。
果然,老者一到,屋里的人便被清场了。
来人往李二海对面一坐,扫了一眼李二海,威严地说:“你找我?”
李二海也不说话,解开上衣领口,从脖子上解下一个细绳,上面挂着一个小牌牌。
把它向来人面前一晃,便又收了起来。
那人一见,大惊,说:“收好,收好!”
李二海说:“惊动大驾,实属无奈,还望海涵!”
老者一摆手,说:“哪里,哪里,本是工作,分内之事。”
李二海便说了现在的问题,特别是那300万巨款,请他立即联系一下,给个准信。
老者马上转身出去,到了一个无人房间,掏出一个特制手机,拨了一个特定号码。
专案组成员都觉稀奇,都等在外边,想第一时间看到事情结局。他们基本认为,这李二海是在装神弄鬼,不过一个小小的代县长,我们见得多了。
时间在一分一分地过去,已经十点二十了。
县礼堂会议在继续,赵恺的报告一会儿就要结束了。
看着台上李二海的空位,下边的人开始有点骚动起来,不少人开始小声议论。
“这事玩得有点大了,一会儿就要选了,可是被选举人竟然不在。”
“唉,嘴上没手,办事不牢,能力是在能力,提拔也很快,过头了,过头喽。”
豫园集团的蒋豫,自从五年前那次请客开始,就对李二海有意见,现在一看,这李二海没有现身,心里好生高兴,他对旁边的代表说:“这个小家伙,狂得很,我早就看不惯他了。”
那人附和道:“是啊,这么年轻,就这么噌噌上窜,能有什么正经来路?这种人,出事那是早晚的事。”
坐在后排的谢闯,心里非常着急,他也只是听说了一些情况,但实情他是不得而知的。不过,他相信李二海,从高中同学时他就相信他的人品,他的能力。
之前和他不睦,只是嫉妒心理在作怪。经过时间的验证,一个君子坦荡荡的形象,呈现在他面前,他便成了李二海最忠实的拥护者。
谢闯和赵恺一样,不时地张望着礼堂门口,希望那边大门哐当一响,李二海迈着大步雄赳赳地就进来了。
大会无奈地进入了下一个议程,选举。
主持人是刘书勇,他遗憾地看了一眼旁边李二海的空位,开始宣布议程:“下面我们就开始选举,请工作人员分发一下选票,请其他计票和监督人员到位。”
“大家都拿到了选票了吧,本来这次我们选举县长是差额选举,推定选举人是李二海、王东升。现在出现了一个状况,李二海同志不能准时参加选举了,下边我宣布,撤销李二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