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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就这样过去了,很快。
李二海一家利用春节假期,去了一趟海南三亚,还在那里顺便买了一套海景房,四十万。
这套房,很快就升值了很多,因为海南不久就被国家批复为自贸区,好家伙,那房价简直火箭一样上窜,先前并不好卖的房子,一下子都成了香饽饽,而且外地人还不怎么好买了。
带上点海南特产,去季柱家拜访。
听说李二海他们去了三亚,李湘萍假装生气地说:“二海多好啊,这么年轻,就带上王妍去了三亚,我们家老季,上大学时就许愿,要带我出去看世界,可惜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天涯海角在哪里,是个什么样。”
季柱便说:“说过的话肯定兑现,不是一直忙嘛。不要啰嗦了,快去整两菜,我和二海喝两杯。”
李二海抱歉地说:“季市长,春节前就是忙旅游的事了,没有登门给您拜年,只好电话拜年了。”
季柱说:“唉,二海,不是早说了嘛,家里就不要称职务了,见外。还是那个话,不嫌弃的话,就叫我季大哥,或者叫老季也行。”
李湘萍正好过来,便说:“我看就叫季大哥,亲切些。”
李二海和他们的关系,真如一家人,知他们是真心,便说:“那我就不客气了,叫您季大哥吧。”
季柱笑呵呵地说:“这就对喽。”
菜上来,二人便一边喝酒一边说话。
季柱说:“上次酒井来,你没有及时报告消息,市里有人对你有意见啊。”
李二海心里也一直在担心这个事,没想到还真有人小肚鸡肠。现在听季柱一讲,便说:“大哥,当时有个非常特殊的情况,包括您,我也是不能透露一丝的。这酒井纯粹是来找我的,没有其它意思,作为我,怎么好汇报呀?”
季柱知道李二海的行事作风,他会抓住一切机会为县里谋利益,这个站位他还是有的。
季柱说:“我们相处多年,我对你是非常信任的,所以我也十分理解你。现在各级招商任务很重,我们的口号就是时时招商,处处招商。这次酒井过来,不管你怎么想,从大家的角度看,你还是应该汇报上来的。”
李二海看季柱这么说,知道市里议论这事的人肯定不止少数,也感觉自己处理得不太妥当。
但李二海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人家酒井是冒险来给自己报信的,酒井把自己当作了朋友,自己当然也要做真君子,不想把他拖到没意义的事上来。
李二海说:“大哥,您这是替我着想,我明白。但我这人您是知道的,对待朋友那是肝胆相照,不带一丁点儿私心。我不好跟您说得具体,但人家酒井这次有恩于我,他是个大企业家,时间宝贵,人家没有安排的事,我绝不好插言。”
两人抬了一杯,李二海接着说:“招商的事,其实不能强求,既要有热心,也要有机遇。酒井这人,我早就想到要招商,但我跟他的关系还没有发展到那个地步,尚需等待时机。”
“我不是没考虑,只是在找一个恰当的时机,要么就不办,要办就要办成。”
“我这人,您是了解的,并不想在仕途上有多大发展,只要认真做事,问心无愧就行了。”
“这件事,无论别人怎么说,我也没办法,因为他们不了解那几天在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当时到底是个什么状况,有些误解,也正常。”
季柱敬佩李二海的人品和性格,他说:“我知道你有难处,看到有人在议论,我也着急。我到市里时间不长,很多时候也不好多嘴,不过,我要提醒你,你自己不太追求仕途上的升迁,但你工作出色,能力出众,不想上升是不可能的。以后做事,还是要注意分寸的。”
李二海很感激季柱,能这样说话的,那是把自己当作兄弟。
其实,李二海也早已把季柱夫妇当作自家人了,就是到他们家,都是很随便的,早没有了那种拘谨。
刚才季柱的话,好像暗示了什么,难道他听到了什么消息?
老二厂这几年风生水起,现在已是省里明星企业,带动了温定全县的发展,安排了大批劳动力就业,也给厂里职工带来了实惠。业务分包,还救活了几个服装厂,为县财政减轻了很大压力。
可以这样说,现在的温定县城,那是生机一片。
胡明春已经被县里安排到别的厂做了厂长,现在老二厂主要是耿维成在负责,李二海对他很放心,放手让他去干,自己只是每天去转一转,让职工们看到自己,他们才安心。
李二海到厂里的主要工作,就是陪职工们聊天。
每天都有退休的和不当班的职工来李二海的办公室,他们就是喜欢和李二海在一起天南海北地瞎侃,不为别的,就是在厂长身边,他们踏实。
坊间有传言,说李二海很快就是温定县县长了,这些职工心里又开始怕起来。
“厂长,听说你又要升官了,不会摞下我们不管吧?”
“有人说,你马上就做县长了,那就没时间管我们喽。”
“说心里话,我们倒是希望你官越做越大,你就可以为更多的人做好事做实事了。”
“我可没你们那么大气,我只想李厂长一辈子都做我们厂长,那我们就永远不用担心了。”
大家七嘴八舌的,李二海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瓶,不是滋味。从第一天到老二厂报到吃了闭门羹,到现在,已经过去四五年。可以这样说,自己为了这个厂,那真是呕心沥血,拼尽了全身的力气。
厂子一天比一天好,大家的收入也蒸蒸日上,不夸张地说,厂里职工的幸福指数在全县是首屈一指的,他们走在大街上,一脸的无尚荣光。
而之前的十几年,他们却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只差一步就被改制破产了。前后生活质量的巨大差异,让他们对李二海形成了绝对的信任,也对他自然而然地有了依赖。
可以这样说,李二海现在就是老二厂的定海神针。
有时候,小道消息都是真实消息的前哨站,过了不到两个月,市里下文,任命李二海为温定县代理县长,免去他的县委秘书长。
不过,老二厂厂长并没有免掉,厂里职工吊着的心总算放下来了。
李二海搬到了县政府那边,入主赵恺以前的办公室。
搬家那天,赵恺亲自过来过问。
赵恺问李二海,办公室里有什么要改动的,李二海摇了摇头,他说,就喜欢赵书记以前办公室这个样子,外甥打灯笼,照旧。
两个人在办公室里坐了一会儿,谈了很多。
赵恺和李二海现在是兄弟一般,虽然他比李二海大了不少,但心里却佩服这个年轻人。
看他,还没有三十岁,已经是县长了,尽管现在是代理的,但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到人代会选举时就实授了。
这么年轻的县长,全省还是第一个,这么多年来,没听说过。
不过,李二海也是实至名归,他是靠自己的努力和实绩赢得了辉煌的,短短几年里,李二海不断制造神话,经常刷新大家对他的认知,不服不行啊!
想想自己,这个年龄的时候,还在乡下山沟里奋斗呢,那个时候,事事要带头,一条毛巾,一双雨鞋,是自己工作的标配,吃了不少苦。
但自己的踏实工作,也为自己带来了回报,从生产队会计到大队长,到公社副主任,主任,县劳动局副局长,局长,副县长,县长,县委书。
想到这里,赵恺唏嘘不已,一晃都老了,但过往的事情却历历在目。
尤其是现在看到李二海年纪轻轻的,就做了县长,而且人家是凭自己的实力所得,内心佩服得五体投地。
李二海没有那么多讲究,他说:“赵书记,这里原来是你的办公室,曾经是我向往的地方,我哪还有什么别的要求,一切照旧。”
赵恺笑了笑,没有作声。
李二海又说:“赵书记,第一次到你的办公室的时候,你知道我当时是什么感觉吗?两腿直抖,六神无主。”
赵恺听了,哈哈大笑,说:“也有你小子害怕的时候?”
副县长胡元柳、王东升都来办公室见过李二海。
胡元柳心里称奇,这世界变化太快,老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话不灵了,当年李二海到庆丰镇报到,还是自己从乡镇把他要上来的呢,这才几年呀,一个毛头小子,上演了一个又一个帽子戏法,一转眼,成了自己的领导,不可思议,不可想像。
那王东升心里像吃了苦瓜一样,难过至极。当初因为自己的侄子王启明在庆丰镇当副镇长,不知怎么和李二海有点不和,总是在自己跟前唠唠叨叨地说李二海的不是,导致自己对李二海的印象不佳,后来还不断地给李二海使绊子,人家李二海什么人呀,绝顶聪明,还能不知道?
现在倒好,自己一直打压的人,一夜之间竟然成了自己的领导,做梦也想不到啊。
这以后,就尴尬喽。
李二海的提拔确实有点快,在一般人眼里,像火箭一样。了解李二海的人,都知道他是干出来的,不知情的人,那就有千种万种说法了。
坊间就有传言,说李二海是省里高官的女婿,也有说李二海出身官宦之家,本身起点就高。
有一个人最高兴,王炳开,这女婿做了县长,他觉得比自己做了县长还兴奋,一天到晚,脸上都洋溢着笑容,逢人便提起女婿李二海,无限荣光。
确实,自从李二海做了县委常委,镇里的干部都对王炳开礼让三分,何况现在李二海又做了县长,而且是全省最年轻的县长,哪个不对他这个李二海老丈人刮目相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