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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眼,两个多月过去了。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因为温定是个小县,又是经济欠发达地区,发展没有后劲,也就缺少动力,县乡两级一般都求稳,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这里的工作环境就显得特别轻松,这里的生活也是慢节奏,人们很惬意。
李二海基本已经适应了秘书工作,跟季柱比较合拍,深得季柱的喜欢。
季柱觉得自己做了一回伯乐,相中了一匹千里马。
跟了季柱一段时间,李二海感受颇多。
刚毕业时,觉得自己是大学生,很牛,思想上还有点自傲,甚至还有点清高。进了机关,真正工作起来,才知道大学生只不过是曾经的一种身份,最多不过是一种学历证明。
李二海发现,大学里的课程,跟现实有点脱节,有些甚至就是落后,不少水课。到了现实当中,尤其是到了机关,特别是基层,学历也只是个敲门砖而已,如果还是一身书生气、学生气,注定是要四处碰壁的。只有放下身段,找准位置,工作起来才能如鱼得水,后面才能有更大的发展,才会有更好的前途。
李二海很庆幸到了县委办,更庆幸到了季书记身边。尽管只是个小秘书,但这样的位置开阔了视野,扩展了空间,格局大,起点高,虽不至于平步青云,但一定会对自己帮助很大。
他对于这样的工作,倍感珍惜。精力基本都用到工作上去了,稍微有点时间,就加强学习,给自己充充电,补补不足。
季柱也发现了李二海的进步,心中暗喜。李湘萍背地里也夸过李二海几次,说他能力强,会办事。
两个多月没回家,真有点想父母。
李二海决定,找个合适的时机,回家去一趟。
这天,季柱陪李湘萍去了省城,李二海本要跟着的,不知什么原因,季柱说不用。这样,李二海就有了一天自由的时间了。
上午,他先到县委办公室去转了转。自从去了书记办,这个大办公室几乎没来过。
李二海心里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来大办公室,但就是想来。
进了办公室,林娟不在,其他三人都在。李二海的心里竟然失落起来。原来他是为了林娟而来的。
陈冰强作笑容,站起来跟李二海打招呼。李二海连忙客气地说:“陈主任,虽然到了那边,但我还是你的人啦,你还是我的领导啊,别见外,也别客气。”
陈冰见他这样说,心里稍微好受了点,觉得这小子还是那么回事。
另外两个同事也热情地过来叙旧,脸上一直挂着笑容。
李二海那张办公桌还在,除非他调出县委办,人在,那个桌子就应该保留。
林娟不在,李二海也没心思多停留,几分钟后就出来了。
他准备去车站,坐班车回庆丰,最好中午能到家,可以陪父母吃顿饭。
匆匆地向大院外走,在门口碰到教育局长黄国友。李二海陪季柱去过一次教育局参加活动。黄国友一眼就认出了他。随口问道:“李秘书,去哪儿啊?”
李二海也没多想,也随口答道:“是黄局长啊,今天正好有点时间,我回家去一趟。”
黄国友见状,急忙对身后的司机说:“小赵,你去跟李秘书去一趟。”
司机小赵爽快地说:“好嘞。”
李二海知道推辞不了,不再坚持,谢过黄局长,便上了车。
当今这个社会,小车司机就是消息平台,各种小道消息都是他们私下津津乐道的。
这个小赵也不例外,为了和李二海套近乎,马上就开始摆龙门阵,一开口竟然让李二海大吃一惊:“李秘书,您现在可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啊。先不说远的,就那天在舞厅,不费吹灰之力就放倒田飞,可是震动温定啊。”
李二海笑笑,说道:“你把我看成啥人了?”
小赵忙说:“不敢不敢,您是季书记身边的人,正派人。”
听他这么一说,李二海也笑了起来。
“您一来,就到了季书记身边,确实很厉害。在街面上,现在有了名头,也没有人惹得起。”
李二海可不想有这种名声,但既然有了,他也不觉得是坏事,只要自己行得正做得端,心底无私就是了。
到了庆丰,李二海才想起没有给父母买点东西。于是就先到镇上商场。
没想到,在商场门口碰到了李元刚。这李元刚哪里还能让他走啊?很快通知了伍连军,伍连军又通知了镇党高官孙凤明。
在他们两人拉拉扯扯的时候,小赵早已进商场提了几种礼品出来了。李二海要付钱给他,小赵说:“李秘书,这么小气干吗?这又不要我掏钱,黄局长吩咐过了。一点意思而已,不值得一提。”
李元刚也上了车子,向他指定的饭店开过去。
饭店不在街面上,是一个巷子里边,很僻静。李二海左右看了看,没看到饭店有名子。这不明显是个民宅吗!
进了门,才知道里面地方不小,明显就是个饭店的格局了。
作为本地人,却从不知道这里有这样的一个饭店,李二海觉得有点意思。
包间外,伍连军和一个秃顶男子在那里等着,一见他们进来,两人热情地迎上来,一一与李二海握手。
伍连军介绍,那个秀顶男子,就是镇一把手孙凤明。
孙凤明认识李二海,因为开会的时候在会场上见过。但人太多,李二海还不认识孙凤明。
李二海觉得自己这个秘书不称职,应该早就把各个部门一二把手认清记牢。
一番礼让之后,四个人坐到桌边开始打牌。温定官场,吃饭先打牌这个光荣传统不能忘。
其实,打牌,既是一种娱乐活动,也是一种交流活动。喝酒前谈事,比喝酒中谈靠谱。最起码可以先叙叙旧,增加增加感情。
在场人中,有一定身份的,才可以上牌桌,才可以谈三国。
孙凤明边打牌,边检讨:“李秘书,你回来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有登门拜访过你,罪过罪过啊。当初分到庆丰,我都没有关心到你,更是不该,今天一定好好赔罪赔罪。”
李二海现在淡定多了,笑笑说:“孙书记言重了,我不过一个小秘书而已,让您这么上心,岂敢岂敢。”
一会儿又来了两个副书记,两个副镇长,房间里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不过,说来说去,主题都在李二海身上。大家都觉得,李二海到了县委,又受到重用,一定会升迁很快。到时候,说什么家乡庆丰也沾得上光的。
这当中,唯有副镇长王启明脸上挂不住,他替赵主任出过头,去伍连军那儿告状,整过李二海。
菜上的差不多了,大家入席。李二海被拖到主位,坐在了孙凤明和伍连军的中间。
李二海这时才有空看一下桌上的菜,不看没什么,一看眼珠差点掉下来。在这个名子都没得的饭店,一桌子的菜,基本上都是山珍野味,要是按外面正常价格,这一桌,够李二海半年工资的。
孙凤明看出了李二海的吃惊,连忙解释道:“我们是靠山吃山,都是家常菜,不成敬意。”
开席,免不了就是一番互相轰炸。李二海是今天主客,也是大家进攻的对象。山里人,民风淳朴,待客之道,就是让客人吃好喝好。李二海就是本地人,心里全知。
但他不想暴露自己的大酒量,决定喝个七八两就行了。
李二海做事还是有分寸的,不能失了礼数,都是先端杯敬了孙凤明和伍连军的,这一点让二人很舒服,也觉得这家伙虽然年轻,但还真有种大器之形。
那个女副镇长喝着喝着,就把话题扯到李二海的个人之事上,不停地询问李二海有没有对象,热心地要帮着张罗。
王启明自觉不好再来攀附李二海,毕竟之间有过节,再说了,自己叔叔是副县长,李二海现在不过是个秘书而已。于是就程序式的敬了两杯酒,也没有多说话。
吃到两点钟,大家才散。
李二海和小赵才动身回丰南。
家里没有电话,父母也没有手机,是镇里通知了王炳开,由王炳开通知李二海父母不要外出,以免李二海回家扑空。
听说李二海回来,村里不少村民又动了心思,想来拜访一下,希望增加他们在李二海心目中的好印象。
等李二海到家的时候,院内院外,围了不少人。李二海真烦,烦这些人打扰,烦这些人势利。
下了车子,小赵帮着提东西,径直进了院子,走向正屋。
父母站在院子里,看到儿子进来,脸上乐开了花。
现在的父母,在村上无限风光,走到哪,都会有人抢着跟他们打招呼,有话没话地都想上前叨叨几句。能跟他们搭上话,都觉得有面子。
村里干部也不象以前,经常会有人来家里坐坐,聊聊家常,增加感情。父亲早年就想承包屋前的小鱼塘,一直未果。没想到,村里临时开会研究,一致同意了父亲的承包意向,而且承包期是二十年,承包金只是象征性地收取,每年只要100元。
更奇怪的是,以往一定会有村干部或村民出来阻挠,这次没有一人出头,全村就是一个声音。
古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之说,现在看,所言不假。
安排好小赵喝茶,一家三口到里屋。
李二海仔细看了看父母,都胖了点,就放心了。跟他们谈了最近一些情况,都挑好的说,父母一边听,一边笑呵呵地,那是真开心。
父亲到底是个男人,他考虑问题还是有大方向的。他告诫儿子,做了官,不要忘本,不要忘记自己是农民的儿子。李家虽然穷,但一直行得正走得端,人品没有问题。
李二海笑着说:“我只是个秘书,哪里是官?你们放心吧,我会谨记在心的,不会出纰漏的。父亲的话,无论我走到哪里,都会记着的。”
回到县域的时候,已经六点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