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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阳侯府。
萧凌横抱着江予沐从马车上走下,似是害怕将她颠簸,他放慢了步伐,垂眸瞧着怀中侧着头微有抗拒的女子,搂抱住她的手掌更收紧了些。
“予沐。”
将她轻轻放置在榻上,萧凌双臂撑在床沿两侧,银白的面具之下,深邃的桃花眼直直地盯着眼前女子秀丽的侧眼,他沉声道:“你方才说的话,是真的吗?”
「所以他究竟心悦何人与我又有何干?」
这句话始终缭绕在他心间,越想便越觉得无端恼怒。
江予沐双手后撑着身子瞥过头,卷长的乌睫扑簌不止,开口的语调却夹带着倔强:“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闻言萧凌狭长的眼尾骤然眯起,而后蓦地伸手扼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对上自己的视线:“予沐。”
男子只是低声唤着她的名字,可那眼底骤然迸发的危险却如同烈焰扫视。
江予沐因着他的审视微微瑟缩,收紧的手掌将掌下的锦被攥成褶皱。
“世子,这不重要。”她咬唇垂眸。
萧凌捏住她下巴的手指收拢到泛白,胸口压抑的闷气直冲头顶。
刚想将她狠狠压下撕咬,却又在下一瞬看清她那吃痛而泛起泪花的眸时骤然清醒。
他猛地松开手,又凌乱着步子后退两步,愣神地看着眼前女子的脸颊上甚至还有他方才用力捏出的指印,理智逐渐回笼。
她还怀着他的孩子,他在做什么......
江予沐闪动眼睫,缓缓抬手抵上自己的唇边,相比于萧凌此时在失控与清醒的边缘游离,她虽有害怕,却也比他镇定许多。
左不过从前为了迎合他,什么模样都受过了。
萧凌敛下眼帘,手掌抚过她泛着不正常红痕的脸,指节轻轻摩挲:“还疼吗?”
江予沐心口微动,却侧身躲过了他的触碰:“妾身不疼。”
她的闪躲刺痛了他的眼,可她越是这样柔弱无依,便越是激发了他内心深处已然快要克制不住的冲动。
萧凌攥紧了拳,喉结涩然滚动,没有直接倾身压下已经是他极尽努力。
直起腰身朝外要了水来,他俯身将她再次抱起。
......
氤氲了满屋水汽的净室内,萧凌解下了她的外衫又同她一道淹没水中,大掌覆上那微微突起的小腹,眉梢间染尽松和。
“予沐。”面具不知何时脱落,他喂叹着将头埋入她的肩窝。
江予沐被他的气息缭绕到止不住的战栗,却又不得不提醒他。
“孩子......”
见她红唇下咬,瑟瑟发抖,萧凌眸色愈发暗沉,他低叹:“我会温柔,嗯?”
.....
翌日。
江予沐醒来时还被人搂在怀里,她动了动酸涩的腰身想要起来却被猝不及防地拉住了胳膊。
“不累?”萧凌单臂支着头,眉眼中含着餍足的笑意。
她耳根微红着摇了摇头,却在又被人拉过搂到了怀里。
“孩子都有了。”男子低声哼笑,又说了句什么引得江予沐脸颊更热了些。
她不停闪动鸦羽,轻轻挣扎了几下,小声道:“该去给母亲请安了......”
自己这几日都不在府中,昨夜甚至还让世子这般将自己带回来,母亲肯定又要斥责于她了。
“不必去了。”他紧了紧手臂压下了她的乱动,沉沉呼吸着,瞳底皆是认真,“日后都不必早起去给母亲请安。”
江予沐望着他,心脏有一瞬的漏拍,红唇喏动,刚想开口,却被门外的声音打断。
“世子,刚刚郡主遣人送来了帖子。”
闻声,她只觉搂在自己腰身的手臂骤然松开,随即便见着方才还同自己温存的男人起身披上了大氅。
“世子......”江予沐手肘半支起身子,眼瞧着他准备往外迈的步伐,忍不住叫了一声。
“好生歇着,母亲不会再找你麻烦。”
萧凌没有回头,也未曾驻足,江予沐脱离般跌落在榻上,眼底满起自嘲的水光。
他的温柔同暴戾一般,从不知何时会来,又能维持多久,与其如此上下跌宕,不如从一开始便不留幻想。
街头人潮涌动,京都处处彰显着岁末赶集的喧嚣。
裴青烟一拢湘色长裙半倚在窗边,外面披了层淡粉薄纱,随着微风轻晃,将那玲珑窈窕的身姿勾勒得淋漓尽致。
葱白细嫩的手指轻捻起茶盏边缘,她红唇噙起一抹笑,极尽优雅华贵。
“青烟。”
听到身后男子的声音,她稍稍一愣,又作讶异状将茶盏放下,眉眼弯起:“昱辰,你来了。”
萧凌顿了脚步,望着那抹近在咫尺的湘妃色有片刻恍惚,不知怎得脑中竟闪现过江予沐的身影。
“你瞧,这儿车水马龙,倒是像极了我十年前还未离开的模样。”
裴青烟撑着下巴,秀丽的柳叶瞳望向窗外,眼角眉梢皆是向往。
“只可惜如今物是人非,我这般贸然回京,似乎大家都不太欢迎我。”她边说着卷长的眼睫掩盖住快要溢出的落寞,扯了扯唇角,连声线都低了几度。
女子自怨自艾的语气使得萧凌微微蹙眉,他落座到裴青烟身侧,缓声道:“无论是何时的京都,你都是南平郡主。”
裴青烟轻笑一声,转过头看他:“我记得十年前,你便是这般跟在我身后,无论旁人待我如何,都会站在我这边。”
萧凌其实并非安阳侯府的嫡子,他曾经在萧府极尽折辱,若非南平王偶然的一次搭救,便也没有如今的安阳世子萧凌。
“昱辰,现在的你还会如此吗?”
女子清雅的声音如同流水击石,略带上扬的尾音婉转室内,萧凌看着她温和含笑的面容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
那时的他不过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少女倩丽的湘妃色身影就像是黑暗深渊的一只蝴蝶,带来了属于他生命中的第一缕花香。
可就在此时,突然画面一转,脑海中窈窕秀丽的湘妃色蓦地被一抹月白浸染。
他看到江予沐那酷似裴青烟的眉眼,却不似她的明艳。
她温柔如水,一如她喜爱的淡蓝般,只是想到便觉无边戾气被水流冲缓。
可......
那柔情的眼眸却不知在何时被落寞覆盖,宛若晶莹剔透的白玉蒙了层,让他呼吸一滞。
思及此,萧凌握住茶盏的手指蜷缩而起,连裴青烟说了什么都听不太清。
“昱辰?”裴青烟耐着性子又叫了一遍,女子的直觉告诉她,他此时此刻想到的是别的女人。
“嗯。”萧凌回过神,努力压下方才莫名出现的情绪,轻应一声算是默认。
他的心不在焉让裴青烟有些不悦,但也没有表露在外。
“我知道你和我爹爹有你们的谋划,我本不愿打扰你们,可......”她咬了咬唇,眼眶竟氤氲了水光。
顿了顿,她红着眼眶继续道:“其实当年被迫离开一直是我最为遗憾之事,后来爹爹虽贵为王爷,可根基不稳,为了巩固地位,又不得已嫁给了宣平王......我......”
“......这么多年,数千个日日夜夜,我都生不如死,时常想着,若是昱辰在......”
“青烟,你受苦了。”
提到这件事萧凌也咬紧了后槽牙,他只怪自己当年太过年少,对于南平王被迫离京之事无法有任何作为。
裴青烟泫然欲泣:“我知我现在是个弃妇身份受人唾弃,可......”
说着,她忽而起身,绕过桌案,柔弱无骨的身子状似无意般靠上了他的肩膀。
“昱辰,我实在没有办法了。”
突如其来的触碰使得萧凌下意识闪躲,可因着他这一退开,裴青烟霎时间彻底没了倚靠,眼瞧着便要倒下去。
“青烟!”
他瞳孔骤缩,眼疾手快地勾住了她的细腰,下一瞬便觉怀中多了抹柔软的身体。
女子身上花露香料的气味浓烈扑鼻,萧凌皱眉侧目,仿佛烫到般指节蜷缩成拳,避免了直接的触碰,又将她扶稳移开距离。
此情此景,他突然想到了江予沐,肌肤相亲之时,那淡不可闻,却足够让他迷失心神的幽香。
“你若有难,我必会相帮。”萧凌收回手,眼神撇了开去。
裴青烟好似惊魂未定,又掩帕拭泪:“我便知道昱辰是向着我的。”
“也许是国公夫人听了什么风言风语,现在玄羿对我可能是有误解,如今只想着能在京都安身立命,可他却处处掣肘于我......”
她顿住,又抬眸瞧他,秀丽的柳叶眸流转潋滟波光:“我......我可以你手上的血影卫以护周全吗?”
此言即出,萧凌眼眸骤眯,方才还有怜惜的瞳仁中危险一闪而过。
他坐直了身子,声音硬朗许多,再看向她的眸中带有探究:“青烟,此事你如何知晓?”
血影卫之事极为隐秘,不是她可以知道的事情。
裴青烟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骇然,虽知晓他极其理智,就算有对自己的旧情也不一定能轻易对这等机密之事松口,但......这般冷硬的态度是她没想到的。
她敛着眼皮转动眼珠,并未又丝毫异样:“自然是父亲所说......”
“昱辰。”抬起头,她倏得伸手握住他的手,眼眶被泪光溢满,“求你,帮帮我......”
这一次萧凌并未因她左右,他抿唇抽出手腕,又站起身背对着她:“青烟,你不要骗我。”
裴青烟心底咯噔一跳,看着落空的手心咬紧了牙,想到自己或许着急了,便转移话题道。
“是因为你府上那个替代品吗?”她嗤笑一声,“你怕我对她的好友不利,所以不肯帮我?”
“萧昱辰,你何时这般感情用事?”
感情用事?
萧凌拧眉侧眼,对上她斥责的眸:“你应当知晓我并非为此。”
裴青烟坐起身子,散去了方才柔弱,直勾勾地望着他:“那你便帮我除掉奚蕊。”
她的步步紧逼让他心底无端升起一股烦躁。
“我不对女人动手。”
冰冷寒芒划过眼底,语毕他不再停留。
“萧凌!”
眼瞧着他毫无留恋的背影,裴青烟匆忙起身却也无济于事。
一口银牙几欲咬碎,啪的一声,她一巴掌狠狠地拍在了桌案之上。
萧凌虽看似有情且待人友善,但她很明白此人理智得可怕,即便是自己,若触及了他暗谋的利益,也是得不偿失。
到底是自己太过急切,但——
也并非别无他法。
皇宫,勤政殿。
裴云昭指尖推动诏狱送来的罪证往前送去,他抬头瞧着眼前直闯而来的祁朔,缓声开口。
“玄羿,如此种种证据皆指向大理寺卿,朕不得不下旨缉拿。”
当初,裴云昭急切诏祁朔回京的原因便是为了借他之力稳住帝位。
十年前盐科提举司收回走私官盐之事是造成南平王离京的源头,他们怀疑当年三司会审颇有蹊跷,便又去再查一番。
却不想在之后的丹阳之行,西南筑堤,南下私访等等事件中逐渐发现整个丰朝似乎笼罩着一层巨大交织的暗网,想要将他们束缚绞杀。
而若这暗网的源头出自京都,便极为致命。
裴云昭先前赐婚就是想断了大理寺卿以结亲的名义暗自勾结,但因着祁朔的原因逐渐打消了怀疑。
可如今所有证据都在指明,是在大理寺卿那里出了纰漏,遂在昨夜暗自将大理寺卿奚广平扣押至暗牢中。
祁朔漠然地扫视过龙案上所谓证据,没有回答他的话,声音冰冷:“陛下你冲动了。”
听言,裴云昭同样眯起了眼:“宁可错杀。”
不过是简短的两句话,却使得二人的对峙剑拔弩张,如同冰与火的交织,在刹那间将室内的气压降至爆发边缘。
“有多少人对朕的位置虎视眈眈,玄羿你明白的。”裴云昭闭了闭眼,“我懂你护短之心,可现在并非感情用事的时候。”
他曾想过捉拿奚广平必会引得祁朔反对,所以并未提前告知于他,却不曾想他的反应如此激烈,竟这样快便闯入了宫。
“陛下既知如今处境危险,也应该知道现今作为正是有些人想要看到的。”祁朔同他对视。
裴云昭皱眉:“你什么意思?”
祁朔抽出案台上一直书信,修长的指尖将其反推回去,薄唇轻启:“前吏部尚书被抓时便以对臣告知了官盐走私乃大理寺暗中有人庇护。臣未能及时禀明陛下,臣有罪。”
裴云昭瞳孔放大,又听到他继续道:“但臣之所以这样做,一则是因为没有查明此人何在,二则便是当初陛下本就对奚大人心有揣测,恐无法正确判断,是以,臣未曾轻举妄动。”
裴云昭拳头攥紧,复又扫视那案上证词,脑海中有什么东西闪过,可他却抓不到重点。
“朕......”
“陛下不好了!”
突然被他派去看守暗牢的影卫焦急赶到。
裴云昭蓦地起身:“发生了何事?”
影卫抱拳垂头,声音颤巍:“奚大人......奚大人他中了毒,生死......不明......”
语落,影卫只觉脖子一紧,整个人便被道令人窒息的低压笼罩。
祁朔紧咬后槽牙,方才的冷静瞬间消散无踪:“人在哪?!”
“在......在......”
“在朕的暗牢。”裴云昭从怔神中恢复,同样面色凝重。
“玄羿,朕......”
可回应他的却是消散在半空中玄色衣袂的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