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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今日赵老爷才明白,林氏家大业大,若除了银子没有其他吸引他们的点,便是损了这笔交易也无关痛痒。
更何况赵柔儿还这般自作主张地惹怒了那林家掌门人……
如今,他已经很明显地感受到了林家愈发冷淡的态度。
百般思忖,赵老爷终于做出了妥协。
管家担忧提醒:“老爷,您当真要……”
先前似有传言说这次来景州的根本不是真正的林家人,若真如此,他们的处境可是十分危险。
赵老爷皱眉摆摆手,显然是也知晓这个传言:“若有林家北方的商线帮衬,我们会事半功倍。”
他原先也将信将疑,直到在看到那属于林家商线的令牌后瞬间将怀疑打消了七七八八。
试问这种大家族如何会将这样重要的东西随便赠予外人?
况且他也不是没有派人去暗中去查验,但并未发觉丝毫不妥。
再者——
早闻林逸霄爱妻如命,能这样纵容自己的夫人找上艺伎馆,并为她搁置商谈之人,这世上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如此种种,赵老爷基本可以断定那些传言乃无稽之谈。
而现在,他们作为急需要倚仗林家人脉的一方,才是最怕损了这场交易的人。
……
秋风阵阵,温暖的阳光沐浴通身却并不觉灼人。
奚蕊半眯着眼,卧躺在摇椅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心情无比舒畅。
今日祁朔临出门前破天荒的同自己告知了一番此去意在去景州洧水中转之地,并嘱咐她不必担心,这番操作倒是让她目瞪口呆,颇有些受宠若惊。
毕竟提前对她解释他的计划什么的……实在是不太像他之所为——
但也不可否认奚蕊对此很是受用。
就像是……寻常出门的丈夫同妻子报备行程一般。
嗯,这感觉十分不错。
文茵将一盘糕点置在身侧的梨花圆桌上,看了眼满面惬意的女子,轻声道:“夫人,打听到了,那位赵小姐没有跟着前去。”
“哦?竟是没带着一道去?”奚蕊诧异挑眉。
看之前赵老爷的架势,简直恨不得时时刻刻将赵柔儿拴在祁朔眼皮子底下。
今天这般好接触的机会竟就这样放弃了?
“听闻是赵姑娘冲撞了公爷与夫人,赵老爷禁足以示警戒呢。”阿绫解释。
奚蕊听着轻哼一声,又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指尖捻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
冲撞?
她那心思何止是想要冲撞?
怕是想直接爬到祁朔榻上来才是。
这样想着,奚蕊又咬了一大口糕点,红唇瘪下,表情愤懑。
眼瞧着流转的日晕打在桌前,她无趣地伸手拿过杯盏,抿了口茶吞咽下去,隐隐听到外面的小贩叫卖声,忽地起了身。
“我们出去转转。”
与其在府中胡思乱想,不如出去瞧瞧这景州风情,说起来,自从来了景州之后她倒是都没怎么出过门。
……
人群熙攘,街边摊贩叫卖声络绎不绝,此情此景,要比平海镇多几分烟火,又要比京都少几分繁华。
奚蕊依旧是一袭素衣粉裳,帷帽加身。
她发现自从习惯了戴帷帽出府,这梳妆打扮事宜都省了不少事。
当真是方便至极。
甚至还想多买几顶样式不一的帷帽轮换佩戴出门。
“夫人,您瞧!”阿绫兴奋地朝街边那头指了指。
奚蕊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方围了一大群人,阵阵锣鼓喧嚣起此彼伏,当是民间卖艺的路岐。
叫好声一阵盖过一阵,使得原本兴致缺缺的奚蕊眼眸中染起了些光芒,也生了几分想去看上一二的心思。
她扫视了一番四周,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茶楼,在那二楼的视角刚好可以瞧见下方。
奚蕊扬了扬下巴:“去那儿。”
……
茶楼二层基本是都是景州的一些纨绔子弟相聚之所,霎时出现了这样一抹倩影,众人的视线纷纷转落至了那人身上。
奚蕊对周遭的目光浑然不觉,她自顾自地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又点了壶茶。
突然想到很久之前在悠茗坊等阿沐时只要了壶茶却坐了半天被小二来回扫视的窘迫,于是又将人唤回来加了盘点心。
“你们一起坐着吧。”她眼神朝窗外看去,随口对阿绫和文茵道了声。
“是。”
可不待她们落座,一名绿袍男子忽地坐到了奚蕊身侧的空位。
唰的一声折扇展开,紧接着便是男子不怀好意的调侃。
“小娘子身姿窈窕,想必这容颜也是不俗。”
他一语落,立马引起了不远处一众世家子弟的起哄调笑。
奚蕊眉头一蹙,向后移了移:“公子自重。”
谁曾想这绿袍男子见她不反抗,愈发的得寸进尺:“别这般小气,让哥哥瞧瞧啊——”
他笑得轻薄又无礼,手臂抬起便想来撩开她眼前遮挡的白纱,却在下一瞬被人抓住了手臂。
咔嚓一声,伴随着一声杀猪般的尖叫,钧左面无表情地单手将人按压在了地面。
“疼疼疼少侠饶命少侠饶命——”
绿袍男子脸贴在地面上,面目扭曲,龇牙咧嘴,一双眼睛目眦欲裂,他感觉自己快要被捏死了。
“算了。”
奚蕊撇撇嘴,已经站起了身:“阿绫,你去问问方才的茶还能不能退。”
厌恶地扫视跪趴在地上的男子便再也不想多看一眼,再没了看杂耍的心思,却也不忘那不算便宜的茶水银子。
刚走到一半的小厮见状吓得双腿打颤,只觉得是遇上了什么惹不起的大爷,又听到那状似天仙的女子开口说话,生怕下一瞬这宛若罗刹的护卫便将自己按在地上。
当下连连点头,掏出刚收的碎银呈上,唯恐遭殃:“能能能…….”
钧左看了眼已经下楼的奚蕊,手掌一松,又抬脚将人踹了一丈远,遂再次跟了上去。
楼上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桌椅混乱之声,立马使得上下所有人顿住了手头的事情。
奚蕊脚步一停,沉沉地呼了口气:“阿绫,把银子再给店家罢。”
听这声音就知道损了不少东西。
阿绫点了点头,又捧着银子送到了早已目瞪口呆的掌柜手中。
她眼睛闭了闭:“钧左。”
“属下在。”
“下次记得把人拎出去打。”
“?”
“哦,最好别让他看清你长什么样。”
“。”
奚蕊边往外走,边云淡风轻地垂眸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这要赔的银子还挺多的。”
“.…..”
……
二楼的一片狼藉同样落到了隐匿于一角的人眼底。
瞧着那愈渐远去的背影,她微勾唇角,冷哼一声。
果然不出她所料,这人身边护卫不少。
经过方才一番插曲奚蕊的好心情毁了大半,她叹了口气还是决定回府。
“林夫人。”忽地,一道急切的女声叫住了她。
赵柔儿面颊红润,疾步而来,又小口喘着气,搭在额前的发丝因着出了薄汗而贴在鬓边。
“林夫人……柔儿是来道歉的……”
奚蕊抿抿唇,眼皮一跳,直觉没有好事,只想离开:“不必了。”
“林夫人!”赵柔儿突然上前一把握住了她的腕。
奚蕊眉头一蹙:“放手。”
“我……我知道前几日的事情有些冒犯……”赵柔儿泪眼朦胧,她的声音不大,可这般路上的拉扯很容易便引来了周围许多人的注意。
“那不是赵家的小姐吗?”
有人认出了赵柔儿便开始纷纷议论。
“她拉着的人是谁?”
“好像是沧州林家大公子的夫人?”
“不愧是景州第一美人,这梨花带雨的模样啧啧……当真是惹人心疼。”
……
“赵小姐,你不是还在禁足吗?”奚蕊冷哼一声,用力抽出了被她抓住的手腕。
赵柔儿敛下眼帘,悬挂着泪珠的睫毛颤动不止:“是,可是不得夫人原谅柔儿寝食难安,这便私逃了出来,若能得夫人谅解,便是再被义父罚的更重,柔儿也心甘情愿。”
她这一番话说的楚楚可怜,闻着皆是面露同情,再转而看奚蕊时都带了些指责。
“这林夫人看着柔柔弱弱的,怎得还欺负人?”
“不是什么大事便罢了吧,女子何苦为难女子?”
……
奚蕊攥在袖中指甲几欲陷入掌心,这人当真是不要脸至极。
既然她这般卑劣地在大街上给自己难堪,她倒也无需顾忌什么。
奚蕊垂眸,双手交叠于腹部,压低的声线夹杂了几分无辜和几分委屈:“不知赵小姐是在指何事?我实在是……没听懂。”
赵柔儿掩面拭泪,低声道:“那日柔儿与林公子什么也没有,希望夫人不要误会……”
好一个恶人先告状。
奚蕊心中冷笑,表面却是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件事—”
顿了顿,她似有些难以启齿:“……只不过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跑到倚翠阁,还穿着单薄……”
赵柔儿心底一沉:“夫人您……”
“我与夫君心心相印,自是明白其中误会,可赵小姐这般行径,也不甚妥当。”
不待赵柔儿回应,她继续轻叹道:“要我说,赵小姐对不起的不是我,而是将你养大的义父,想来赵老爷这般宠爱小姐,此番禁足多少是有点恨铁不成钢的。”
这番话语重心长中又夹杂了丝丝劝慰,硬是让周遭方才还在指责于她的人倒转了话头。
商贾之家圈养瘦马的事本不是秘密,赵柔儿的身份更是没有隐瞒,经这样一番话,谁还不明白这其中弯弯绕绕?
见说的差不多,奚蕊也不想再在这里虚与委蛇:“若无旁的事,我便先走了,小姐还是莫要让老爷担忧。”
以前只觉她甚少说话,上赶着去倚翠阁定是没脑子的跋扈善妒之人。
却没想到她还能这样阴阳怪气,赵柔儿脸色白了又白,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底的愤恨一闪而过,竟是一时哽噎到无法出声。
……
眼见着远离了人群,又拐弯绕进了个巷子,强撑着宽容大度模样的奚蕊顿时泄了气。
简直气煞她也!
她在原地站了半响,又转头闷声问:“方才本夫人回的如何?”
“夫人说得漂亮极了!”跟在后面的阿绫和文茵同样愤懑不平。
“那赵柔儿当真是不知羞耻!”
“夫人比她简直好了十万八千里!”
“就是!要我说!她连给夫人提鞋都不配!”
“.…..”
“行了。”奚蕊无语地看着手舞足蹈的两个人,伸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二人遂闭嘴。
“回吧。”
真的是累了。
可就在此时,身边一阵劲风刮过,奚蕊被人撞得猝不及防,她哎哟一声往旁边倒去,还好文茵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指尖捏住被撞歪的帽檐,奚蕊皱着眉只见着那刚刚疯跑过去的熊孩子只剩了个残影,心底烦躁极甚。
“夫人您没事吧?”阿绫满目关切,上下打量她有没有受伤。
奚蕊摇头,刚想说没事,便觉腰间一松,也不知那孩子手上拿着什么东西,竟是割裂了她的腰带,还将侧腰的衣裳刮开了一条大口。
眼瞧着衣衫就要滑落,她急忙伸手拢住,并下意识往周遭看去。
而暗中的钧左早在那外衫落下的瞬间便远离了数尺之远。
奚蕊脑中思绪快速旋转,肯定是不能就这样走出去的。
“……阿绫,你去刚刚我们路过的铺子买套成衣过来。”
阿绫了然,又担忧着点了点头,然后快速跑开了去。
奚蕊紧拢着衣衫靠上墙壁,文茵也帮她拉扯着另一半可能拉不到的地方。
她微仰头望着湛蓝的天空,心中已经气到提不起力气再气。
今日出门简直是个巨大的错误——
砰的一声文茵倒下的身体猛地惊醒了她的神游。
奚蕊骤然侧眸,瞳孔放大,眩晕感突然蔓延到脑海,帷帽跌落,背靠着墙壁开始下滑。
不对劲……
她紧咬着唇想要让自己清醒,却终是抵不过铺天盖地的头晕目眩。
眼皮越来越沉,在思绪抽离的最后一瞬,奚蕊似乎隐约见到一带着帷帽的女子蹲下身子,然后挑起了自己的下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