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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第64章 “好的蕊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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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此一遭,在无人敢拦他们分毫,钱夫人错愕万分,在又一阵微风带着帽帘飘起时,女子美得惊心动魄的面庞在她眼前一闪而过。

    钱夫人不敢再多说一个字,只能眼睁睁地见着他们走远,心底骤然升起一股不安,隐隐觉得自己似乎闯了祸。

    ……

    作为被一位十分抠门的爹爹带大,且自幼生活在贫民窟的奚蕊到底还是大手大脚不起来,又想着祁朔的钱财本质上也是她的,就更不想乱用。

    后来离了那胭脂铺子她又去逛了其他地界,可是那些东西不是太贵就是觉得不值,只消看一眼奚蕊便没了兴趣,于是她最终选了只看起来不错的烧鸡买了回去。

    至少还能吃。

    ……

    奚蕊回到客栈时便将手头带回的烧鸡让阿绫送去了后厨热上一热,另一只手取下帷帽便递给阿绫。

    突然台阶上有一身材微胖的男子走了下来,那人在见到奚蕊的刹那眼底的惊艳一闪而过。

    与此同时外面等候许久的小厮忙不迭跑了进来,在他耳侧低语一阵,随后那男子再看她的眼神瞬间从惊艳变成了惊惧。

    又点头唤了她一声林夫人便赶忙地朝外急行而走。

    奚蕊狐疑地看着那男子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转念一想便也猜了个七七八八,当下提着裙摆便朝楼上祁朔所待的房间走去。

    ……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她扒拉着门沿朝内探头,在见着男子抬眸往来的目光时又莞尔一笑。

    将门板带上,奚蕊迈着小步子走到了他身侧,靠着他坐到了一旁。

    经过这一番动作,她早已忘了早间出门时是带着怒气的,此时此刻她有一肚子的问题想要问他。

    “夫君你忙吗?”

    祁朔睨了她一眼,眼瞧着身前的小姑娘手肘搭在桌案上,双手捧着脸,小脑袋微歪,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期待。

    默了默,他点头:“忙。”

    奚蕊听言红唇立马下撇,撑着脸的手肘摆平了下来。

    她将脸贴在桌面上,整个人恹恹儿地瞅了瞅他,嘴唇喏动片刻,又泄了气般把脸埋在臂弯里。

    祁朔看着她这副欲言又止,如坐针毡的模样勾起了唇角,忽而袖摆一紧,一只嫩白的小手抓住了他的衣袖并扯了扯。

    “那你可以待会再忙吗?”

    眼瞧着小姑娘趴在桌子上讨好着摇摆着依旧的袖袍,潋滟的杏眸中荡漾着粼粼波光。

    祁朔心口微动,唇角勾得更甚,垂眸浅笑:“好。”

    一语落,奚蕊眼前一亮,立马又坐直了身体,嘿嘿笑了声,便将方才发生的事简单道了一遍。

    “我发现这里的胭脂实在是溢价严重,方才我又去看了其他铺子,皆是十分离谱的价格,再者品质也极差,他们还打着我的名号在那里招摇撞骗……”

    “再有那个钱夫人究竟是何许人也?平海镇的百姓似乎都极为忌惮的模样,甚至还想来抓我……”

    “……但是不得不说钧左真的好厉害,夫君你可是没见着那钱夫人清一阵白一阵的脸色!”

    ……

    女子絮絮不休的语调清脆又婉转,祁朔单手支着头看她,眼角眉梢皆柔软了许多。

    “逛的开心吗?”他忽然问道。

    奚蕊点了点头:“挺开心……”

    话刚说到一半便觉得不对,她皱起了眉头,这才想起她出门是想花他的钱财,后来不知怎么的,就成了这样。

    于是她紧抿起了唇,顿了顿又道:“……其实也没那么开心。”

    “嗯?”

    “这……这地界竟是连个想花银子的地方都没有,一点都不比京都……!”

    才不是因为她舍不得。

    “待到去景州机会还多。”

    景州乃沿海最繁华的几处州界,京都许多官家女子的锦缎衣袍都来自于这里。

    顿了顿,祁朔又道:“买下铺子也无妨。”

    买下?铺子?也无妨?

    奚蕊脊背绷紧,瞳孔放大,紧盯着祁朔云淡风轻的眸子,只觉得他约莫是根本不知那些百年商铺究竟价值何许。

    可又转念一想,当初买下锦和楼不也是他一声令下便买了?

    她眨巴眨巴眼,又挑起胸前的一缕黑发在指尖打圈:“倒也不至于这样,有点浪费……”

    祁朔执起茶盏抿了一口,轻言:“你喜欢就行。”

    奚蕊眼尾一跳。

    他为何总是用这种从容不迫的语气说出这样闻者咋舌的话。

    ……还有点该死的迷人是怎么回事?

    “……你好狂妄。”

    “?”

    “我好喜欢。”

    一言出,祁朔摩挲茶盏的手指骤顿,他眯起了眼:“喜欢什么?”

    奚蕊被他的视线看得一颤,咽了咽口水道:“……喜欢狂妄。”

    “嗯。”他挑了挑眉,“准你喜欢。”

    奚蕊:“……?”

    她不自觉地撇开了眼,内心却是一阵波涛汹涌。

    喜欢这两个字在此情此景下太过暧昧,暧昧到……让她有些恍惚。

    未久,她吞吞吐吐地开口转移话题道:“咳……对了,那个……钧左是一直在我身边吗?”

    “嗯。”

    “……成婚之后他便一直在吗?”

    “不是。”

    奚蕊闻言松了一口气,虽然有人在身边感觉安心许多,但若从成婚后便开始……总感觉……

    “成婚前便在了。”

    “??”

    奚蕊面色复杂地看他,好半响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为何?”

    祁朔抬眸瞧她,淡淡道:“我并不是每一次都能及时赶到。”

    只此一句,奚蕊倏地愣住。

    ……每一次?

    难不成从去丹阳的那次后他便安排了钧左在她身边?

    她忽然想起当初在丹阳县崔家被县令污蔑的时候,镇北军赶到那般及时,后来又护送着她一路回京,她确实再没受到过什么意外。

    原来在她不知道的这么多时候,他早就有意在护着自己。

    即便知道他的出发点是因为责任,此时的奚蕊也感到心悸不已。

    她喏动嘴唇半响也不知如何回答,只觉得一切言语在如今都显得十分苍白。

    方才还轻松的氛围突然染上沉寂,奚蕊紧了紧手掌,故作轻松道:“那这样我岂不是……没有隐私?”

    祁朔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听她这样问,忽而靠近她,轻笑一声:“你指什么隐私?”

    暗昧不清的话语,与突然被拉近的距离使得奚蕊心跳漏了一拍。

    她扑簌着长长的睫毛,呆呆地与他深邃的黑眸对望,剪水秋瞳中倒影着惶惶不安。

    奚蕊感觉自己要被他的视线吸入深渊,她与他的呼吸缠绕又交织成网,上升的温度逐渐滚烫了她的面颊。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了一阵敲门声,奚蕊如获大释,立马移开眼,又离他稍远了些才对外道:“进来。”

    来人正是方才被她派去热烧鸡的阿绫:“夫人,您吩咐的东西……”

    “放下吧。”

    “是。”

    隐隐感觉自己似乎来得不是时候,阿绫忐忑地将托盘放下又福了福身便迅速退了出去。

    扑面而来的食物香气使得奚蕊的肚子十分没出息的响了一声,她略有窘迫地抬头看他,刚好瞧见祁朔好整以暇的眸子。

    说起来今晨出门到现在她都未曾进食。

    “......夫君要一起吃吗?”

    边说着她颤颤巍巍地夹起一只鸡腿朝他递了递。

    祁朔静静地望她一会,只见女子眼底的不舍都快要溢出来,他默了默,道:“不必。”

    “好的!”

    “......”

    许是曾经沧海难为水,在吃过祁朔做的烤肉之后,她便不觉得手边的烧鸡有多香了。

    再者她本就食量小,是以,一只鸡腿下肚便也饱了七七八八。

    少顷,奚蕊放下筷子点评一番:“还是夫君手艺好。”

    又煞有其事地点点头表示肯定,执起手边帕子擦拭嘴角,而后朝他笑了笑:“若夫君日后不做国公,倒也有一门手艺养家糊口。”

    祁朔:“……”

    他突然发现,其实当无语成了习惯,倒也觉得习以为常。

    奚蕊并未觉得有何不对,随手取过茶盏抿了一口,可就在要放下的时候她才蓦地发现刚刚拿的是他的杯子。

    她愣了愣,手臂悬于半空,忽然男子骨节分明的手掌覆盖上了她的手背,随即十分娴熟地接过她手头的茶盏。

    于是她眼睁睁地瞧见他将茶杯置于唇边,然后对着她方才抿过的地方印了上去。

    “!”

    奚蕊呼吸一滞,耳根开始发热。

    等等。

    不就是共用一个杯子吗?

    再亲密的事都做过了,还为此纠结属实矫情。

    可是……他方才......方才那个动作也太......

    她暗自谴责了一番自己如此容易便被美色诱惑,实在是不争气。

    于是迅速平复两下呼吸,让自己尽量同他一样镇定自若。

    “你方才说的钱夫人是平海镇乡大夫的夫人。”他突然为她解释,“而那渔村之边存有一处未上报朝廷的洧水。”

    他的声音打破了她的尴尬。

    只是似是没想到他会和她提到这些,奚蕊微怔,有些不解地问:“洧水是何物?”

    祁朔指尖点了点桌案旁没有燃起的油灯,道:“可用做灯油之物。”

    顿了顿又言:“亦可作为军火。”

    洧水亦可称猛火油,寻常百姓或许不知其有何作用,但对于他这种常年驻守边关的将领来说,却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东西。

    军中有一类武器名为猛火油柜,是一种极好的攻城器械,而以猛火油为原料的军器也远远不止这一种。

    是以,一番发现洧水油田第一时间必须上报朝廷,防的便是那些居心叵测之人利用其危害朝政。

    ‘军火’二字使奚蕊骤然清醒,饶是她是位深处后院的女子也知晓这个话题于朝廷而言多么敏感。

    而且这处还是一片没有上报的洧水,这背后之人必然包藏祸心。

    前后联系起来,她已然猜了七七八八。

    “所以那钱老爷是收揽这洧水的人?”

    祁朔微勾唇角,狭长的眼尾敛下:“他还没那个本事。”

    见着眼前男子眉梢之间染上寒霜,奚蕊心口一紧。

    直觉告诉她,他正在做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思及此,她的双手不自主地握住了他的手臂。

    感受到小姑娘的不安,祁朔安抚性地回握住了她的小手。

    掌心的触感软绵,使得他方才冷冽的眉尾开始缓和。

    “怕了?”

    奚蕊摇头,咬唇道:“我……只是担心你会不会有事。”

    祁朔怔了瞬,握住她掌心的手下意识收拢,轻道:“无妨,倒是你若想先行回京……”

    “我不!”

    听闻他有要先送她回去的意思,未等他说完奚蕊便炸起了毛。

    又觉得自己反应太过激烈,她瞥过头不自在道:“说……说起来要不是因为我,我们也不会暂停平海镇,你还找不到这处呢,如今便想将我这巨大的功臣遣走,简直是过河拆桥……”

    小姑娘倔强地咬着下唇,一本正经分析的模样,他轻笑着帮她撩过落到额前的发丝别在耳后:“是,此番多亏夫人。”

    奚蕊转眸瞧他,泛着潺潺波光的杏眸中染上一丝不满:“不要叫我夫人。”

    “……为何?”

    “总感觉……有些生疏。”

    祁朔指尖顿住,并不知这个称呼有何不妥,疑惑道:“你不是也叫夫君?”

    “……那是爱称!”

    “。”

    “你要……叫我蕊蕊。”说罢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了脸。

    分明上次还叫过的,后来许久……许久都没听到了。

    越想越觉得委屈,奚蕊瘪下了嘴角。

    突然脸颊被人捏住,然后转了过去,她对上了男子无奈又带着宠溺的黑眸。

    心口的酸胀快要溢出,她咬咬唇,起身扑到他怀中,双手环住了他的腰,闷声道:“不叫也行……就是别让我走。”

    祁朔顺势搂住她的背,敛下眼底的柔缓,下颚抵在她的发顶,低声道:“好的蕊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