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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思是,接下来的选择都是他自己所选择和认定的,旁人不得干预,更不得搅乱。
谈妄劝不了他,只能跟着他去那个家里的四个人,好好的道别。
许南归接下来的实验危险性能高,他不想连累身边这群关心他们的人。
“你可以信任我。”谈妄握成拳状的手紧了紧,磨了磨后牙槽,才仰头对面前的许南归说:“你可以试着信任我!”
“我一直都很信任你。”许南归敞开双臂抱了抱他:“我们是一辈子的兄弟,我不信任你,还能信任谁呢?”
“既然知道我们是兄弟,那就该知道,我刚刚说的那些都是气话吧?”
许南归怎么可能不知道谈妄说的那些是气话呢。
他松开抱着谈妄的双臂,跟他道了一声谢。
“那个地方属于全封闭状态的,不允许任何人探望,但如果你有急事找我的话,还是可以联系我的。”许南归说着,忽然停顿了两秒才继续道:“不过,我希望你不要联系我。”
“为什么?”
谈妄的话音刚刚落下不到一秒钟,许南归便不紧不慢地开口:“我怕你看到我的模样后,会忍不住冲过来,将我从里面带出去。”
“不会的。”谈妄哼了一声,“我有轻重。”
纵使他那个时候再疯狂,他也不会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将他从全封闭的地方弄出来的。
如果他真将许南归从那里弄出来的话,他只会惹来更大的麻烦。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减少麻烦。
“行了,你去吧。”谈妄本来打算送送许南归的,但许南归却拒绝了他的提议。
许南归朝着他点点头,轻声说了句再见,而后便拉着行李箱进入了那个曾经的家,和单独和里面的四人说了再见。
谈妄从尚林风苑出来后,便一直坐在车内,盯着尚林风苑的小区门口看。
虽然不能亲自去送他,但是能目送他也是好的。
他知道许南归不想让他知道他的最终目的地,所以他只是乖乖的停留在原地,目睹着许南归上了那辆由史真正开来的车上。
时间过得很快。
宋卿卿一个月没有联系上许南归,心里自然是很慌张。
在M国的最后一个月,宋卿卿曾给许南归发过几条微信消息,但是许南归并没有回她。
她有谈妄的微信,所以便也给谈妄发了一条。
她是挑着谈妄没有休息的时间发的,为得就是能更快的收到他的回复。
谈妄看到宋卿卿发过来的消息的时候,长长的眼睫垂下,遮住了眼底那抹晦暗不明的光。
他低低的叹了一口气,而后回复宋卿卿:【不知道,我也已经很久没联系他了。】
怕宋卿卿察觉出异样,他又问了句:【怎么?你们吵架了?】
宋卿卿回的很快:【没有,只是最近收不到他的消息有点儿心慌。】
谈妄盯着她发过来的“心慌”几个字看了许久,而后才不紧不慢地按动着手机上的键盘,回复宋卿卿接下来的话:【心慌什么,他那么大人了,又不能把自己弄丢了。】
宋卿卿当然知道许南归不会把自己丢了,可是她就是心慌。
谈妄怕宋卿卿这么问下去,他回忍不住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宋卿卿,于是他随口扯了一个故事给宋卿卿。
【谈妄】:别老瞎想了。我之前一个月没跟时醉联系上,害的我差点就报警了,结果他去国外出差把手机丢了,然后工作又忙,就一直没补,用的助理的备用手机,你说我气不气?没准老许也是出去工作,忙起来就忘了呢,别慌啊。
谈妄说的这件事儿宋卿卿也知道,所以很容易的就信了谈妄的话,而后一直等到回国。
许南归知道她什么时候回国,所以她没有特意的通知他。
可是令她没想到的是,她并没有在机场上看到许南归的身影。
宋卿卿望着机场接机口的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失落的垂下了眼睫,一个人拉着行李箱往外走。
回去的路上她给许南归打过几通电话,一直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一直没打成的她再次将电话拨给了谈妄,谈妄依旧准备用上次的理由搪塞过去,可是想到宋卿卿已经回来了,许南归去做实验的事情迟早会被拆穿,于是只留了句:【我现在有点儿忙,等空下来,我帮你问问他。】
他说的是问,而不是找,所以他是知道许南归的下落的。
可是他为什么不愿意告诉她呢?
关掉与宋卿卿的聊天框后,谈妄拨通了许南归的电话。
电话是响铃接近半分钟后才被接通的,他还未张口,便听到电话那头又虚弱又重的呼吸声。
听到这个声音的谈妄心脏忽然疼了下。
说什么不让他过去见他,不让他打视频,怕他会直接冲过去,将他从里面带出来。
他当时信誓旦旦的说,“别那么瞧不起我,我是不会过去的。”
可是现在,他却想说,他好像太过于被飘的起了。
他现在光是听到他那微弱的呼吸声,都想要立马冲过去,将他从那里面拉出来。
可是他不能这么做,这么做的话,只会让害了更多的人。
电话那头的许南归很虚弱,连咳的力气都没有。
他和谈妄说话的时候已经用尽了全部的力气,但是嗓音还是轻地让人听不真切。
“怎么了?”
谈妄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几乎下一秒就能将手机捏碎一样。
“她回国了。”他咬着牙回。
这一个月,宋卿卿经常问他,他怎么样了,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如今她回国了,他觉得他有必要告诉他一声,可是他却没想到,许南归只回了一个“嗯”字,表示他知道了。
听到那个“嗯”字的谈妄大脑宕机了两秒钟,正准备继续张口说点儿什么的时候,手机那头传来了一声忙音。
移开手机屏幕,垂眸查看,才察觉原本的通话界面变成了桌面。
谈妄望着那个变为忙音的界面嘲讽地勾了勾唇,然后关掉了手机屏幕。
他拿起桌上的手机,然后回了宋卿卿一句:【没联系上他。】
消息发送成功后,宋卿卿没再打扰过他。
后来过了几天,她才知道,宋卿卿也加入了那张实验,不过她是里面的医生。
虽然许南归说过不让他告诉宋卿卿,但是却没有管好手底下的两位秘书。
只是令谈妄没想到是,将这个消息透露出去的人会是熊褚楚。
更没想到,在宋卿卿进入实验基地的三个月后,他真的差一点就要为许南归收尸了。
那家伙真命大。
他就没见过命这么大的家伙。
…
和向景义聊过后,谈妄发了一条消息给许南归,告诉了他向景义来找过他的事情。
看到这个消息的许南归如同之前一样,只是淡淡的回复了一个“嗯”字,然后便再也没有其他的了。
赵文臣被抓紧去后便坦白了一切,甚至交代了许多对张尹清不利的证据。
只是很可以,张尹清在M国受到了专人保护,他们不能直接要人。
赵文臣被关后,许南归曾去看过他一次,望着他的眼神里丝毫没有生机。
“南归。”赵文臣拿起挂在一旁的电话,贴到耳边叫了他一声,而后问他:“这几天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啊?”
许南归听着他的话,没有回他。
当他知道赵文臣真的也参与了当年的那场事情后,他的心是真的彻底的寒了。
他望着赵文臣的眼里几乎没有任何的光亮,过了一分钟才回问他:“你说呢?”
赵文臣低头抿了抿干涸破皮的唇,而后扯出一抹笑说:“要好好接受治疗。”
他这一生做过很多过分的事情,但是却唯独没有想对许南归做那些事情,更不想彻底的毁了他们一家。
可是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在告诉他,那个他曾经想要好好保护的人和事,都被他给毁了。
赵文臣强撑出一抹苦涩的笑,依旧没和许南归说,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许南归心寒的挂断了电话,而后转身离开。
从监狱里出来后,许南归开车去了澄雪湖。
小时候许伯书和盛黎有时间就会带着他来澄雪湖散步,那散步的时间是他们一家人唯一完完整整的在一起的时间。
许南归坐在许矢和程楠经常看日落的地方,风声从耳边擦过,就像程楠和许矢在他的耳旁低语。
程楠笑着拍了拍许矢的手,指着在塑胶跑道上散步的一家人说:“你看他们多开心啊。”
许矢也顺着他们的方向看:“是啊,他们好开心啊。”
许南归望着身旁的两位老人,笑着弯了弯唇角。
程楠看见了他,伸手拉过他的手,搭在她和许矢的手掌上当,视线再次落到了跑道上的一家三口问道:“南归,你看他们开不开心啊?”
许南归收回望着程楠的视线,顺着她说的方向看去,回她:“开心。”
他们很开心。
“奶奶。”看着眼前幸福的一家人,许南归的眼眶忽然间有些发酸,他抬起另一只手也搭在她们的手掌上,哽咽着又叫了一声:“奶奶。”
程楠伸出另一只手,轻轻地揉了揉他的发丝,柔声问:“怎么了?”
“没事。”许南归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不知道该怎样和他说赵文臣的事情,他摇摇头说:“就是想奶奶了,想叫一声奶奶。”
“想奶奶了啊?”程楠望着他笑了笑,而后抽开搭轻揉他发丝的手,轻声道:“想奶奶了就去房间里多看看奶奶,来这儿干嘛。”
“房间里的奶奶太冷了,还是这儿的好。”许南归笑着回。
“傻孩子。”程楠微微皱了皱眉,抬起刚刚落到他手背上的手,曲起手指,轻轻地敲了敲他的额头:“白长了那么聪明的脑子。”
“一直不聪明。”许南归说,他的脑子一直都不聪明,要不然也不会在同一件事,同一个人身上一次又一次的犯傻。
他不聪明,反而更像是这个世界上最蠢的一个人一样。
程楠听着他的话,低头笑了笑,故意地拖着调子问道:“不聪明啊?”
许南归“嗯”了一声,而后缓缓道:“不聪明。”
“不聪明的话,我们不都毒死了啊?”程楠抽出被他盖住的手,缓缓的放到双膝上,目视着前方,冷冰冰的冒了句:“南归,你该醒醒了。”
她的话音落下没多久,原本还在散步的一家人消失了,就连坐在程楠身旁的许矢也消失了。
“该醒醒了。”她说。
“奶奶。”许南归又叫了她一声。
“该醒醒了。”她依旧重复着刚刚的话,身影逐渐变的模糊,直至彻底从许南归的眼前消失,只留下她的声音一直在耳旁回荡:“该醒醒了。”
睁开眼的时候,澄雪湖周围的路灯已经亮起,淡黄色的光打在澄雪湖旁的塑胶跑道上,为来散步与夜跑的人照亮了前进的路。
那灯并不刺眼,但是在这夜色中却显的格外的明亮与令人沉溺。
许南归侧眸看了一眼身旁的空位,又偏头看向那早已渐渐远去的一家人。
那里是一对夫妻,他们拉着一个小姑娘,在塑胶跑道上惬意的玩耍着。
他没想到自己竟然睡着了,一下子就睡到了天黑。
他已经许久没有睡的这么沉过了,尤其是在这微风经常眷顾的澄雪湖上。
在长椅上睡了半天的他丝毫没有感觉到疲惫,伸手去摸脖颈的时候,才察觉有人给他放了一个护颈。
摸到这个东西的许南归愣了两秒,伸手将脖后的东西扯下,垂眸便看到了小兔子的护颈。
看到这个东西的许南归眉心狠狠的跳动了两下,他拿起护颈,蹭的从长椅上站起来,而后环顾四周。
他没有看到她。
握着护颈的许南归下意识的握紧了护颈,环顾看向四周的眼睫微微垂下,只留了淡淡余光在手中的护颈上。
他小心翼翼的将护颈搂近怀里,低低地说了一声“对不起”。
而他想要说与听得人,却怎样都听不到他的这声对不起了。
他从未想过伤害她,可是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在伤害她。
是时候该放过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