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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二人将许南归送回了尚林风苑的家。
盛阳记得许南归家里的密码,很好猜,就是他父母去世时的时间,也是阮炽失去父亲的那一年的元宵节。
两人将许南归放到床上后,并没有立马离开。
阮炽去他的厨房煮了些醒酒汤,递给盛阳。
她是盛阳的老婆,照顾许南归的话总是不好的,所以喂醒酒汤这个事儿,还是盛阳做比较好。
盛阳身为许南归的情敌,根本不太可能乖乖的喂许南归喝醒酒汤,所以阮炽直接坐在了他的身旁。
一双精致的凤眸一眨不眨的望着他,眼神里带着些警告的味道。
警告他,不要随意欺负一个醉酒的人。
在阮炽的警告里,盛阳不情愿的将醒酒汤喂了进去。
喂完后,盛阳将碗放到一旁的床头柜上,然后才抬眸看向阮炽。
阮炽没有随意观看别人家的习惯,可是他这次的视线却在许南归家中的合照上停留了许久。
她的视线一直落在被许南归放在卧室书桌上的合照上,合照上是八岁之前的许南归和他的家人们。
望着这章合照的她眼底滑过一丝伤感。
盛阳看出了她的情绪,走上前,抬手拍了拍她的肩头以示安慰。
阮炽抬眸看他。
盛阳将她抱近怀里,原本落在她肩头的手轻轻地揉了揉她柔软的发丝,而后说:“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我们都要学会放下,不是吗?”
阮炽“嗯”了一声,而后说:“早就结束了。”
说完,她缓缓抬头,将视线移到原本落盛阳下巴上的视线移到了躺在床上的许南归身上。
“他好像并没有选择放过自己。”
他们所有人都在像新的生活走了,为什么许南归反而像是陷的更深了呢?
“走吧。”阮炽收回视线,扯出一抹笑,而后拉着他的手离开了尚林风苑。
…
“卿卿。”李玳找了一些资料给宋卿卿,让她先看着。
宋卿卿掀开淡淡地瞥了两眼,而后就合上了说:“这些老师拿给那看过了。”
她将资料还给李玳。
李玳愣了下,而后收回刚刚递给宋卿卿的资料。
宋卿卿恢复的差不多了,袁寻文便将她带入了手术室。
手术大概进行了三个小时,这三个小时里一直由宋卿卿主刀。
袁寻文本来还有点儿担心宋卿卿,但看到她那敏捷的动作后,原本的担忧也慢慢被他放了下去。
不愧是他带出来的学生。
手术后,宋卿卿也深深的松了口气。
拆掉做手术时戴的手套,手心浮着一抹浓浓的汗水。
宋卿卿转身去洗了洗手,正欲转身离开的时候,迎面便撞上了正准备进入下一场手术的陶姜。
陶姜微微朝着宋卿卿点了点头,而后便迈步走进了手术室。
“卿卿,你过来下。”李玳走上前,拉着宋卿卿的手走到办公室,从抽屉内拿出一份报告。
宋卿卿顺着李玳的视线看去,一眼便看到了那赫然醒目的三个熟悉的字眼——许南归。
“这是?”宋卿卿接过李玳手中的报告,正准备细看的时候,却被李玳拿走了。
她说:“拿错了。”
宋卿卿疑惑地抬眸看她。
李玳拿出另一份报告给她。
宋卿卿接过,细细的研究着。
“怎么会复发呢?”她皱起眉头,快速地往后翻看:“她不是良性吗?”
“是良性。”李玳也没想到,怎么会好端端的又长出来一颗,还会是更加恶劣的“恶性”。
“会不会是之前的哪个方面出了问题?”宋卿卿侧眸问她。
李玳摇摇头。
医生误诊误判也是有的,但良性到恶性的跨度实在是太大了,更何况,之前良性的被他们切除了,切除过后,相同的地方又生出一个恶性的肿瘤。
任谁看起来都像是在恶作剧。
更是一场重大的医学事故。
可李玳的神色太认真了,再加上他们现代医学科技的发展,这种情况不可能会出现误判的。
“我去再给她做一遍检查。”宋卿卿将手中的报告塞给李玳,而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他们那个简易的办公室。
她带着那位患有肿瘤的患者进行了二次检查,之前的检查医生也由他人替换成了她。
可当她看到机器里显示的那些东西的时候,原本就有些沉的心变得更沉了。
“宋医生?”患者看到宋卿卿的表情突然间变得十分难看,便知道她可能是真的被确定身体内还有一颗恶性肿瘤了。
她望着宋卿卿笑了笑。
宋卿卿收回望着机器视线,而后垂眸看躺在一旁的病患。
病患对着她微笑,她心中的罪过感愈加凝重了起来。
“宋医生,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她早就知道自己这条命活不长了,不过她并不想让这个一直想要努力将她救活的医生伤心难过。
她笑着说:“人啊,就应该看透些。”
“你不害怕吗?”这几年,她身边失去了太多太多的人了,宋卿卿是着实有些害怕了。
“害怕?”她回头望着棚子的顶部,笑着回她:“这有什么可害怕的,不过就是走这来到人世间的一些正常流程罢了。”
她的语气异常的平静,平静的让人看不出其他的思绪:“不过就是重新来过罢了,有什么好害怕的。”
“而且。”她侧头看向宋卿卿:“有时候死亡并不是一种移动,反而是一种变相的解脱。”
宋卿卿一愣。
身体里长了那个肿瘤后,她便一直没有好受过。
每天做着数不尽的化疗,受着穿肠的痛苦,明明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却还要为了周围人的好意硬撑着。
她其实有些想要放弃了,可是看到周围人努力想要让她活下去的样子的时候,她又不想死了。
可是这样活着对她来说实在是太痛苦了,痛苦的想要辜负他们的好意,想让他们不要医治她了,让她彻底的解脱吧。
更何况。
她也没什么积蓄了。
“宋医生。”她侧眸回头看她,“放弃吧,不要救我了。”
恶性,基本上就已经对她下了最后的通缉令了。
病患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毫无波澜,说话的语调里面一丁点儿求生的意味都没有。
“可是……”宋卿卿望着她,心脏揪的疼了下:“你的家人怎么办?”
“我没有家人了。”她望着她,丝毫没有犹豫的张口道:“我一个家人都没有了。”
她的家人,在地震那天去世了,他们并没有等来救助人员。
没有家人了。
一个家人都没有了。
她说这话的语气多绝望啊。
宋卿卿听着病患绝望的语气,原本想要张口的话,突然被堵了回去。
她想要劝劝她,劝她走下去。
可她没想到,她竟然压根就张不了口。
她不知道该怎么劝一个早就将自己判定为已经死亡的人。
宋卿卿垂下眼帘,转身走到她的身旁,将她从床上扶起来。
她望着她的时候,脸上依旧带着一抹微笑,可是她的笑却没有任何的温度。
虽然她在心里为自己判定了死刑,但她还是想要劝她改变此刻的想法。
毕竟只有活下去才会有被治愈的希望。
宋卿卿将她送回病房后,转身去找了袁寻文。
她将那位病患的事情同袁寻文讲了讲,袁寻文听到后先是沉默了一阵儿,然后撩开门帘出了棚子。
袁寻文很少抽烟,但是听完她的事情后,他竟坐在针叶镇的已经变得清澈旁的小溪边上抽起了烟。
“那个姑娘我知道。”袁寻文说:“她的身边确实没有什么人了,之前你昏迷的时候,我曾找她说过这些事情,只是并没有太大的成效。”
袁寻文早就劝过她了,只是并没有劝慰成功。
他也是真的拿她一点儿办法都没有,要不然也不会搁置到这个地步。
“我这一辈子救过很多的病人。”袁寻文说:“他们看着我的视线都写着三个字,他们的每一个动作,甚至每一个眼神都写着‘我想活’,他们想活。”
“可是那天,我却在她的眼神里看到了深深的绝望,甚至连笑里都写着,‘我不想留在这个世界上了’。”
“可那样又怎样,我身为一个医生,最不能的就是放任一个病人去死。”袁寻文掐掉手中的烟,捡起来,用原本装在兜内的卫生纸包上。
他让宋卿卿坐在他的左边,那边刚好是风吹过来的方向,风不会将他身上的烟味儿带给她这个刚刚痊愈没多久的病人。
这是袁寻文第一次在宋卿卿的面前失态,也是唯一一次。
“因为她不懂得拒绝,所以每一次的化疗我都会让人带着她去做。前几日才做了手术,切除了她身上的良性肿瘤。”
“可我却没想到,短短三四日的时间,她的身上便又长了一颗新的肿瘤,还是一颗恶性肿瘤。”
“人的心情是会影响人的身体健康的。”袁寻文侧眸看着宋卿卿,“她在用行动表达她的决心。”
“没有办法劝劝她吗?”宋卿卿从李玳那里听过一些她的情况,所以格外的关照她,可是没想到那些事情却成为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除非她自己想活下去。”袁寻文回头对她说。
除非她自己想要活下去,若不然,他们用尽了所有的办法,都不会留住她的。
袁寻文起身:“卿卿,有时候,你也该关心关心你身边的人的。”
“嗯?”宋卿卿没想到袁寻文将话题转到她的身上来了。
她望着袁寻文眨了两下眼睛,正欲张口,便听到袁寻文说:“他不也是那样吗?”
他?
宋卿卿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袁寻文说的是哪个他,只是迷茫地望着袁寻文眨眼睛,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他继续说:“他们不都一样失去了亲人吗?”
…
许南归睡醒的时候我经过是第二天下午三点了,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艰难地从床上做了起来。
他昨晚喝了酒,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家的了,但看样子,他应该是没犯什么事儿,要不然也不可能安安稳稳地回到卧室。
手机被人放到了床头,一晚上没充电,已经来不了机了。
许南归将手机插上电,而后才起身去一旁的卫生间内洗漱。
洗漱完后,手机已经冲了50%的电量。
他拿起充满电的手机,点开。
里面有几通未接电话,是史真正和熊褚楚的。
他们二人见没有给他打通电话,便发了两条微信消息提醒他。
许南归点开史真正的微信。
他随意的扫了两眼,而后退出点开了熊褚楚的微信。
熊褚楚说:【康世昌要见您。】
许南归望着这康世昌这三个字眼微微皱了皱眉头,而后回问:【什么时候?】
熊褚楚回:【说是周五下午两点。】
许南归回了个“嗯”,而后便收回了手机。
他捞起转身去更衣室换了一身干净的西装,将昨日换下来的西装扔进了洗衣机后便转身离开了尚林风苑。
离开尚林风苑后的他开车去了警局,去找那位纪敬警官汇报近期关于他的路线。
许南归最近察觉这位纪敬警官总是怪怪的,尤其是看着他的那个眼神,十分的不友善。
“纪警官。”许南归望着他扯出一抹笑问道:“是对我的行程有什么意见吗?”
纪敬笑笑:“倒不是。”
“那纪警官为何拿这种眼神看着我?”许南归朝着他笑了笑,而后问。
纪敬没说话,视线落在了面前的文件袋上。
许南归垂下眼帘淡淡的瞥了一眼,而后站起身:“既然纪敬警官没什么要问的,那我便先离开了。”
纪敬“嗯”了一声,起身欲送送许南归,但是却被许南归拒绝了。
史真正在警局外等他,许南归一出来,他便立马走了过去。
“老板。”史真正将手机递给他,上面是一篇关于他们XI和GY的报道。
许南归淡淡地瞥了一眼,而后很快移开了视线。
“这个GY背后的老板不是这个人。”许南归推开他递过来的手机,而后说:“你再仔细查一查。”
史真正愣了下,不明白许南归是怎么一眼就看出来这个人不是的。
他张了张口,疑惑的话还未抛出口,便听到许南归说:“这个人手上的裂纹太重了,一看就是被推出来的挡箭牌,你下次长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