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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是下地狱,也不足以洗清他们身上的罪孽!”谈妄恶狠狠的骂道。
“他们的罪孽……”许南归垂下眼帘,嘲讽地笑了一声:“他们的罪孽确实洗不清。”
那些因为他们的所作所为而丧失生命的人再也回不回来了,他们的罪孽又怎么会洗清呢。
“他们向来会演。”许南归说:“当年他们演的那么诚恳,对世界进行了道歉,却再一次将致命性的毒投向了整个世界。”
“狗东西。”谈妄握着的拳头更紧了几分,咬牙骂道:“这么做除了会给人添麻烦,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当年的那场骚乱,还不够让他们清醒吗?”
“人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许南归随意的靠在椅背上:“更何况,他们连个人都算不上。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他们还记不记得那道伤疤还不一定,又怎么会记得自己曾经因为那道伤疤而感受到的痛苦呢?”
说着,许南归忽然间想到了还躺在病床上的赵文臣。
他当年从M国带回来的数据便是证据,只是他却没有想过将那些数据交给国家。
赵文臣确实过目不忘,但许南归也是同样的过目不忘。
他可以记下来的东西,他一样可以。
赵文臣口中说不愿意让许南归参与这些事情,可是却一直将资料往他的跟前放。
那些资料就像是鱼饵,而他就是盯着鱼饵看的鱼。
鱼儿看到鱼饵的时候会往前凑,而他也一样。
一般的渔翁察觉到鱼钩上的鱼饵被鱼咬到的时候他们会立马收钩,将鱼儿钓上来,放进一旁装满清水的桶中,而后挂上鱼饵,再次将挂着鱼饵的鱼钩投入水中,继续等待下一条鱼。
可是赵文臣并不是那般,他和普通人一样将带着鱼饵的鱼钩抛了下去,静静的等待鱼咬上鱼饵,但是察觉到鱼钩晃动的他并没有和他们一样慢慢的收走鱼竿,而是将手中的线放长,放走了鱼。
鱼带着鱼饵在浅溪中游,游啊游,找到了钓鱼人的组织,并将鱼饵交给了鱼组织的首领。
最后鱼成了鱼饵,而钓鱼的人也有了越来越多的秘密。
“赵叔他现在怎么样了?”谈妄握着水杯的手紧了几分,最近他一直很忙,没怎么去医院看过赵文臣,也只是偶尔想起来后才问许南归一声,要么就是问身边的其他人:“那些人有没有在去找过赵叔?”
“他身体恢复的不错。”
宋卿卿是赵文臣的主治医生,虽然许南归从未主动过问过他的身体状况,但宋卿卿每日都会主动和他汇报。
“那就好。”听到这话的谈妄眉头舒展了些。
“对了。”谈妄说完,忽然想到了一些事情,他掏出一直装在兜内的手机,是上午的时候时醉发给他的照片。
他看了一眼,而后递给许南归。
许南归伸手接过谈妄手中的手机,一垂眸便看到了和宋卿卿站在一起的康映。
…
宋卿卿问过康映那些问题之后,康映便立马赶了回来。
那天是宋卿卿去机场接的康映,毕竟请人帮忙的时候,就要有一副请人帮忙的态度。
宋卿卿原本是想帮康映拿一些行李的,但是被康映拒绝了。
康映的眼神很尖,一眼就看出了宋卿卿和之前不同的模样,同样他也明白自己再也没有可能了。
“过的怎么样?”康映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她的情况,沉默了许久才扯出了这么一句话。
“挺好的。”宋卿卿朝着他笑了笑。
两人走出机场,并排走着,但是却拉开了一些距离。
宋卿卿是开车来的,她的车停在离机场很远的地方,两人走了好长一会儿才走到车前。
“抱歉,来的晚了些,没有合适的停车位了。”宋卿卿歉意的看了他一眼,而后掏出兜内的车钥匙,按下开锁键。
“没事。”康映淡淡的笑了下。
她能来这里接他,对他来说已经很开心了。
宋卿卿绕到车的后备箱,将它拉开,然后转身去帮康映抬行李的时候再次被康映制止住了。
“我自己来就行。”康映朝着宋卿卿笑笑,而后弯腰将行李箱抬起,塞进后备箱内。
“你要不要先回家休息?”宋卿卿关上后备车厢,仰头望着他问。
“不用了。”康映垂眸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时间,而后说:“先去看看他的情况吧。”
“好。”
…
赵文臣和许南归身上的毒素并不算多,只需要吃完控制便好了,只是要完全将毒素排出去的可能为零。
“还好。”康映扯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抬手按了按眉心,而后将手中的片子递给宋卿卿。
宋卿卿给康映看的是赵文臣昨天拍的片子,许南归拍的还没出来,估计要等明天。
“虽然里面的是致命性的毒,但只要控制住了毒素的蔓延,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康映弯腰将属于康世昌的那份报告拿了起来,铺展开递给宋卿卿:“他们几人身体内的毒素并不相同,虽然都是致命性的毒,但是顽固性和附着性都有很大的差别。”
宋卿卿左手边拿着两个许南归的报告,右手边则是赵文臣的报告。
可能是两人的治疗方法不同,赵文臣体内的毒素明显比许南归清理的要快上很多。
“化验科那边说他们身体内的毒素很杂,虽然分析出了毒性,但是具体的组成成分分析起来还需要大把的时间。”宋卿卿收起两人的报告,放到桌上,一只手撑着桌子轻轻地敲打了两下,另一只手去接康映手中的那份报告:“康叔叔当年的情况比他们两人要严重很多,但是他身体里的毒对身体的附着(zhuó)性小,所以很容易排出体外。”
“可是……”说着,宋卿卿忽然皱起了眉头。
她将康世昌的报告放到桌子上,转而再次拿起一旁赵文臣和许南归的报告,展开给康映看:“虽说他们二人总得治疗方法不同,但从这两天的片子对比情况来看,明显他的附着性最强。”
宋卿卿将许南归的那份单独挑出来给康映看:“他们二人所用的药物是完全相同的,按理来说不论是口服还是通过打点滴药物所发挥的作用都是想同的,最后所得到的结果不求一模一样,但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差距。”
宋卿卿将赵文臣和许南归第二次检查报告拿出来进行对比,刚欲张口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敲响,打断了二人的交流。
“等下。”听到声音的宋卿卿放下手中的文件,走上前去开门。
来人是检验科的同事,他的手中拿着几份报告,还有一两张成分化验单。
宋卿卿和他道了一声谢,而后拿着那些单子走进办公室内,继续和康映说刚刚的事情。
“毒素对身体的附着性强对我们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宋卿卿抬眸看了他一眼,而后将同事刚刚带来的报告从袋子里掏出来,剩余的单子则被她递给了康映。
康映接过她手中的单子,正准备翻看的时候,垂眸便看到宋卿卿握着报告单发抖的手。
…
许南归望着屏幕内的二人微微皱了皱眉头。
这才刚领证的第二天,她就去接她的师兄了?
谈妄本来没打算给许南归看这些照片的,但是想到康映毕竟算许南归的一位情敌,自己的老婆和情敌见面,他总得知情于是就拿给他看了。
当然,因为这张照片,他还跟时醉吵了一架。
因为他觉得时醉可能对照片里的男人有意思,要不然也不会特意拍了一张那个男人的脸给他看。
看到这张照片的谈妄直接回了谈妄一个死亡微笑,并配文:【老牛吃多了嫩草终究会被嫩草吃掉,甚至甩掉的。】
收到这条消息的时醉立马发了一条跪键盘的消息给他,才平息了谈妄心中的怒气。
“我给你看这个可不是挑拨你们新婚夫妻的关系啊。”刚把照片给许南归看了没一会儿,谈妄就开始后悔了,生怕许南归因此气冲冲的找宋卿卿质问。
毕竟,他们二人是新婚。
许南归望着手机屏幕一直没有什么动作,顿时让谈妄更心慌了些。
爆发的前一阵都是沉默,而许南归的沉默可能是火山爆发。
谈妄生怕他一会儿直接将他的手机给甩出去,连忙伸手去拿被许南归握在手中的手机。
他本来以为自己可能要抢上一阵儿才能将手机抢过来呢,没想到他就轻轻地一抽,原本落在许南归手中的手机就回到了他的手中。
许南归拿起一旁的水杯,低头喝了一口,而后不紧不慢地掏出手机扫了一眼时间才抬眸看向面前的谈妄:“时间差不多了,走吧。”
话落,许南归收起手机,转身就往包厢外走。
他们二人是边吃边聊的,一不小心就从中午聊到了下午三点半。
好在现在没什么案子,要不然谈妄还真不一定能坐在这里和许南归聊这么长时间。
对于宋卿卿和康映的关系,许南归是很放心的,可是看到他们两人同框,他的心里就会非常的不舒服。
从餐馆出来后的许南归并没有回公司,而是直接开车去了医院。
虽然赵文臣什么都不愿意同许南归讲,但是赵文臣的身边都是许南归的“探子”们,他的一举一动都被他监视的清清楚楚,就连他那天和戚晴说的话,他也记得清清楚楚。
赵文臣的病房内一直有一个窃听器,被许南归放在了赵文臣病床的后面,遮的严严实实,没有那种特别刺眼的红灯。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赵文臣当天的话是故意说给他听得一样。
盛阳对他进行心理疏导的时候,他一句话不说,戚晴坐在他的面前,他倒是快要将自己的老底说出来了。
赵文臣看到站在病房门前的许南归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特别的意外,只是很淡然的对着他笑了笑,而后便伸手去拿放在病床床头的橘子。
“给。”赵文臣伸手。
许南归随意的扫了一眼,收过他手中的橘子,算是暂时和赵文臣达到了和解。
“坐。”赵文臣指了指床边的椅子,示意许南归。
许南归望着那把椅子皱了皱眉,然后将手中的橘子放回果篮内,缓缓坐下。
赵文臣侧眸看了眼被他放下的橘子,倒是没有觉得尴尬,反而望着许南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假吗?”许南归抬眸,正对上赵文臣那双饱含笑意地双眸问:“总是对着我这么笑,你觉得自己假不假?”
听到这话后,赵文臣脸上笑容瞬间僵硬了几分,但又很快恢复了那笑着的模样对他:“这只是一种习惯,并不存在什么假不假。”
“那你还真是假。”许南归嘲讽了一句赵文臣,而后问他:“这么多年一直拿假面示人,你还记得曾经的自己吗?”
“曾经?”习惯了伪装的赵文臣早已忘记了曾经的自己,如今听到许南归这么问他,他还真是有些被问到了。
不过他并没有沉默很长时间,也并没有给许南归他想象中的反应,反而抬眸望着许南归时,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几分:“曾经不过是人生里的一段过去而已,有时候它并不适合铭记,反而更适合遗忘。”
他将“遗忘”那两个字咬的极重,听起来像是刻意说给许南归听得一样。
听到这话的许南归愣了下,还未张口回应他,面前的男人再次将问题抛给了他问:“你说是吗?”
“不是。”许南归望着他的脸色忽然凝重了起来,“曾经发生的事情可能会因为时间的推移而被遗忘,但是这并不代表曾经生来便是要被遗忘的,也不代表它更适合遗忘。”
“我们都是被曾经选中的人,它们选中了我们,便不会轻易的被我们遗忘。除非……”许南归说着,忽然停顿了两秒,视线紧紧地落在赵文臣的眼睛上,一字一句地道:“除非曾经对我们伤透了心,才会在我们的脑海中慢慢淡去。”
“而你很不幸。”
“你没有留住曾经,反而成了那个被曾经抛弃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