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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坏的结果(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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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阳西下。

    这里距离城市稍微有一段距离,因此身边是广阔的田园风景。

    面前近在咫尺的,就是明神岳——箱根的山陵。

    手持冲锋枪的初号机中,真嗣等待着指令。

    松代发生事故一事,在出击之前摩耶就已经传达给自己知道了。包括这会儿无法与美里和律子取得联系这一点。

    至于是否她们遭遇了使徒的袭击,她并没有明说。当然,时间也不允许她说得太多就是了。

    虽然忧心忡忡,但这会儿也无能为力。还是专心于出击这一点上吧。

    如果是美里的话,现在应该已经在向自己说明情况了吧。怀着这一想法,真嗣等待着发令所的进一步指示。

    与本部的通话回路连接上了。荧屏上映出源度的脸。从那副表情之中,自己感觉不到任何感情色彩。

    “目标很快就会进入可视范围。你们凭借各自的判断,将其歼灭。”

    冷静而透彻的言语。然而,却没有任何具体的指示。是要让驾驶员自己考虑吗。

    比起胡乱下达命令导致战线混乱,或许还是这样更好吧。论战斗经验,自然是驾驶员们更加丰富。源度没有进行多余的指手画脚,也许反而如己所愿。

    沉浸于相比父亲而言的一丝优越感之中,真嗣望向正前方。

    3架EVA均已配置完毕。前锋是初号机,零号机在一旁援护,最后方是手持天使的背骨的二号机。这是对于目前的他们来说,最为标准的阵形。

    这里距离市区有相当一段距离,只要把握好方向,天使的背骨也是可以使用的。倒不如说,为了更加安全地打倒使徒,设法把战况向着使用背骨消灭对手的方向引导,才是身为前锋的,真嗣的任务吧。

    与上一个使徒的战斗就是个很好的反面教材。因此这一次,“在没有任何情报的前提下轻举妄动”这种事情,必须予以避免。

    真嗣正处于紧张的战斗状态之中,这时,“那东西”以夕阳为背景,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那是一台从山峦之间现出身影的,黑色的Evangel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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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那个就是……使徒?”

    “是的,那就是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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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源度冰冷的声音响起。确实,那台向着这里而来的黑色EVA,它的动作毫无人类的气息。“被使徒操纵了”,这一点恐怕是千真万确的吧。

    但是,真嗣依然无法接受这一点。

    “等、等一下啊。东治他……东治他还坐在上面的吧?!”

    “从我们这里发出的控制信号全都被拒绝掉了……目前的情况下,没有任何救出他的方法。”

    “怎么会这样……东治还在里面,这让我怎么战斗得起来啊!”

    “那就给我退下。……伊吹一尉,准备启动背骨。从你现在所处的这个角度,应该会确实命中才对。”

    “明……明白。”

    摩耶有些困惑地回答道,很明显,她也还处于犹豫之中。

    一旦使用了天使的背骨,就意味着东治必死无疑。想必她也没法如此轻易地,就这样杀掉一个孩子吧。

    “快住手啊!!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父亲!!”

    仿佛要挡在黑色EVA面前一般,真嗣驾驶着初号机冲了上去。

    “碇君!!”

    之前一直沉默地观察着事态演变的丽突然叫道。因为她看见了黑色EVA突如其来的行动。

    “哎……”

    听到丽的叫声,真嗣的动作一瞬间停顿了下来。与此同时,黑色EVA从他的视野里消失了。他反射性地抬起头。

    黑色的巨人,正从自己的头顶上方笔直地袭来。

    “呜啊啊啊啊!”

    初号机仰面朝天地倒在地上。强烈的冲击使得真嗣的意识急剧地模糊起来。

    “碇君!”

    飞奔而来的零号机用整个身体向着骑在初号机上的黑色EVA撞去。就这样,一蓝一黑两台EVA一起从初号机身边滚离,像纠缠在一起似的,倒在一旁。

    然而,不知是因为使徒发挥了本来的力量,还是因为把EVA的能力发挥到了极致,黑色EVA在力量上,要远远凌驾于零号机。

    黑色的巨人咆哮着,一把抓住零号机的手臂,向自己拉去。而蓝色EVA根本没能来得及抵抗,就代替先前的初号机被压在了黑色EVA身下。

    从黑色EVA的脸部,有“什么东西”向着拼命挣扎着,试图逃脱的零号机滴了下去。

    大概这个“什么”才是使徒的本体吧。看上去呈灰色粘液状的这东西,开始侵蚀起零号机打算逃开而伸出的左臂。

    “……呜唔……”

    丽的表情由于痛苦而扭曲着。被她的声音唤醒了意识的真嗣连忙起身,紫色的巨人向黑色EVA飞起一脚。

    “绫波!!”

    零号机的身体痛苦地颤抖着。

    这样下去,丽会很危险。虽然还未下定战斗的决心,但真嗣仍驾驶初号机向着黑色EVA冲了上去。

    “切断零号机的左手。”

    在发令所里观察着战况的源度向操作员发出了指令。

    “但、但是神经连接还没有切断……”

    “不要紧,趁着身体部分还没有被侵蚀,快点切断。”

    “明、明白。”

    “……啊啊!”

    肩头突如其来的剧痛,使丽不禁惨叫起来。

    被连根切断的左臂砸落到地上。捂着连同素体组织都暴露了出来的左肩,零号机又挣扎了一小会儿,就这样再也不动了。

    恐怕驾驶员已经失去意识了吧。

    丽的惨叫声透过扬声器传入了真嗣的耳中,可初号机仍和面前的黑色EVA僵持着,分不开手。

    该怎么做才好,自己并不清楚。但是,必须想办法阻止这头黑色的猛兽不可。

    东治还身处插入栓中。无论如何,首先必须先设法把他救出来。

    紫色EVA一边和黑色EVA扭打在一起,一边摸索着对方的背部。

    插入栓应该在头颈和脊柱之间,只要将其强制射出就行了。

    “呜!”

    黑色EVA用头部撞向初号机的胸口。挨了一击的紫色巨人拼命控制住黑色EVA,总算是站稳了身子。高同步率的初号机在力量上还勉强可以和对手较量一番。

    黑色巨人挥动着双臂,一左一右地向初号机袭去,为了招架,真嗣只好撤回原本放在对方后背上的右手,才勉强维持住了站立的姿势。

    黑色EVA很明显地把自己当作敌人,这种状态下,已经不可能再悠闲地寻找对方背上的紧急射出按扭了。

    只能打得对方动弹不得了吗?只要破坏核心,也许就能像第4使徒的时候那样,不引起爆炸地收场。但是,现在面前的对手是EVA。就算内部是使徒,拥有核心,可外面还有厚厚的特殊装甲保护着。

    光凭蛮力是无法轻松地破坏得了的吧。

    而且,现在还无法保证东治没有和黑色EVA保持同步。如果发动攻击,同样程度的损伤就很有可能会直接加诸于东治的身上。考虑到这一点,真嗣根本无法使用刀和冲锋枪。

    正犹豫不决时,黑色EVA看准了破绽,双手仿佛像有弹性一般伸长,向初号机袭去,并一把捏住了紫色EVA的脖子。

    “咕呜……”

    感觉到喉咙上被压紧的感觉,真嗣拼命地试图甩开对方的双手。

    黑色EVA的嘴边又流出了那仿佛唾液一般的东西。和刚才侵蚀零号机时一样,这次又打算侵蚀初号机了吧。真嗣一边全力躲闪着,自身迫在眉睫的危险以及对东治的担心,使得他的思考越发混乱起来。

    “你到底在干什么!”

    发令所里,一直望着监视屏的源度终于忍不住发话了。一旦初号机被打败,从实质上讲就已经全军覆没了。指望摩耶在近身战中取胜是根本不切实际的。

    “真嗣,我应该说过了让你退下的!”

    “东治……要抛弃东治不管……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做得到!”

    真嗣愤怒的吼声传了回来。声音里感觉不到一丝冷静。

    “既然如此,就给我更加认真一点战斗。不歼灭这家伙的话,你可是会死的!”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如果东治出了什么事,那可怎么办!这种事情,我做不到啊!!”

    怒吼声中已经掺杂了几分哭喊。那副样子看上去,只能让人联想到没骨气的小孩子。

    源度不耐烦地咂了砸嘴,下令暂时切断与初号机的通信。接着,又向一边不知所措地站着的二号机发起了联络。

    “伊吹一尉,准备发射背骨。之后只要我一下命令,就向着目标,连同初号机一起发射。”

    “这、这样做的话……”

    “再这样下去,初号机迟早会被使徒侵蚀。如果那样的话,就再不可能歼灭目标了。我会在灭世炮发射之前的瞬间把真嗣的插入栓强制射出的。”

    “明、明白……”

    摩耶勉勉强强地点了点头。源度再次向着映出初号机和黑色EVA的屏幕望去,一旁站着的冬月问道。

    “…………使徒还剩下4个。在已经无法使用三号机的情况下,这会儿连初号机都失去的话,可就不妙了。”

    “再怎么说这也是最后的手段。……在那之前,还有王牌没亮出来呢。”

    随着这句话,源度的嘴角微微浮现一丝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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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治!!快醒过来啊,东治!!”

    总算是扯开了先前像枷锁一般套在自己脖子上的,黑色EVA的双手,真嗣一边试图将对方推回去,一边高叫道。

    咽喉处的疼痛感,以及呼吸困难的感觉,令自己的意识越发朦胧起来。已经无法顺利地操纵机体了。

    光是摆脱对方袭向自己的双手和头锤,就已经竭尽全力了。这样下去,初号机被对手那嘴中流出的黏液感染,也只是时间问题了吧。

    那样一来,自己就会变得和东治一模一样了。自己驾驶的初号机将会袭击零号机里的丽,甚至还有可能和黑色EVA一起把本部完全破坏。

    这又是自己绝对无法容忍的事情。

    那么,给面前这个黑色猛兽三、两记拳脚让它停下,拉开距离以后让摩耶用背骨消灭了它好了。是的,这样一来,幕后黑手是源度,刽子手是玛雅,就不是自己的责任了。

    “东治!!”

    像是要打消脑海中浮现上来的这一诱惑一般,真嗣呼喊着朋友的名字。

    然而,真嗣的心情就像是根本不被理解一般,黑色EVA没有丝毫停止攻击的意思。那一次次透过装甲传来的伤痛,正确确实实地削减着真嗣心中最后的希望。

    ……我该怎么办才好?

    完全无能为力。沉浸于绝望和恐惧之中,真嗣的心扭曲着。

    ……已经够了。这种事情,我已经受够了。

    就在这一思想将他的理性完全淹没的同时,突然,插入栓中的灯光熄灭了。

    但电源并非全部被切断。面前的显示屏依然反映着外面的情况。初号机仿佛毫发无伤一般作动起来,向着黑色EVA袭去。动作中没有一丝人性。

    “什……怎么会?”

    拉动手头的操纵杆。可是没有任何反应。不过,真嗣已经明白了。自己和EVA的一体感消失了。同步已经被解除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初号机还在动呢?

    “停下来,快停下来啊!!”

    对于自己的叫喊声,也没有任何人给予任何回应。完全无视真嗣的存在,初号机的双手业已制服了面前的黑色EVA。

    就仿佛被完全解放出来一般的,压倒性的强大力量。这一力量扯开了黑色EVA的装甲,捏碎了它的下颚,把它的手臂撕扯成一条条细丝。

    “住手,说了让你住手啊!!”

    四肢已然七零八落的黑色EVA,已经完全动弹不得了。

    可是,初号机仍然没有就此收手。它剥下黑色EVA背上的装甲,双手插入内部,向两旁猛地撕开。

    伴随这一记格外惨烈的致命打击,黑色EVA双眼的光辉消失了。

    “…………已经够了吧,住手啊。我求你了,住手吧。”

    手捂着自己的脸,不住颤抖着的真嗣小声呜咽着。眼泪止不住地流落下来。

    揉了揉红肿的双眼,好不容易望向前方,出现在泪眼模糊的视野中的,是被初号机握在手中的,黑色EVA的插入栓。

    把他救出来了吗?

    对于一瞬间抱以如此想法的真嗣,仿佛想要嘲笑他一般,初号机猛地攥紧了拳头。

    从裂成两半的插入栓里,LCL飞溅而出。

    “不————!!!”

    真嗣的这声嘶喊,并没有能够传到发令所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