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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这边柳卿云,一刻不敢放松穿过了那条幽径小道。出得道口眼前便豁然开朗,身后也无人再追。想想不能折回去,只得往前迈步。
四周入眼皆是草绿花香,一塘青碧池水中盛满了枯萎凋零荷花瓣,柳卿云放慢脚步慢慢沿着池塘边渡步。待行到池塘中部,一条小路延生而出,竟离池边三丈远之地伸展出一大块陆地来。
那座宫殿便挺立陆地之上,柳卿云瑶瑶望去,便见“养身阁”三个金灿大字。柳卿云幼时时常入宫,但后宫之地却少有入步。这养身阁是何人之居她倒是不知,不过此处静僻又处皇宫西南之角,想来该是些老皇帝遗妃栖身之地。
柳卿云刚想着不要生意外,但一转念,皇宫之中人所穿衣物大都出自尚衣监。就算再差嫔妃也该有老皇帝一两件赏赐衣物,心中便有了点子,何不顺上一件好交了那磨人任务?
下定心思,柳卿云提上轻功,沿着大树枝桠靠近池中宫殿。刚想要飞身下树,便见几道身影从水中窜了出来,飞身上了屋顶之后,一个千斤坠直接落入了阁内。
柳卿云心中大骇,想着救还是不救?若真是遗妃她便不可轻易出手,传了出去只对将军府有害无利,况且刚才还见门外守着几个侍卫。但若是别人也算上是宫中之人,她虽无职位身,见而不救,那便是大罪。
柳卿云这头还思量,宫殿内传来一阵惊呼以及侍卫惨叫。当下不再思虑,纵身飞入屋顶破口。
殿内侍卫倒了一地,点点血色从黑衣人手中剑身滴落。柳卿云心中一惊,暗自庆幸赶及时。
但当她听见那一句威严十足“你们是何人?”,转身望向说话女子时,心头便犹如惊涛骇浪般扑过。
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小皇帝生母,当今皇太后。而皇太后身旁还有一人,面上虽还镇定,但那惨如白纸脸色露出了惧意。那人正是霍红颜。
黑衣人自是不答话,倾身便杀了过来。柳卿云无暇顾及,只得跨步上前与几个黑衣人缠斗到了一块儿。
柳卿云一边与黑衣人周旋,一边想着如何才能山不露水打发走这些刺客。她初考之时出现皇太后和霍红颜面前已是怪异,若是显露了那一身功夫,那这事情可就闹大了。世人眼中,她柳卿云就是整天只知吃喝享乐二世祖。
这头想着,柳卿云故意露了个破绽,那黑衣人瞧准机会自是不放过,一剑狠狠刺了过来。柳卿云似是一惊,吓连忙退去,接着仿佛绊了一脚反身朝刺客压了过去。那刺客也是微微一愣,手中剑芒顿了一眨眼,柳卿云趁机歪了身子挡住众人视线,一手抓住刺客握剑手腕,剑锋稍稍往上一抽,那刺客便被莫名其妙抹了脖子。
其余刺客均是一愣,刚要继续发起攻势边听殿外脚步声轰隆。刺客有了要逃意思,柳卿云趁机速出手扣住一人命脉。门外金吾卫便冲了进来,其余几人纷纷落网。
那几人被扯下面布,长相平常,眼中却个个坚定如山。几个刺客见大势已去,对望了一眼。
柳卿云皱着眉头,心中大叫不好,一个箭步扣住了其中一人下巴,刚要发劲卸掉却见此人目光失焦,瞳孔渐渐扩大。叹息一声,松了手,那人便朝一边倒下。接着几名刺客接二连三倒下,七窍流血而亡。
众人都是愣了半响,那金吾卫头领才发令道:“拖下去!”接着朝皇太后半跪下朗声道:“微臣救驾来迟,望太后责罚。”
柳卿云一时没反应,见侍卫跪了大半片下去,这才跟着跪了下去,却不敢抬头。
隔了一会儿,皇太后收了些惊才道:“不怪尔等,本宫无甚大事,只记住今日发生之事莫要宣扬。都退了吧。”
“谢太后。”众金吾卫齐声道,接着秩序退出了养身阁,只留下两小队金吾卫守门外。
柳卿云也跟金吾卫身后,想借此溜走,哪想就她即将踏出门口时,便听皇太后叫道:“柳家少年郎。”
柳卿云浑身一震,心知逃不掉,咬牙转身又跪了下去:“臣柳卿云见过皇太后娘娘,颜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太后不言,目光注视着堂下少年。柳卿云额头冒出了些许细汗,犹如身火炉般难受。过了良久,皇太后才道:“起来吧。”
柳卿云站起身,仍旧不敢抬头,只垂首立着。
“抬起头来,让本宫瞧仔细。”
柳卿云心中翻江倒海,想着今日回去定少了不挨板子了。面上却无表露慢慢抬起头,目不斜视望向坐堂上皇太后。
皇太后见她如此,眼中露出欣赏目光,接着对一旁霍红颜道:“颜妃瞧这护国将军之后如何?”
霍红颜一眼便认出这便是生宴那日杨林园碰见那人,那时烛光昏暗只想是个莽撞匹夫,如今如此近了看,却是个偏偏少年郎。沉了沉心思,霍红颜笑道:“便是红颜此等凡夫俗子也瞧出是个人中之龙。”
皇太后微笑着点头,转头道:“本宫记得单王爷说过,可是柳卿云?”
柳卿云不敢怠慢,立即道:“太后记得微臣,实乃微臣福气。”
“今日不该是金吾卫初试吗?本宫可记错了?”皇太后笑意深。霍红颜接口道:“太后不曾记错,今日却是金吾卫初试,方才红颜还听得锣响,怕是已经结束了吧。”
柳卿云听浑身一颤,脚一软,就跪了下去,声音里掩不住恐慌:“微臣……微臣该死,微臣不知这养身阁乃太后净地,本是避开巡卫不想迷路冲撞了太后,望太后,颜妃娘娘恕罪!”
霍红颜见太后微微眯起凤眼,又看了看垂头惶恐柳卿云,便开口道:“也不知这地点是谁选,竟选了卜天宫。皇宫深院莫说这些未曾涉足外人,便是久居深宫公公宫女也不定能全记得。”
柳卿云抬头看了霍红颜一眼,立即醒悟过来又低下头去。
便听皇太后道:“看你护驾有功,颜妃又亲自为你讨情份上此事本宫便不予追究了。且记住,此事若宣扬了出去,你该知晓后果。”
柳卿云立即道:“谢太后,谢颜妃娘娘!微臣,谨记。”
“退了吧。”
柳卿云如获大赦,施了礼朝后退步,当要转身时,便听霍红颜对身旁宫女道:“你俩也一道退了吧,自去女官那领三十责杖。”
两宫女一脸哭相领了,便朝门口去,却见柳卿云还立那里。
“两位姐姐可是方才尚衣监丢了衣物?”柳卿云见那两宫女面熟,便问。
年龄尚小宫女愣愣点了点头,眼里含着泪。柳卿云心中明了,皱了皱眉头,渡回到霍红颜面前。
霍红颜见她去而复返,奇怪看着她。
柳卿云一辑,道:“娘娘要怪便怪微臣,娘娘衣物是微臣打晕了两位姐姐偷去了。此时应是金吾侍卫手中。”
霍红颜脸上一红一白,也顾不得皇太后场,声调比平常高了几分,怒道:“你偷我衣物做什么?”
柳卿云苦笑,当即把今年初试任务流程说了一遍,接着道:“巧就巧微臣选了尚衣监这条道,而两位姐姐又正好从微臣身边经过。娘娘要责罚,便责罚微臣吧。”
霍红颜又气又无奈,便是责罚了柳卿云那衣物也不定能回来。可她对那件衣物又喜欢紧,一时也不知该如何。
柳卿云见她几番表情变换,想了想道:“那衣物侍卫手中轮转几番下来也穿不得了,娘娘若是不嫌,微臣倒是有法子送还一件一模一样。”
霍红颜眸子一亮,道:“你有什么法子?我那织流云出自秀云庄顶尖裁缝之手,世间难找第二手。”
柳卿云听到此处微微一笑道:“如此,微臣还真有办法。秀云庄老板与微臣有些交情,再做一件织流云算不得难事。”
霍红颜愣了一下,一旁皇太后道:“本宫虽出宫少,但也听闻过秀云庄纺织天下第一,只一直不曾有人见过幕后老板。”
柳卿云哈哈一笑道:“太后娘娘只因身深宫,不曾有那机会。不然那秀云庄老板怕是要捧着好绫罗绸缎来自投罗网。”
“哦?”
柳卿云笑道:“揽上太后娘娘如此大客人,便是一年半载都不愁生意了。”
皇太后轻笑道:“这是说本宫就是个冤大头么?”
柳卿云心下一惊,面上依然带着笑容,从容一揖道:“便是冤大头,也得有福气消受。太后娘娘福德一身,自然是恩泽他人,万民拜服,岂敢尤为良心之道?”
皇太后轻哼了一声,眼中是喜意,道:“嘴倒是挺甜。”
“微臣不敢。”
“既然太后都如此说,那便再做上一件,不过……”霍红颜眉眼一展,笑妖媚,“若是本宫不满意,那……”
柳卿云忙接口道:“任由娘娘责罚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