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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个下午,沈翕和谢嫮就在卧房中那儿没去,一番*过后,谢嫮只穿着贴身小衣,让沈翕枕着她的腿闭目养神,整个人仿佛被晨露滋润过的花朵般娇艳,缎子般的长发披散在身后缠枝纹荏丝软垫之上,身姿单薄,却藏着万种风情。
沈翕紧闭双目,双手抱胸,早晨和沈烨的谈话必定让他十分恼火,躺在那里也不说话,像一尊蒙纱的金尊玉雕般,从骨子里隐隐散着贵气,谢嫮不吵他,也不愿用什么话来宽慰他,知道他是个有大主意的,要不然也做不成后来那些事。
沈家大公子沈翕是在天和二十七年的时候恢复皇子位,按照年龄,他是皇长子,在沈翕之前,皇帝有三个封王的儿子,二皇子封瑜,是肃王;三皇子封暨(ji),是伏王;四皇子封嵘,是廖王,天和二十七年,沈翕认祖归宗,正式被皇上与宗室承认了血脉,告慰太庙,改名封璩,被封为礼王,确立皇长子。然后,又是在天和二十九年被册封为太子的,一年之后天和帝病逝,太子封璩登基为帝,国号天缘。
当时谢嫮身在闺阁,是在沈翕封王一段时间之后才听说的,当时也和所有人一样,惊讶了好长时间,当年因为李臻的关系,谢嫮多少也听说过沈家大郎的事,人们在称赞李臻的时候,总要把沈翕这个名字一起拉出来说一说,当年殿试之后,李臻虽然只是探花郎,不过后来官途一直都挺顺,外放陕甘由知县做起,一年提拔一级,到后来升为了陕甘总督,反倒是身为状元的沈翕,殿试之后,就在士林中沉寂了六年之久,然后才开始在兵部行走。
两人在放下帐幔的床铺上躺了一会儿,八月里的天气自然是很闷的,就算房里有冰盆,但是像这样放着帐子也不会凉快到哪里去,沈翕让赵三宝去找人打水去净房,然后屏退所有人,抱着谢嫮进去擦洗身子。
澡池是松木制成,足够容纳两三个人同时进入,沈翕也不客气,直接就把谢嫮丢进了水中,然后自己也进去了,谢嫮怕他在水里乱来,就远远的躲到了角落,沈翕除下衣衫之后笑着看她,见她眼底已经略微带着乌青,想着这几日他的确需索太多,二十年不近女色,一旦开了戒就难以控制了,暗自反省了一下,拖着她的手把她拉到身边,将一块松江锦的澡布递给她,说道:
“替我擦背,我就不动你。”
“……”
谢嫮身上还穿着衣服,虽然湿了,但多少还是有点安全感的,见沈翕果真乖乖的趴到澡池边的一块枕木上,对她露出了玉质般的后背,澡池里本来温度就高,如今更是叫她羞赧难当。
不过也只是一瞬,上一世她可没少伺候主子洗澡,擦背手法就算不专业,但却很纯熟,由颈项开始往下,一块一块地方细细的擦,来到他的右肩处,一块深红色的斑块吸引了她目光,上一世她见过这地方好多回,深褐色的胎记,像是眸中图案,上一世谢嫮是宫女,只要负责做好自己的事就够了,也不敢多问,如今却是不同了吧,用毛巾在那地方擦了擦,看了一眼正闭目享受服侍的沈翕,问道:
“夫君,这个是胎记吗?”
沈翕微微睁开双眼,往后转了转,侧脸平静,背着谢嫮点点头,说道:“是啊。难看吗?”
谢嫮赶紧摇头:“不难看,妾身觉得很好看,像是……像是……一只凤凰,一只揽翅的凤凰。”
沈翕听了谢嫮的话,突然笑了起来,转过身,靠在盆壁上,似笑非笑的看着谢嫮,说道:“一个胎记都能被你说成这个,你是想让我高兴?”
谢嫮被他炙热的目光盯得有些不好意思,澡池的温度将她的脸熏腾的红润润的,精致的五官说不出的灵动,就连沈翕都不禁感叹,她这张脸果真是生的太好了,多一分嫌浓,少一分嫌淡,在他看来,还没有哪个女子如她这般完美无瑕。而事实上,他的眼里又何曾看过其他女子呢。
“本来就很漂亮啊。夫君自己看不全而已,难道旁人都没和你说过吗?”
沈翕微微一笑,将她拉至身前,伸出修长如玉的手指,抚上她的粉颊,用情人间耳语的声音在谢嫮耳边说道:“旁人谁会和我说呢,你是第一个看到的,旁的人我可不敢把后背这样露出来给他们看。”
谢嫮大窘,被他唇间热气吹得耳朵酥麻,羞赧的低下了头不敢去看他。
沈翕也没打算在水里再要她一回,擦完背之后就出了水,原是想替谢嫮也洗一洗,但是那姑娘却是抗拒的很,说什么都不肯让他伺候,一副‘你要是伺候我,我就羞愧到死’的神情,沈翕也不勉强,自己穿好了衣服,就在一旁等她。
谢嫮怕他等的热,三下五除二就清洗完成,去玉瓶后穿了衣服,两人这才相携走了出去。
*****
酉时三刻,沈翕来到了城东会贤雅聚,这里被傅清流包了下来,楼上楼下共三层,平日里的客似云来,如今也是安静。被请上了二楼雅间,立刻就有美貌婢子上前来迎沈翕,将他迎到傅清流面前。
荣安郡王府的正牌世子,未来的荣安郡王傅清流此刻正仰倒在雕花软榻之上,左右手各拥着一个娇艳的美婢,一个喂他喝酒,一个喂他葡萄,好不恣意快活。
沈翕推了那迎他美婢上的酒,在一侧的雕花紫檀交椅上坐了下来,傅清流从软榻上坐起,拍了拍两边美婢的臀部,让她们下去,不一会儿的功夫,雅间内就只剩下他和沈翕二人。
“不是我说,你这会贤雅聚包场价格也忒高,三千两,也亏得你那掌柜敢开口。”
沈翕喝了一口热茶,对傅清流的埋怨没有做太多理会,淡然道:“会贤雅聚一天的收入是多少你知道吗?收你三千两不多了。倒是你,也舍得花。”
看得出来,两人是十分熟稔的,傅清流又往后仰倒,靠在大迎枕上,用手捏起一颗黑珍珠般的葡萄,说道:
“老头子又要纳妾了,上一个妾刚给我生了个庶弟,我要是再不多花点,指不定今后老头子的家产要给我那些庶弟庶妹分去多少了。”傅清流是享乐惯了的,他跟沈翕是同袍的交情,两人一起长大,沈翕才名远播,而傅清流却是纨绔之名远播,谁能想到这样的两个人会是朋友呢。
沈翕没有理会他这些话,兀自喝茶,傅清流向来只喝酒,不喝茶,灌了一口琼浆玉液,举着空杯对沈翕问道:
“约了你两天才出来,莫不是嫂夫人有什么秘技,勾的我们沈大公子这样洁身自好的男子都欲罢不能?那我真要找个时间去拜会拜会了。”
傅清流是浪荡惯了的,跟他那些狐朋狗友们说话也都是这副腔调,倒是忘了沈翕的脾气,这种话脱口而出,直到沈翕手里的茶杯默默放了下来,傅清流才察觉自己说错了话,赶紧坐直了身子,腆笑道:
“呃,不是!我是说嫂夫人……好本事!呃,也不对,就是……哎呀,我说错了,说错了还不行吗?我自己掌嘴,你就别瞪我了,瞪的我心慌。”说完,傅清流就对着自己的脸啪啪打了两下,声音还挺响。
傅清流在这个世上只怕两个人,一个是他爹,还有一个就是沈翕了,怕他爹是因为他爹打他就跟打狗似的,抡起什么都往他身上招呼,他惹不起只能躲;而怕沈翕就真的是发自内心的怕了,因为在他那副牲畜无害的俊脸之下,隐藏着一颗凶残的心,多少人被他收拾了,甚至都不知道仇人是谁,今天给你三瓜俩枣,明天可能就亲自设计你上断头台,傅清流自从小时候想整沈翕,而后被沈翕回整的低下头之后,就一直不敢再惹他。
要知道,如果他那一回不主动跟沈翕认错的话,没准儿现在郡王妃都不是她娘了,也就更没他这个郡王世子什么事儿了。
沈翕就是这样一个整你就整死你的人。从那之后,傅清流就对他服服帖帖了,后来两人相处久了,傅清流才知道,沈翕是那种你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百倍偿还的主儿,反正只要和沈翕别站在对立面,他就是安全的。
“上回让你去办的事怎么样了?”沈翕也知道他嘴上没门,说话从来不经过脑子,就不和他计较而了。
傅清流听沈翕和他说起正事,也就收起了调笑的心,走下了软榻,说道:
“张辅臣已经赶去了平洲,他手里有平洲知府骆青贪墨的证据,控制他不成问题,等户部钱款一拨,再让骆青上陈工部,这笔钱就能拨到平阳水利上,水利有规矩,是钱抹三分,张辅臣也是个精明的,知道怎么控制骆青,有些事儿官儿越大越不好出面,骆青这个知府要用好了,那用处可比那些大官儿有用多了。”
沈翕点点头,没有说话,傅清流看着他,问道:“倒是你,你是怎么让张辅臣去平洲的?他那个人做了一辈子的谏臣,说好听点叫有风骨,说难听点就是油盐不进,刚愎自用,认定的事从不会改变,就是挖地三尺也会把实情找出来,据说他早年受过沈国公的恩惠,这么些年来,大大小小的臣子都给他参过,唯独沈国公没被参,这回竟然同意去平洲,实在令人费解。”
沈翕双手交握,摸了摸指上的扳指,说道:“是人就会有弱点,他去了就去了,水利上的事本来就是真事,让他去查好了,最后查出什么,咱们就别管了。”
傅清流想了想,说道:“你当真要反了沈国公?他可是你亲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