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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铛娘看着潘玉郎故意说道:“舅老爷,这东西都找到了,你怎么瞧着不高兴啊?”
皇甫老太回眸冷冷的瞧着潘玉郎,她虽然不相信,但是看潘玉郎这番模样,心里也有了数。
“没有,没有,这被抢的东西都找到了,我是高兴呢,这下子可好了!”潘玉郎赶紧打着哈哈笑道。
“玉郎,这件事情我稍后跟你算账!”皇甫老太转身对铃铛娘说道:“铃铛她娘,你带着十五跟十四去铺子瞧瞧,见这件事情告诉一清,让她去衙门看看!”
铃铛娘赶紧应着,带着十四、十五出门。
楚一清正打算回家,想不到一出门就遇到了铃铛娘,听说昨天晚上的暴民抓住了,也就赶紧去了衙门。
鲁城的知府衙门里,知府程志一拍惊堂木,指着跪在地上的单雄等人大声问道:“你们招是不招?如今人赃并获,难道还想抵赖不成?”
单雄紧紧的闭着嘴,梗着脖子,死也不开口,事已如此,反正是个死,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单老二也不说话,心中只是后悔,昨夜里抢了东西就应该先将东西藏起来,可是几个兄弟都因为挂心家里的老婆孩子没粮食下锅,所以就偷偷的背了一些回家,谁知道在路上就被官兵抓了,这一抓不要紧,竟然被查到了破庙,这下子,二十几个弟兄,被抓了十几个,他跟单雄,全都被抓了进来。
“来人啊,行刑!”程志眸色一暗,签筹丢下去,左右就出来四个衙役,先将为首的单雄与单老二压在了地上,紧接着又出来四个人,手中都握着手臂粗的棍棒,噼里啪啦的就打了起来。
“嗯!”单雄紧紧的咬着唇,忍着,面上青筋都爆了出来,就是不开门。
单雄是庄稼汉子出身,皮糙肉厚的,还算是经得起打,那个单老二却很快就不行了,晕了过去。
“大人,这人晕了!”衙役一瞧单老二晕了,赶紧禀报。
单雄趴在地上艰难的转身,一瞧见单老二头发凌乱、满头大汗,脸色蜡白的趴在地上紧闭着双眼,就立即大声喊道:“我招,我招,大人,不管我弟弟的事情,都是我的主意,我带人干的,与他无关,大人,他是读书人,经不起打,还是将他放了吧!”
程志探出头来看了看已经昏迷的单老二,又听单雄已经承认了,当即也就让衙役将单老二先拖下去,然后问单雄道:“你说你是这件事情的主谋?剩下的人都在哪里?还有,你是不是光复会的?光复会的老窝在哪里?舵主是谁?”
单雄咬咬牙,跪在地上低声道:“大人,我不是光复会的,我就是这附近单家村的,家里没有粮食实在是揭不开锅了,老人孩子饿得哇哇叫,我们实在是没法子,就叫了几个人进城弄些吃的,真的不是什么光复会的!”
“混账,你还想狡辩,昨夜里那几个伙计都说了,你们人数众多,手上还有武器,一看就是有组织的,如果不是,你们有这么大的胆子,连楚记酒楼也敢抢?快说,那日光复会攻击衙门,你们是不是也参与了?”程志一拍惊堂木,冷声问道。
单雄赶紧求饶:“大人,知府老爷,我们真的不是什么光复会的,真的就是看楚记酒楼坐地起价,为富不仁,咱们几个就想着为民除害,顺便弄些粮食吃吃,真的是……”
楚一清站在衙门外听着单雄求饶的声音,忍不住摇摇头,什么时候她成了奸商了,他们抢了她的铺子还为民除害了!不过这个单雄瞧着有些眼熟,单家庄……
坐在位子上旁听的百元增一见楚一清来了,赶紧起身,迎了出去。
衙门后衙,百元增俯身行礼:“楚姑娘,您回来了?”
楚一清笑道:“百大人不必客气,我走的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百元增立即说道:“不辛苦,只是下官失职,疏离职守,让光复会烧了百亩的大棚,连累楚姑娘了!”
楚一清赶紧说道:“百大人千万不要这么说,那大棚被烧,谁也没有料到,再说这也不关百大人的事情,如今全国上下都是如此形势,百姓走投无路才会成为暴民,如果人人都能吃饱,有安乐日子过,谁愿意做暴民?”
百元增一愣,说道:“听楚姑娘的话语,似乎对这光复会还抱有怜悯之心!”
楚一清点点头:“他们也是被逼得没有法子,当初我就对皇上说过,民应该先果腹,然后再行口舌之美,可是皇上偏偏不信,如今……”楚一清叹口气。
对皇上指责,百元增自然不敢接话,只是压低了声音说道:“姑娘有所不知,如今上面已经下令严惩光复会,如今各地的衙门都得到了命令,只要确定是光复会的成员,一定严惩不贷,朝廷如今是想要杀鸡儆猴,不然这样下去,国家迟早不保!”
楚一清皱眉,“暴民之事,因为朝廷与五大家族抗争引起,朝廷这么做,只会令民怨更加沸腾,弊大于利!”
百元增点头:“下官也这么想,可是这提议听说是楚王提出来的,皇上也大加的赞赏,下官只是个农官,实在是说不上话啊!”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楚一清一怔,她从都城走的时候,还没有听厉煌说过这件事情,这是何时的消息?
“就在今日早上,今日早上圣旨已经到了鲁城,接下来就是鲁城下面的城镇,昨夜里抢劫姑娘铺子的人,算是运气不好,刚才程大人与我商量,要杀鸡儆猴,这些人恐怕是要菜市口斩首以警告天下了!”百元增摇摇头,总觉着那些人的确是不像是坏人,为了一千多斤粮食就送上性命,实在是有些可惜。
楚一清沉思,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楚姑娘,如今东西都已经找回来了,除了损失了几十斤粮食,古董、账本全都完好无损,这样,一会儿楚姑娘派个人随我进去,将东西领回去,别耽误了铺子的生意!”百元增又说道。
楚一清点点头:“多谢百大人了!”
百元增赶紧摇头:“楚姑娘对百元增有再生之恩,这点事情算什么,只是楚姑娘,有句话小官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楚一清笑道:“百大人尽管说就是!”
“楚姑娘,其实这次的事情,也是因为平掌柜与潘玉郎合伙涨价欺市霸行引起,楚姑娘仁义,肯将自己的粮食拿出来平价救世,可是楚姑娘的人却坐地起价,为富不仁,才引来这样的杀机,楚姑娘,对下人,楚姑娘还是要严加管教,不然连累了楚姑娘就不好了!”
楚一清点点头:“多谢百大人提醒,这件事情我自会处理!”
百元增立即抱拳行礼:“那小官就恭送楚姑娘!”
楚一清带着盈芊、铃铛娘她们从后衙出来,径直回府。
皇甫老太急急的在大厅里走来走去,一想到潘玉郎的事情,皇甫老太就忍不住叹气,从皇甫心、皇甫禄到潘玉郎一家,她的亲戚总是给楚一清找麻烦,想想楚一清整日里辛苦忙的不着家,她还给楚一清找麻烦,一想到这儿,这心里就有些不得劲。如今金玉也不在她身边,她也没有个商量的人,只觉着心里堵堵的,连连的叹气。
“老夫人,您喝点水吧,刚才午饭也没有吃多少!”华嫂沏了茶端上来。
皇甫老太一见华嫂,就问道:“华嫂,我问你,我跟一清走的这些日子,这玉郎一家表现如何?”
华嫂有些为难,“老夫人,这……奴辈不好说呢!”
“你尽管说便是,这家业是一清的,我不能让玉郎给祸害了!”皇甫老太立即大声说道。
华嫂只得说道:“老夫人,那奴婢就真的说了,其实姑娘临走的时候,是吩咐朱家嫂子看护宅院的,这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可是舅夫人动不动就找朱家嫂子的茬,给跨院送的东西,总要挑些毛病出来,前几日还嫌弃云夫子教书不好,惹得云夫子差点离开府里,还是朱家嫂子好言相劝这才留下!其实这样也就罢了,总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可是舅老爷带着有志少爷去铺子里,那可是万万不该的,现在外面的人都说,光复会抢姑娘的酒楼那是劫富济贫呢,是好事,都说姑娘是奸商,是为富不仁,还有的说话更难听,那都没法子听,这可都是舅老爷跟那平掌柜干的事情,如今却将脏水泼在了楚姑娘的身上!”
“真的如此?外面的人真的这么说?”皇甫老太一听,心里更是着急了,这么些年,楚一清虽然没有刻意做什么善事,可是对乡亲,对跟着她干活的人,从来都是大度仁义的,上次春小麦那事儿,这鲁城的许多百姓也都感激,如果真的因为酒楼的事情连累了楚一清的名声,那可就……
华嫂见皇甫老太的脸色难看,有些忐忑的问道:“老夫人,奴婢是不是说多了?”
皇甫老太赶紧摆摆手,“你没错,你也说了实情就是,好了,你下去吧,我知道怎么办!”
华嫂赶紧应了一声下去。
皇甫老太做了一会,心里正有些犹豫不定呢,楚一清就回来了,她赶紧迎上去问道:“咋样,人都抓住了?东西也找回来了?”
楚一清点点头:“这次有百大人在,破案很快!”
“谢天谢地,没有损失就好!”皇甫老太赶紧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看楚一清风尘仆仆的样子就有些心疼,赶紧让铃铛娘给热热饭菜,又道:“阿宝已经吃了,也睡了,一回来就要吵着出去玩,好不容易将他哄睡!小菊在屋里瞧着他呢!”
楚一清一听也就放心了,笑道:“他一定想要去花府,给花老爷子看他种的花呢,这一路上就听他念叨这点事情了!”
皇甫老太点点头,“是要去花家呢,只是因为刚回来,怎么也要缓口气再出去!”
两人正说着话,铃铛娘也就端上了饭菜,那炖茄子跟烧豆角倒没有稀罕,稀罕的是那拌面皮,瞧着比往日晶莹透亮些,上面撒了青红辣椒还有黄瓜丝,还加了芝麻酱,闻着就很香。
“小姐,您赶路辛苦,先吃点清淡的,对身体好!”铃铛娘一边说着,一边摆着碗筷,主食是新蒸的饽饽,轩乎的很,还冒着热气。
在路上这几天,虽然也没有缺汤汤水水的,但是总是吃饼子,因为饼子好放,煮一煮也劲道,不想饽饽,一泡就囊囊了,这会儿瞧见热气腾腾的饽饽也就来了食欲,赶紧拿了一个吃起来。
“朱家嫂子,这面皮似乎比之前劲道了不少,味道也好!”楚一清一边吃着一边说道。
“还不是小姐说的法子,以前我们做凉皮都是用面粉的,上次姑娘用地瓜粉做了一次,我觉着好吃,就自己试了试,还改进了一下,味道的确是不错,如今许多人的家里没有粮食,只有一些勉强糊口的地瓜,这地瓜整天的不是蒸就是煮,天天的吃也吃厌了,我就教着她们做成粉皮伴着吃,毕竟姑娘做的那拔丝地瓜又要糖又要油的,现在这形势,就是有钱也买不到的!”铃铛娘笑道。
楚一清点点头,说起这做粉皮,她只知道有许多是用红薯粉做的,但是终究是不专业,这次铃铛娘做的就好吃很多了,忍不住就多吃了几口。
皇甫老太见楚一清吃的这么香,还以为是饿坏了,想想这一路提心吊胆的到鲁城,家门还没进就要去处理潘玉郎惹出来的烂摊子,那心里真是说不出的滋味儿,当即也就下了决心,亲自给楚一清端了一碗热水,坐在桌前说道:“一清,娘想跟你商量个事情!”
楚一清喝了口水咽了一大口点点头:“娘,你说吧!什么事?”
“这酒楼被抢是不是玉郎惹出来的麻烦?”皇甫老太问道。
楚一清淡淡的笑笑:“娘,你听谁说的?”
“你别瞒我了,你以为我不知道,现在外面的人都骂你呢,说你是奸商,为富不仁,这都是玉郎惹得祸事,一清,娘对不住你,给你添麻烦了!”皇甫老太心里难受的说道。
“娘,这些都是小事,不过损失了一些粮食,再说现在大部分东西都找回来了,人也抓住了,没事了!”楚一清赶紧安慰皇甫老太,反正这件事情她已经不准备追究了,只要以后限制一下潘玉郎就可以。
“真的没事了?”皇甫老太有些不相信。
“是,娘,没事了!”楚一清这会儿也差不多吃饱了,就吩咐铃铛娘道:“朱家嫂子,你将衙门送来的账本拿来给我瞧瞧!”
“账本?”铃铛娘一愣,“账本没丢啊,昨夜里我仔细的问过平掌柜,平掌柜说的那些东西中没有账本啊!”
楚一清一怔,她明明看到衙门送来的东西中有本账本,当时她还想,别的东西倒没什么,这账本却是重要的,不然这酒楼的帐就全都乱了!这账本是重要物件,账本丢了平掌柜不是不知道,他怎么没说呢?
盈芊这会儿早将账本拿了来,铃铛娘一见也觉着奇怪,“还真的有本账本啊!”
楚一清接过账本一瞧上面的账目就皱眉,很明显这账目是伪造的,酒楼这些日子饭菜涨价,百元增跟平安都说过,可是这本账本上却记录还是以前的价格,只是每日里买的饭菜多了,营业额上升了而已。
“一清,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妥?”皇甫老太见楚一清皱眉赶紧问道,她生怕潘玉郎真的是拿了酒楼的钱去青楼!
“娘,这账本是假的,现在看来要叫平安来问问了!”楚一清低声道,然后抬眸吩咐盈芊,“盈芊,你去酒楼将平掌柜叫来!”
盈芊赶紧应了一声。
皇甫老太一见这情势就更不放心了,问道:“一清,你怎么知道账本是假的?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娘,你也说外面的人都说我是奸商,是因为酒楼的饭涨价,可是这账本身上记载的,饭菜可没有涨价,所以这本账本是假的,恐怕只有平安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楚一清冷声道。
她并不是在乎这几十两银子,只是因为她想下面的人忠心,在天使组织这么多年,最害怕的就是有人背叛她,因为一旦有人背叛,组织里的人往往要付出血的代价!
皇甫老太听了这话,心中更是怀疑,当即让铃铛娘将饭菜收拾了,也就在大厅等着,等着平安前来。
平安一听说昨夜里的暴民抓到了,东西找到了,就知道事情败露了,这会儿见盈芊前来,早就吓得不行,到了出一清的面前,也就一五一十的全都说了出来。
“楚姑娘,真的不管小的事情,这都是舅老爷决定的,他说酒楼他做主,小的这才……”平安赶紧将所有的事情向潘玉郎的身上推,谁叫他狐假虎威,说是楚姑娘的舅舅呢,如今整个鲁城可都知道楚姑娘有这么一位舅舅,就连百大人也要给几分面子的!
“这个玉郎,怎么这么不成器!”皇甫老太气的浑身打颤,原本她以为事情过去了,她顶多说说潘玉郎,让他以后老老实实的给楚一清赶车、跑腿,钱的事情不让他沾也就罢了,谁知道这个潘玉郎竟然这么不争气,竟然合伙平安昧下酒楼的钱!
楚一清见皇甫老太太过激动,赶紧让铃铛娘将皇甫老太扶进屋去歇着。
“楚姑娘,你可一定原谅小的,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都是舅老爷……”平安还一个劲儿的在那儿叫屈。
“平掌柜,一会你去朱家嫂子那里支上两个月的月钱,你回去吧,看来你不适合在我的铺子里干活!”楚一清冷声道,“因为你是张夫人的娘家表弟一直用的掌柜,我就看在张夫人的面子上不追究你做的事情,不然的话,就凭你这种监守自盗的行为,恐怕到哪里,到什么时候,都没有人敢再用你!”
平安一下子无话可说,只能是跪地谢恩。
处理了平安的事情,楚一清也觉着乏了,回屋又怕吵醒阿宝,就在书房的软榻打坐休息了一会。
皇甫老太这会儿缓过劲来,听说楚一清累了在书房休息,当即那心里更是愧疚,只觉着对不住楚一清,也就愣愣的在大厅里坐着,想着这些年给楚一清添得麻烦,那是一桩桩一件件,历历在目。
刚才她去后院问过潘玉郎,潘玉郎见瞒不住也就承认了,他跟潘氏带着三个孩子求她,看着阳蕾跟柳絮还小,将他们赶走她的心里也过意不去,可是再留下来,又怕他们一家再给楚一清添麻烦,想来想去,也就下了一个决定。
“娘,没有歇着?”楚一清打坐完成,一出门见皇甫老太大中午的在大厅里坐着发愣,赶紧上前问道。以往,皇甫老太总是跟着阿宝一起睡的,阿宝睡了,皇甫老太也就休息一会。
皇甫老太摇摇头,想了想说道:“一清,是这样,我想让玉郎一家搬回他家去住,你再在柿子林那边给他谋个差事,够他一家吃饭的就成!”
楚一清一愣,说道:“娘,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再说他们的屋子很破烂,就几间茅草屋,你让他们回去……毕竟他们一家是娘的亲戚,让外人知道似乎不太好!”
“就是因为他是娘的亲戚,娘才这么做,原本娘想着,玉郎如果是个争气的,如今你的家业这么大,有人帮把手也好,这自己人总比外人放心不是?可是你看看,咱们这才走几天,玉郎就惹出这样的事情来,他去青楼不说,还昧了你的钱,我都觉着没脸见你,他真是让我太失望了,一清,娘想好了,你不用劝我,这事就这么办,明日就让他们一家搬出去!”皇甫老太坚决道。
楚一清见皇甫老太这么坚决,也就不好再说什么,只得说道:“明天就搬,急了些,过两天的吧,大棚被烧的事情我还没有处理……”
“一清,这事你就甭操心了,我来办!”皇甫老太站起身来说道,“你只管忙外边的事情,阿宝跟家里就交给我,铃铛娘还能帮我呢,你放心!”
楚一清见她决定了,也就不再劝,如今那几百亩地还等着她去整理,还有红薯要种,酒楼还差个掌柜,她是真的有些忙不过来了!
楚一清带着盈芊准备出门,打算去瞧瞧被烧毁的大棚,谁知刚出大门,就哗啦啦围上来十几个人,为首的正是单家村的村长,就是先前带着村民来问春小麦的老汉,与上次不同,这次他是满脸的愧疚,他的身侧站着一个脸色蜡黄的妇人,看起来三十多岁,被那个叫做耗子的孩子搀扶着。
“楚姑娘,楚姑娘,咱们对不起你啊,楚姑娘!”老汉说着就要下跪。
楚一清赶紧将他扶起来,这空挡,那个叫做耗子的孩子已经跟那个脸色蜡黄的妇人跪了下去。
“你们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吧!”楚一清说着,让盈芊帮忙搀扶起来。
“楚姑娘,求求您大人有大量,就放了耗子他爹吧,他爹也是无法,是为了我跟耗子这才去做这犯法的事情,他爹昨夜里拿回来的粮食我们娘两个一点都没动,楚姑娘,我们都给你带来了,您就行行好,放了耗子他爹吧!”那妇人就是跪在地上不起来,只是一个劲的磕头,还叫那个叫做耗子的孩子一起磕头。
“楚姑娘,您行行好,放了他们吧,他们是真的没法子才去抢姑娘的酒楼,实在是过不下去了!”后面的百姓也就跪下来乞求道。
楚一清这才记起为何看着那个叫做单雄的汉子眼熟,原来就是上次带着耗子向她府门上泼粪的人。
“楚姑娘,这些小子不懂事,楚姑娘对我们有恩,他们抢谁不成,却偏偏的抢楚姑娘的铺子,他们是该死,可是他们是家里的顶梁柱,这一大家子人都指着他们活呢,楚姑娘,我们知道你是好人,您就行行好,好人做到底,帮个忙吧!你那铺子里有什么损失,您就说,只要说出个数来,我们就是砸锅卖铁也给楚姑娘赔上,楚姑娘,行行好吧!”刚刚被扶起来的老汉又要下跪。
“原来你们是为了那件事情来的,现在人在衙门,并不是在我的府上,我想帮你们也无能为力,再说,他们似乎是光复会的人,是不是?”楚一清淡声问道。
老汉叹口气,点点头:“前些日子光复会到咱们村子招人,说是只要参加就有粮食领,单雄跟我那不争气的老二就都去了,村子里一共去了七八个人,当日是真的拿出一些粮食来,可是我们不知道这粮食是抢来的,如果知道,就算是饿死,也不能做这犯法的事情啊!”
“你说光复会的人去村子里招人?他们不是自发的吗?”楚一清一愣,问道,她原先以后这光复会就是一群百姓因为走投无路自发组织的,却没有想到光复会竟然去村里用粮食来拉拢人,既然他们有粮食,为什么还要到处抢,还有,他们竟然连衙门也敢抢,看来的确不是只是暴民这么简单!
“也是因为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了,人家有钱的能去黑市买高价粮,楚姑娘你也知道,上次因为蔬菜种子的事情,我们村子里哪里还有钱,也是逼得走投无路,见有粮食发就都去了!”老汉叹口气,“说到底,也是这世道害的!”
楚一清看着跪在地上的这些满脸愁苦的百姓,知道这些事情也的确不能怪他们,当初就连她也没有想到,将鲁城大部分的地全都种蔬菜,会招惹来这么大的麻烦!可是单雄他们既然是光复会的人,再加上朝廷已经下了旨,想要救单雄出来怕是很难!
楚一清正犹豫着,老汉又带着乡亲们给楚一清磕头,一遍一遍的哀求着。
楚一清让百姓起来,那些人却死活不起来,还扬言楚一清不答应就一直跪下去。
“喂,你们行了,别得寸进尺,是你们的亲人抢我们小姐的铺子,现在又到府门前闹事要挟我们小姐,信不信让官府的人连你们也一起抓进来?”盈芊气的指着他们破口大骂。
“楚姑娘,咱们不是要挟姑娘,是实在是没有法子啊!”老汉赶紧又磕头。
“好了盈芊,你就别骂他们了,你们先起来吧,我只能答应你们去跟衙门说一声,这抢我铺子的事情我可以不追究,但是其他的……”楚一清虽然可怜他们这些人,但是现在看来光复会这个组织是大有蹊跷。
“楚姑娘,您就尽尽心,您是贵人,就连知府大人也要给您几分面子,楚姑娘,求求您了!”那些人还是跪着不肯起。
“行了,我们小姐不计较就算了,你们再不识相,我们小姐就不去说了!”盈芊掐着腰恐吓道。
那些人一听,再也不敢多说什么了,在那老汉的建议下,大家也就老老实实的起来,让出路来让楚一清离开。
“这些人,还真的当小姐是活菩萨呢,抢了咱们的铺子还来求小姐救人!”马车里,盈芊不悦道。
楚一清淡淡的望向车外,笑道:“其实这也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这样招人实在是太慢,而且从平安你也瞧出来了,对我忠心的也没有几个,如果真的可以收复光复会为我所用的话,那可真是送上门的帮手!”
盈芊一愣,震惊的望着楚一清:“小姐,您的意思是……”
“盈芊,咱们就去衙门一趟吧!”楚一清转眸笑道,似乎已经有了主意。
盈芊只得应着,让十五赶紧调转车头去衙门。
衙门里,程志这会儿正在犯愁,上头已经知道他抓住了光复会的人,要求他顺藤摸瓜找出光复会的老巢,最好是能一网打尽,他哪里有这样的本事,可是上面发话了,他也只得听着。
“大人,楚姑娘求见!”衙役来禀报。
“快请快请!”程志赶紧起身,见楚一清进来,立即上前寒暄道:“楚姑娘,什么风将您吹来了?昨夜里被抢的东西不是已经归还了吗?”
楚一清淡淡笑道:“程大人,我是来问问你打算怎么处理单雄他们?”
程志赶紧让人奉茶,一边坐下一边说道:“楚姑娘,我这也在发愁这件事情,现在光复会反叛组织横行,朝廷有了命令,一旦抓住就严惩不贷,单雄这伙人小命是肯定保不住了,可是上面也有命令,说是最好利用这些人引出更多的光复会的人来,下官正在想主意!”
楚一清轻轻一笑:“大人想到了吗?”
程志瑶瑶头:“哪里有那么容易!楚姑娘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是不是令尊有什么新指示?”
自从皇上下令楚一清可以认祖归宗之后,楚一清是楚家大小姐的事情已经人人皆知,这次抓捕光复会的事情又是楚占天负责,所以程志才有此一问。
楚一清赶紧澄清,“程大人误会了,楚王是楚王,我是我,我们两个没有什么关系,是这样,刚才在我府前,单家庄的那些人跪着求我救救单雄,这单雄说起来与我也有一面之缘,所以……”
“楚姑娘,您想救单雄?楚姑娘,这万万使不得啊!”程志不等楚一清说完就惊叫道,“如果是平日,别说只是一个抢劫的犯人,那就是死刑犯,本官也要给楚姑娘几分面子,可是这个不同,上面已经知道了,如果放了单雄,这这这,下官无法向上面交代!”
楚一清笑道:“我不是要你放了他,是帮你揪出更多的光复会成员!”楚一清低声在程志的耳边说了几句,程志一愣,有些怀疑道,“真的可行?”
“光复会四处招人,打的就是共进退,光复家园的口号,只要单雄等人真的是光复会的人,那些人为了这句口号,也就一定会想办法救他们,到时候我的人就一定可以找到光复会的总舵!”楚一清胸有成竹道。
“真的?”程志一喜,这样一来,他就真的立了大功了,那就升官有望了!
面上带着笑容从衙门出来,楚一清淡声的吩咐盈芊:“去烧毁的大棚瞧瞧吧!”
盈芊赶紧应着,两人去了大棚。
单家庄的人在楚府门前等了一日,却等来了单雄等人被处死的判决,一时之间,单家庄的人抑制不住激动在府门外嚎啕大哭,堵着府门不让人进出,所以第二日,楚一清只能跳墙出门去红薯地里,将拌好的中药交给百元增,让他在种红薯之前将药撒在地里。
另外那些被烧毁的大棚,快要结果的秧苗全都毁了,楚一清只得让人全部拔了,又让人从楚寒运送土豆种来,准备种上土豆填补损失。
“你们听说了吗?楚府让人给堵了,所有的人都骂楚姑娘心狠手辣呢,只不过抢了她的铺子呢,用的处斩这么严重?”红薯地里,那些人一边撒着中药,一边小声嘀咕道。
“就是,现在鲁城里都议论纷纷呢,都说楚姑娘为富不仁,还有啊,他们还说楚姑娘没本事呢,你说也是,这些地楚姑娘只是指点一下,又没有亲自种,再说这红薯,咱们谁没种过,这地都空了大半月,时令都快过了,可是却偏要等着她回来,还有这药,你们听说过给地撒中药的?我瞧着,恐怕是徒有其表,没什么真本事!”
“你有真本事,皇上为什么不用你,却偏偏用楚姑娘?”郭槐冷冷的望着那些叽叽喳喳的人冷声道。
那些人赶紧低下头不敢出声了。
“郭大哥,不过这中药到底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要撒在地里啊?我种了这么多年地也不知道要撒中药呢!”袁长发忍不住上前问道。
“这是杀虫子的药,之前你种红薯的时候,有没有发现红薯经常被虫子咬的洞?那是一种叫做蛴螬的虫子咬的,这种药就是杀那种虫子的,喷了药之后,红薯会长的大,还没地眼!”郭槐解释道。
“郭大哥,你懂得真多,原来是这样啊!”袁长发赶紧奉承道。
“老弟,我也是跟着楚姑娘才知道的,以前我跟你一样,也是闭着眼种地,靠天吃饭,跟着楚姑娘才知道种地还有这么多的学问呢!”郭槐一边说着,一边指挥着人将中药撒的匀称一点。
“是是是,楚姑娘的确是有本事,可是……”袁长发一想到最近的传闻就觉着后怕,这些日子他也是爬墙出来的,其实那些刁民楚姑娘让人赶走也是了,可是楚姑娘却偏偏任由那些人闹下去!真不知道楚姑娘是怎么想的!
“袁老弟,别听别人乱说,楚姑娘有楚姑娘做事的原则,虽然有时候看着不近人情,可是楚姑娘要管理这么大的摊子,没有规矩怎么成!”郭槐低声道,但是想到金锐的事情,他也是忍不住叹了口气,总归是这么多年的兄弟,看他落到那个下场,的确是有些不忍。
“是是是,郭大哥!”袁长发立即应着,再也不敢乱说了。
第二日,就是单雄要被处斩的日子,楚一清正坐在家中吃午饭,盈芊就急急的前来禀报:“小姐,光复会的人真的来劫法场了!”
楚一清点点头,带着盈芊赶紧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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