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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中杜鹃泣血泪 密函解开多年怨(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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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难道不知道,你师兄中的是你们五毒教的五血俱霜,再过三个月便会气血凝滞,经脉尽碎而亡……”臭道士的话在脑际闪过。

    风呼呼吹在她的脸上,割得生痛,可她却无知无觉。

    是我害了师兄吗?不会的,不会的……我怎么会害了师兄呢?一定是那臭道士骗我的!

    可为什么……为什么……向大叔要骗我?为什么?

    她不断奔行,想起那个人交给她香囊之时的情景……

    “这个香囊,是我以特殊的药材所制,你只需要交给圣子……”

    “我是不会害师兄的……”

    “……并不是什么毒药,只是我在河北道执教多年,遇到一个神医开得‘痴心丹’,专治男子的花心!”

    这香囊是她五毒教教中之人交给她的,讲明了是“痴心丹”,只会治师兄的花心的。

    可眼下师兄的花心似乎是治好了,可偏偏师兄痴心的人,却不是她,而躺着的那个“妖精”。

    为什么自己如此爱的男子,到头来,就算只剩下三个月的命,也不会爱她?

    ∫,  五毒教镇教之宝——五血俱霜……何等厉害?

    是她,是她——自己亲手害死了师兄。

    看着南宫云远去的背影,蓝香楹盈满了泪水,这才松开了紧紧抓住辰弑的手,蓝眸闪着碧水般的光华,颤声道:“驸马,看在我的薄面上,你再信我一次,我……我不相信是云妹做的!云妹虽然任性,但对驸马你……也是情有独钟,怎么会……不可能……我要去问个明白……”

    “云妹……”

    蓝香楹追到崖边,看着南宫云伤心离去的背影,逐渐消失在仙鹤峰下,幽幽叹了口气,纵身一跃,跟着下了仙鹤峰去。

    辰弑见蓝香楹追随其妹前去,也不阻止,只是面色惨白,垂了手愣在当场良久,手指颤。

    “小玉……小玉……”听着令狐行的喊声,辰弑这才回过神来,转头看着昏迷不醒的赵小玉,脸色更加苍白,只因方才的震怒,脸上显出一丝不正常的红润。

    令狐行抱起赵小玉,看了辰弑一眼,神情复杂,又走回丹房内,辰弑随手合上了门,跟了进去。

    “放心吧,小玉并无大碍,我方才已经替她止了血,如今只要敷上这瓶天香续命丹,就可以了。”

    令狐行从怀里掏出那个褐色的瓶子。

    一颗内服,一颗却是要外敷的。

    这药辰弑认得,当初蓝香楹被蓝后所伤之时,令狐行也是用了这药来要挟他,誓今后再也不见赵小玉的。

    如果现在他要请自己离开,也是完全有理由的。可若要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因此而肌肤相亲,他又如何放心得下?

    “令狐少侠……并不是我不遵守诺言,可这敷药的事,还是让我来吧!”他早就做好了先礼后兵的准备。

    可令狐行只是微微一愣,看着他苍白的脸,眼神中有什么东西一闪,便将药品交给了他,拍拍他的肩膀,道:“你方才并不是真的想杀那个女人,对不对?”

    辰弑微微一愣,没有作声。

    他说得没错,若不是他手下留情,那两枚白色光弹,不可能让南宫云避过。

    到底是从小到大的小师妹,他始终下不了手。

    “我……就把小玉交给你了。你要替我好好照顾她!从今天起,我若知道你对小玉不好,那我……我……不会饶过你!”

    令狐行迈开步子就要往外走。

    辰弑有些不明白,他还以为这个一直缠着赵小玉的道士会趁机将自己一军,没想到,会突然退让,他从不轻易相信别人给自己的好处。

    在令狐行就要走出丹房的时候,辰弑叫住他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令狐行停在了门口,浑身一震,转头看了他一眼,神情复杂,“我是很傻,很呆没错,可有一点我却很明白。小玉……小玉……爱的人,不是我,即使……强留在身边,她……也不会快乐!”说着合上门走了出去。

    辰弑半晌才回过神来,看了看手中的天香续命丹,有些纳闷,但他知道,好歹这个道士是绝不会做伤害赵小玉的事,便依言用天香续命丹喂了赵小玉吃下一粒,又用掌力碾碎了一粒。

    赵小玉受伤的部位是在小腹再往下靠一点的地方,辰弑虽和赵小玉相识已久,可好歹没有现下这般对着她,心中不由咯噔一跳。

    “小玉……我这般待你之后,你今后只能做我老婆了……”

    他慢慢掀开她那被血迹染红的衣衫,看着那白皙的小腹,微微一愣,呆住了……

    ◆◆◆◆

    雪总算停了。

    白雪皑皑一片。

    李淳风走在雪里,心思怅惘。

    雪地之中插着半截剑身,剑锋上带着点点血迹。

    那是南宫云的半截百花剑。

    一只黄毛小雀倒在一旁,一只翅膀被那半截剑钉在了雪地里,兀自挣扎扑腾一阵,又溅出点点血迹。

    雪地上很冷,也许很快就会死去。

    李淳风叹了口气,走了过去。

    令他惊异的是,那只受伤的黄毛小雀旁边还守着另一只黄毛小雀,叫声嘶哑悲戚,一声又一声,不肯离去。

    李淳风眼神一亮,惊讶万分,看着那雪地中两只黄毛小雀,微微动容,他弯下腰,握住那剑,可微微的**,那只黄毛小雀叫声更自凄厉,另一只黄毛小雀振翅飞起,围绕在他四周,哀哀的叫着,似乎在说着一个令人心酸的故事。

    李淳风脑海中忽地闪过一个美丽人儿说过的话:“倘若有一天,我遇到不测,你会弃我而去吗?”

    “不会!我会守着你。一直保护着你!”

    那是他当年说过的话。

    身边,那只黄毛小雀,依然哀哀的叫着,不肯独自飞去温暖的地方。

    他眼神一暗,两手并用使劲拔出了那扎在黄毛小雀翅膀上的剑身,扔在一边,却在心神散乱之时,被那百花剑上的金色钿朵划破了手指,顾不得手上血殷红点点,便将那只受伤的黄毛小雀握在了手心里。

    手心中的温度温暖着那只受伤的黄毛小雀,感觉到它的小小脏器,正微微搏动,他手上的血迹也渐渐开始凝固了,同那只黄毛小雀柔顺的羽毛,粘在了一起。

    另一只黄毛小雀见状,许是觉出了什么,围绕在李淳风的身边,叫得更撕心裂肺,点点小小殷红血滴,自那小黄毛雀的嘴边,滴落在雪地上。

    李淳风扬起手,挥了挥,神情悲凉,撵着那只黄毛小雀,道:“你走,你走……”可那只黄毛小雀扑棱着翅膀,无论如何也不离开。

    “爹爹,究竟为什么连只小鸟也不放过?你要杀了这只快死的黄毛雀吗?”身后一个声音响起。

    令狐行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目不转睛看着被他拽在手里的小鸟儿,奄奄一息的样子。

    李淳风转身看着令狐行,道:“你来了?”

    “那只小鸟已经受伤了,爹爹不若放它们走吧!至少……在一切无能为力之前,它们是在一起的。”令狐行道。

    “又何必呢?这只黄毛小雀迟早也是一死,另一只继续留在这里,也会被冻死的。我不过是送它一程。让另一只早点明白而已。”李淳风淡然道。

    “爹爹,你这样未免太残忍?”

    李淳风避而不答,看向那丹房内,目光炯炯,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到底还是给他吃了大还丹?甚至……愿意做出一些牺牲?”

    令狐行顺着李淳风的目光,看了那紧闭的丹房门一眼,别过脸去,神情极是倔强,道:“我没有爹爹这么残忍,若是明知一个要不久于人世,至少,暂时让两个相爱的人相守,那是一种奢侈的幸福。更何况,他还是我的……”

    他止住了话不语,看了看爹爹手中握着的黄毛小雀儿,转动着毛茸茸的小脑袋,脆弱地出一声哀鸣,与空中那只黄毛小雀的叫声迎合在一起,心间没来由一抽。

    想起三月间的修仙观前,桃花潋滟,赵小玉笑靥如花,把桃花银耳羹命名为息妫汤……

    也许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已经注定好了一切,就如息妫一样,他宁可永远地失去她,放开怀抱,让她和相爱的人在一起,也不要做那个让她三年不语不笑的楚文王!

    小玉不快乐,他也不会快乐的。

    李淳风道:“你确信你这么做是对的吗?”

    令狐行点点头道:“我们不能放弃任何一点希望,芊秋和6掌门已经前往君舆门找当年北慕华所验出的七薨八活迷情散的配方了,兴许他们赶回来的时候,他……还活着。”

    李淳风叹了口气,道:“我太了解行儿你的个性。你这个人,太忠厚老实,心地纯善,就算他是恶贯满盈,大奸大恶之徒,你还是会原谅他的。因为,他是你的亲弟弟。区区一个五毒圣子,又算得了什么呢?不过,我早就告诉过你们,没有用的,我的卦象至今还没有错过。”

    “爹爹……难道眼睁睁看着他……死去吗?爹爹说得没错,五毒圣子是我的亲弟弟,娘亲的信,说得很清楚,难道爹爹还不愿相信他是你的亲生儿子?您就如此相信那卦术?”

    李淳风冷冷自嘲一笑,道:“你是我儿子,他也是我儿子,我若是事到如今都还不肯救他,又怎么对得起你娘亲?也不会要你拿大还丹去救他!如今一切人事已尽,只能看你弟弟的造化了!”

    “爹爹……”

    令狐行看着李淳风将那只黄毛小雀放进了自己的怀里,慢慢踱了开去,他愣在了雪地里,半天说不出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