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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丫头……看见吃的,什么都忘了……”辰弑有种被她打败的感觉,笑笑,跟着进屋,摒退了店小二,用同样的法子试了试毒,心下完全放心了才剥了一颗给一边迫不及待的赵小玉吃。
辰弑见她吃得喷香,津津有味的模样,乐道:“怎么就没见过你这般吃相的?一点也不似大家闺秀!倒像是只小狗呢!”
赵小玉一边狼吞虎咽,嘴里包了食物,极其不淑女地哼哼,一边道:“谁说女子就得依从那么多规矩,非得这样那样,什么都不能做?这还不是那群老夫子的言论,哼……冥顽不灵!”她不再理会辰弑,又开始吃第二个。
辰弑闻言,有些失神,她这般话倒有些像爹爹的论调,可爹爹说过的,也是娘亲这般说过,娘亲对那群老夫子也是嗤之以鼻的,以至于影响了爹爹。可娘亲到底长什么模样,他却从没见过。
是不是像玉儿这样?若她真是他的妹妹,他兴许能够从她身上看到些许娘亲的影子,可玉儿与他若真成了兄妹,~~那他到底究竟是该欢喜还是忧愁?
“碰碰——碰碰碰!”屋外传来有规律的敲门声。
这是他们规定好的暗号。
赵小玉抬头望向辰弑,道:“会不会是大胡子?”
辰弑示意她不可多言,便一把拉了她跳上了房梁,把她轻轻放在上面坐好,还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这才跳下去,闪身躲进门后。
在那叩击声再次响起的时候,辰弑一拉门后早准备好的细绳,门“吱呀”一声开了。
来人却是先行去查探那茶寮掌柜的鲁空灭。
鲁空灭进屋环视一周,忽听门“碰——”一声合上,心中一惊,急忙回身一看,见五毒圣子正站在身后,微微一怔,继而又放下心来,上前躬身行礼。
“圣子……”鲁空灭刚拱拱手,忽而想到圣子吩咐过,在外不可再如是称呼,五毒教树敌众多,那一直暗中下毒的人还没有查到,以免再节外生枝,招惹更多的仇人。他急忙改口道:“公子——”
“怎么样?查到了吗?”
辰弑轻轻扬扬手,眼睛却是看向房梁上赵小玉的。那妮子一见来人是鲁空灭,便又一脸娇憨得坐在那房梁上,晃荡着小腿剥手里那第二个粽子。若她知道这一路上都有人一直暗中下毒害她,那她还会不会吃得如小狗这般意得自满?
“公子?”鲁空灭见辰弑失神,方才已经将查实的情况禀报了一遍,却不得回应,也不知道是什么令圣子如此魂不守色。
他顺着他的眼神向那房梁望去,却见到了那正把粽子叶冲他头顶扔下来的赵小玉。
“赵姑娘?”鲁空灭闪向一旁,有些不乐意,但又碍于圣子的面子,不得
“赵姑娘,你你……怎么跑到上面去吃粽子?”
赵小玉甜甜一笑,并不回答,只道:“大胡子你回来了啊,我请你吃粽子!”顺手从怀里又拿出一个粽子,冲鲁空灭扔了过来,见辰弑盯着自己笑,冲那人一吐舌头道:“你不乖,我只送给大胡子吃,没你的份!”
鲁空灭一把接住,拿在手里,细细见那上面又是一个无色的弯月小印,心下甚明:“看来圣子对这赵姑娘还十分用心,沿途每种食物都以那小指指尖的万毒蜜偷偷试毒,还生怕让赵姑娘得知了有人下毒害她……”
他有些不知所措,冲那房梁上晃荡双腿的小姑娘但见她面如粉桃,红唇若樱,本就已经触目惊心的绝艳,如今竟然还光了一只脚兀自剥着粽子,看来这姑娘不似圣子以往的女子,比如那吐蕃公主——蓝香楹,再者又是他师妹——南宫云。
这位赵姑娘胜便胜在没有机心。
“多……谢姑娘!”他有些回不过神来,见那女子又是一笑,吃得香甜,暗忖:“难怪圣子如此爱她?”
“查得怎么样了?”辰弑压低了嗓子问他。
鲁空灭摇摇头,顿了顿道:“还是……和先前几个一样。”
“死了?”
“已经有人早前一步给那掌柜下了毒!”
“好一招一箭双雕!又是那七步散?”
“不是……是另外一种毒性较弱的药,倒不似……”鲁空灭顿了顿,没有说下去,其实他是想说,那茶寮店小二和掌柜的毒不像是同一个人下的,店小二那毒来势凶猛,势不可挡,而那掌柜从中毒到毒都还有段时辰,下手之人,一个狠辣可见,是一等一的使毒高手,一个却不擅使毒。
“倒不似什么?”辰弑蹙眉轻问。
“没没……没什么!此人行踪诡秘,敌在暗,我在明,似乎并不如表象那般简单,至于这人到底是不是五毒教以往的仇家,属下会继续去查探的。”
鲁空灭退到一旁,躬身垂,不敢抬头,不知圣子有何打算。
“什么仇家?是不是你们五毒教过去害得人太多了,人家上门寻仇啊?”赵小玉吃完了粽子,开始在上面晃荡着腿玩,听了辰弑和鲁空灭的话,小声嘀咕。
赵小玉见辰弑没有理她,便又道:“什么店小二掌柜?那个茶寮店小二难道不是你下毒害死的吗?还七步散呢?我说你们五毒教怎么恁地喜欢用这等耗子药害人呢?”
“赵姑娘……你……不可污蔑我们圣子!他可是一路上护着你呢!那茶寮的店小二明明就是想取姑娘性命的!”
“他?我才不信呢?想这世上,除了你们五毒教的人欢喜你毒我,我毒你,还有什么人有这嗜好。指不定是为对付堂堂的五毒圣子,拉了我背这黑锅呢?”
“赵姑娘——你可知,若不是我们圣子一直一路上用那万毒蜜一一试毒,姑娘早就被使毒高手毒死了!哪里还能吃这端阳节的粽子?”
“鲁密使——”辰弑出言制止,不想让他透露给赵小玉听。
鲁空灭见圣子皱着眉头,赶紧住了嘴,退向一边,恭顺地低着头,不再做声。
赵小玉歪着头想:“难道辰弑真的如大胡子所言,一路上都护着我?”她忆起方才吃得两个粽子上似乎都有个弯月牙的形状,的确像那厮小指甲留下的印记。见他蹙眉踱步,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脸上少有的严肃。
她身子微微一怔:“难道我真的错怪了他?那茶寮的店小二不是他杀的?难道真有人一路上都想要我的命?”
不会,决计不会。
赵小玉摇摇头,暗忖:“我来这古代才多久,跟谁结了那如此血海深仇,要我这小命?八成是那辰弑以前的仇家,原道是为了偷回那被抢去的宝贝,又被半强迫似的押了上这洛阳,找他什么岳丈,现在这厮对我的监视也不似先前那般谨慎了,哪天还是趁早跑路,免得遇到了这厮的仇家,白白搭了我这小命儿。宝贝的事只得从长计议了……”她叹了口气,心下打定主意,打算趁夜逃走。
不知为何,跟辰弑这厮在一起,倒也逗趣开心,只是若真有人盯紧了这五毒教五毒圣子,那还不经常害得她忐忑不安?她始终放不下心。
辰弑眉头不由得拧在了一起,到底是什么人一直在他这个五毒圣子眼皮底下下毒呢?那人这种方式倒是一种警告,难道是冲着他来的?只不过用这种方式来提醒自己?
他踱步走向窗前,一扇大疏木格窗紧紧地闭着,暗褐色的窗棱有些掉色,些许阳光透过那窗间的小孔照进来,落在这屋里,现出一个又一个光影。
住了这么些日子,没他的吩咐,这扇在东厢贵客房中的窗子是不能推开的,害得赵小玉那妮子时常抱怨,说什么透风通气身体好之类的话。只因这窗子开得太大,又正对街市,不似屋外回廊那边的窗子一般僻静,若是杀手想放暗器伤人的话,也不是这般容易的。
辰弑伸出手,抚在那窗框上,轻轻向外一推。
“吱呀——”许是太久没有开的缘故,那一推出去,一层轻灰竟然扑簌簌往下掉,阳光刺眼,一瞬间,如一抹金色的瀑布洒进来,霎时,充满了整个房间。
这东厢房的确应该是这狮子楼最好的房间了,采光又充足,空气又好,让人心情一下就好了起来。
赵小玉在房梁上晃荡着腿道:“你不是说过不准开那扇窗吗?敢情是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的主儿!抱我下来……”她张开了双臂,等着他来抱,一想起不久便要逃走了,那份娇溺便多了几分真切。
辰弑轻扬嘴角,回身轻跃上去,抱了她在怀里,又轻轻落下,揽了她的肩看向街市上那一片龙腾虎跃的景象。舞龙的,舞狮的,跳跃翻转,格外卖力,舞狮队的前面跟着一群带了大头娃娃的艺人,踩着高跷向这边走过来。
忽而楼下欢腾的人们沸腾了,纷纷向一个方向跑去,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有几个人嚷道:“皇上出巡了——”紧跟着冲来一骑官兵,后面跟着一群长枪兵,持了长枪将人群分向路旁两侧,人群推挤着,嬉笑着,有几个人在狮子楼东厢房开窗的楼下大声议论。
赵小玉好似听到了“太真妃”三个字,浑身一阵震颤,挣脱辰弑揽在肩上的手,急道:“我要看,我要看皇上!”
辰弑微微有些吃味,伸过手去,将她的腰往身前一揽道:“怎么?有了我,你还想做那得尽万千宠爱的太真妃不成?”
“太真妃?你见过?”赵小玉狐疑地盯着辰弑。
辰弑摇摇头,一抬下巴,看向下面热闹的街市道:“以前没见过,一会儿不是能见了吗?这皇上端阳节出巡,没道理不带上那位娘娘的。”
赵小玉身子有些战栗,心忖:“若是太真妃要来,那菲菲岂不是也会来?”
“听闻那太真娘娘美貌若仙子下凡,就是不知和公子的赵姑娘比起来,哪一个更美?”鲁空灭在一旁插嘴道。
辰弑得意地笑笑:“我不用看都可以猜到,肯定是我的小玉儿更美了。那些皇宫中的莺莺燕燕怎么能比的?”那手便揽得怀中佳人细腰更紧了些。
赵小玉有些失神,“若是辰弑知道我和那太真妃长得一模一样,还不知会如何作想?”
一群穿了红袍金沙的宫女举着扇幌子,跟着一金黄色帐子罩住的步辇由远及近地走过来,前方除了有官兵开道,还有一些太监,打着锣鼓,走在后面。走在队伍最前面的倒是那先前舞龙舞狮的队伍,还有一个个踩高跷的大头娃娃艺人,脸上始终带着两团红晕,似乎永远都笑不够的模样。
赵小玉第一次看见了那个坐在步辇车里的男人,一身明丽黄长裾衣,上锈明黄金丝线的龙腾图,头戴金黄冠,虽然头、眉毛胡须都有些花白,脸上却洋溢着年轻的神采,精力充沛的挺直了肩背,端正地坐在步辇车里,时而向百姓挥挥手,捋捋花白的胡须笑笑,举手投足都透着一种君临天下的王者大气;时而又看向那一旁纱帐遮挡的,着了朱红纱,头戴一朵娇艳牡丹的女子,不动声色的捉了她的手放在掌中,一副意得自满的神情,似乎在爱妃——寡人可以给你所要的一切。
那女子的脸转向那人的一边,唇角轻动,不知在说着什么,偶尔露出羞怯的笑意,可那张脸却始终挡在纱帐里,朦胧的五官,只能感受到那青春明丽逼人的气息,却看不到真切的妖艳容颜。
“天!他他……就是皇上吗?”赵小玉暗自嘀咕,却被辰弑听了去。
“怎么?玉儿,看了这位老伯伯,你还会不会想入宫做他的爱妃啊?老夫少妻啊……你能满足?”辰弑又似以往一般坏坏地笑。
“什么呀?你怎么能睁眼说瞎话,什么老伯伯?他明明还不显得老,那叫成熟男人的魅力!”赵小玉本来还想加一句“是你这黄毛小子不能比的”,可感觉辰弑放在腰上的手已经微微收紧,料定他已是很不乐意了,只得忍嘴不说。
怎么他可以笑得这般和善?那眉眼弯弯,笑意很浓,是满足的人自内心的笑。可浑身又不乏王者的威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