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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亮了。
令人莫名畏惧的黑夜过去,一夜没眠的陈旦和萱贵妃都从紧张的心情中解放了出来。
“呵呵,三千龙骑,不过如此。”陈旦负手转身,往龙椅上一趟。
萱贵妃却是疲惫地揉了揉额头:“有什么好高兴的。他们不上钩,我们其实也捞不着多大好处。”
陈旦瞥了她一眼,没有吱声。如果李闻殊真有那么傻,龙骑军早就自己把自己给玩没了。
整个后半夜,双方几乎都是在僵持中度过的。龙骑军没有向皇城外的城防军发起冲锋,而陈旦方面也没有了下一步的举动。双方刚开始还利用远程攻击魂宠互相骚扰一下,可到后来大家都发现没多大用,龙骑军索性后退到了远程攻击的射程外,稍作休息。
满打满算只有两万余人的龙骑军,除去守城门维护治安等等人手安排后,也确实显得有些寒碜人。
一大早,帝都的百姓们就发现,街头巷尾都张贴着一些告示,大概就是向百姓们揭露了一下陈家以及其背后“神秘境外势力”的所作所为,说明了一下昨晚是咱们龙骑军临危不惧肩负起£,了护国锄奸的大任,希望得到民众的支持,能全都听安排保持秩序躲避战乱云云。
同时,龙骑军也派人到了城防军阵前,宣读了一份讨伐檄文,痛斥了陈旦祸国殃民草菅人命卖国求荣等等一系列罪状,最后还呼吁帝国第十一军团不要继续执迷不悟,应该帮助龙骑军讨伐陈家重振瀚云帝国朝纲等等。
这些口诛笔伐制造舆论压力的手段,自然是出自昨晚军议上李闻洛的手笔了。他和李闻殊的配合,还真有点政委和司令的感觉。
不过一夜未眠的李闻洛,此时身上的气场却是阴冷得吓人,就差没明着告诉众人,别来惹我了。
而众人视线转过,见昨晚还一副智珠在握,指点风流的李晋,此时的状态几乎也和李闻洛同出一辙。
众人知道其实还有一位,脸色之差比之前两位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此时那人已经不在这里了,便是已经拍马而去,四处寻找李琴琴的李瑜。
是的,三人情绪尽皆不加掩饰地如此恶劣,都是因为同一个原因,球球和李琴琴自西城门先行离开后,至今没有再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原本只是有些担心的李闻洛,此时心中的不安与狂躁与时剧增。
李闻洛此时自然不便离开,李晋就要抛下一切前去寻找李琴琴,却被还能保持冷静的李闻殊拦下了。李闻殊没有说什么,只是让李瑜带人出去寻找李琴琴和球球二人的行踪,然后把李晋摁到了李闻洛身旁坐下。
李闻殊知道,让球球带着李琴琴先行赶回龙骑军主力,虽然是包括李闻洛和他在内的大多数人的意思,但却是李晋亲口安排的。一夜过去了,李琴琴失踪,应该是遇到了什么意外,青梅竹马的李晋此时心情可想而知。
若是李闻殊知道两世为人的李晋,不仅把李琴琴视为妹妹,还因为受这一世年龄和思维的影响,把李琴琴视作禁脔至宝的话,他就会更加坚定此时的做法了。谁知道这时候把李晋放出去,这熊孩子会爆发出多大的破坏力,会不会出现问题?
相比之下,自幼沉熟稳重,且还身为龙骑军校尉的李瑜,前去寻找李琴琴,无疑会让大家都放心得多。
李闻洛和李晋一言不发,倒是龙骑军该做的工作依旧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就这样又过了几个时辰,李瑜这才满头大汗地回来了。
见到风尘仆仆的李瑜,李闻洛和李晋都猛地站了起来,脑袋不禁有些发晕。
看到李瑜此时的表情,二人心中都是一沉,但李闻洛还是艰难地问出声来:“找没,找到……了?”
他此时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下意识想问的是“找没找到?”,话到一半想改口成“找到没?”,最后还是问成了“找到了?”
李瑜面沉如水,双拳一紧,声音沙哑道:“找到了球球。”简简单单的五个字背后,所有人都听出了茫然、无奈、愤怒,乃至于绝望。
李晋和李闻洛也是一窒,半天说不出话来。找到了球球。这恐怕比什么都没找到,来得还要严重得多。
“球球呢!他怎么说?”沉默之后的李晋还是率先颤抖着开口了。不过他马上就又住口了,因为他已经看到了趴在担架上,被人抬上来的依旧昏迷不醒的球球。
李瑜默然上前,揭开了球球身上的被子,露出了他赤果的肥如圆球的上身,以及背心处那个乌黑得触目惊心的掌印。
这时,军医也已经匆忙赶到,二话不说开始查看球球的伤势。没过多久,只见军医遗憾地摇头道:“只剩半口气了,应该一会儿会醒一次。叫他的伙伴来陪他说会儿话吧……”
“我就是他兄弟。”李晋一个激灵,望向军医,“一会儿就会醒来么?然后他就没事儿了是吧!”
周围众人沉默,军医也有些不忍地看着李晋。
“一会儿会醒一次”的意思,自然不是李晋所说的那样。周益轩站在一旁,也是一脸的不忍,聪明如李晋,怎么会没有听懂刚才军医话中的意思?
果然,球球似乎是听到了李晋的声音,悠悠醒转。李晋发现球球动了,连忙喊道:“球球,球球!你醒了。”
“晋哥……”球球睁开眼,好不容易看清了面前的身影,艰难地憨憨一笑,随后又是眉头紧蹙,“背上……好痛……”
李晋看到球球那张惨白的脸突然变得红润了起来,他的心却是沉了下去。不过他依旧笑着说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你会没事的,你马上就好了……”
“李丘。李琴琴在哪?”李闻洛踌躇半天,见球球已是到了回光返照的最后时刻,再也顾不上此时问这个到底合不合适了,连忙问道。
“小琴小姐……我们遇上,一个黑袍人……要小琴小姐跟他走……”球球目光中突然有了一丝痛苦和茫然,断断续续地说道,“我让小琴姐姐骑马跑,跑,跑啊……我背后一痛,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李闻洛闻言,后退几步,扶住一旁的一把椅子这才没有瘫倒下去。而李晋听完球球的叙述,浑身的杀意都猛然涌了出来:“灭世宫……圣使墨林!”
除了他,李晋再也想不到还会是谁了。
球球感受到李晋身上传来的寒意,立马咳嗽了起来,血沫子也从嘴边溢出。李晋连忙收敛气息,慌忙地扶住球球:“你安心休息,没事的,一切都会没事的……”
“晋哥……对不起……”球球却是摇摇头,嘴角艰难地扯了扯,“小琴小姐,被我弄丢了……”
“不是你,不是你的错!是我,是我……”李晋明显也有些痛苦,语无伦次地说道,“你别说了。”
“我好困啊……晋哥。”
“别睡,坚持一下。”
“好想睡觉……”
“别睡!一会儿有驴肉馅饼吃,我已经叫人去买了!”
“驴肉馅饼……驴肉馅饼。”球球艰难地睁开了眼。
“你再坚持一下,马上馅饼就来了,吃完再睡!”
“呵呵……好……”
众人看着突然清醒了一些的球球,都有些惊奇。不过军医依旧微微摇头,显然这种刺激也只能是一时的。
但李晋却再也不管其他,手中突然出现了一根银针,轻轻地扎入了球球背上那个乌黑的掌印中。一股带着恶臭的污血流了出来,立刻被李晋清理掉。
他仔细观察了一阵银针上的一滴污血,眼神大亮,连忙将其滴入一个小瓷碟中,大呼道:“给我准备一张桌子!”
李瑜闻言,马上去办。很快一张桌子被抬到了李晋身旁。李晋迅速在桌子上摆满了瓶瓶罐罐,其中有的只是一些众人都不认识的粉末或是枯枝,而有的瓶子中装的,却是一些令人起一身鸡皮疙瘩的东西了。
球球的污血很快被李晋蒸干,留下一些粉末。李晋一边飞快地试着配药,一边还要和球球不停地聊天,话题必定离不开一个吃字。两人从葱油饼的食材挑选聊到片烤鸭的刀功,李晋不断地做出以后要带球球去吃这样吃那样的承诺,这才让昏昏欲睡的球球保持了最后一分清醒。
一种种药物被李晋拿来实验,失败。李晋又开始尝试使用药理搭配出的药剂。最后一种李晋想到的药物搭配试过之后,李晋的脸色一下变得煞白,为球球研制救命的药剂,失败了。
或许再给李晋一些时间,这药他是能尝试着配出来的。但当李晋看到球球脸上的红润逐渐消退,他的眼神也开始逐渐变得木然时,他便知道球球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李晋放下了手中的小瓷碟,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就这么背对着球球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晋哥,驴肉馅饼……等我睡醒了再吃吧……呵呵……”球球见李晋突然没了声音,轻声笑了笑。周围众人,心中都抽了抽。
就在这时,李闻殊身边的那个亲兵突然说话了:“大帅,城东柏杨巷的那个地宫出入口,有个老头子带着个小哑巴要进去,被我们的人发现拦下了。结果那老头施毒放倒了我们几个兄弟,废了好大功夫才把他捉住……”
“把他给我带过来!马上!”李晋一愣,随即咆哮道,然后他又瞬间完成了魂宠附体,“算了,我过去把他带过来!瑜哥,给他度灵力吊一口气!球球别睡,你的驴肉馅饼真的到了!”
说完,李晋凭着变态的跳跃力直接跳下了城门楼,化作一道红蓝光芒向城东飞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