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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允点点头,“许是见咱们真的没什么恶意,她后来,倒常在晚膳时候过来,一番狼吞虎咽之后,再离开。”
洛瑕遂颔首,道:“既如此,付管事便命人多备些晚膳的饭食,那孩子也是可怜。”
付允应声,“付某明白,小东家放心便是。左右,咱们香河田庄也不差这一个人的粮食。”
洛瑕起了身,“那就这样,十日后,我再过来。”
付允躬身,目送洛瑕虚竹两个往外走去。
哪知两人尚未出房门,便见一个小身影从庄门外冲了进来。
虚竹怕这孩子冲撞了洛瑕,忙扶着洛瑕往一旁避开。
小身影却停在了距二人五步之外的位置,还是如上次一般破旧的衣裳,紧低着眸子,站定了,却不做声。
付允忙走上前来,轻斥道:“你这孩子,怎的这般莽撞,也不看看今日是谁来了。”
她言罢又对洛瑕赔礼道:“小东家受惊了,这孩子自小没人管,着实无礼了些。”
洛瑕冲付允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又问道:“这就是上次那个倒在地上的小姑娘?”
付允点点头,“就是她了,想来是又饿了,来用膳的。”
洛瑕看这小身影委实瘦小,不由道:“你快去命人准备些。”
付允“哎”一声应了,转身下去吩咐。
洛瑕免了虚竹的扶,缓着步子一点点靠近那低眉垂目的小身影,轻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随着他的靠近,小身影一动未动,也全无要开口的意思。
洛瑕抿抿唇,“你,会讲话吗?”
这一次,小身影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还发出了一声轻“嗯。”
洛瑕笑笑,“那你来,是不是因为又饿肚子了?”
小身影又点了点头。
洛瑕微俯身,看了看她遍布青紫的手臂,道:“你身上这伤,需得及时处理。”
小身影似不自在地将那条手臂往后收了收,却仍不理睬他。
洛瑕有几分无奈,又问道:“那我帮你处理一下,好吗?”
小身影向后退两步,摇了摇头。
洛瑕遂直了身,从腰间摸出一瓶活血化瘀的膏药,递到小身影面前,道:“那你收下这个,自己拿去涂在疼的地方,好吗?”
小身影犹豫两下,伸了伸手,却又急忙缩回去。
洛瑕一眼看到了,那手上满是伤痕,新旧交错的,颇有些吓人。
他不由打心底生出不忍,却又不敢贸然碰到她,只道:“没事,你那些伤,我不怕的,来,收下这药膏,涂上去,就会好了。”
想他前世,也曾伤痕满身,触目惊心。
小身影沉默着,片刻过去,到底谨慎小心地再次伸出了手,将那药膏,接在了手心里。
洛瑕轻轻一笑,“小姑娘真乖,饭食应已备下了,你快进去用膳罢。”
他言罢不再多耽搁,抬眼望望天,只觉这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乌云便漫上来,显得阴沉了许多。
虚竹也扶住他道:“小公子,怕是要下雨了,咱们快些回罢。”
洛瑕颔首,与虚竹一道往外走。
谁料,这还没走出十步,倾盆的雨便淋下来,大有一时半会儿停不了的意思。
洛瑕与虚竹淋了个透彻,付允忙撑着伞跑过来,慌慌张张将人送回了屋里,道:“这雨来的突然,小东家怕是要在此等上一阵了。”
洛瑕心知她所言不错,然看看自己湿透了的衣裳,不由蹙蹙眉,“别庄这里,可有能换洗的干净衣裳?”
付允皱皱眉头,“咱们这的粗布衣裳,恐怕小东家穿不惯。不如这样,咱们在偏房生个火炉,小东家就坐旁边烤烤衣裳暖暖身。”
想到在外更衣确然不便,洛瑕点头,“也好。”
他说着抬眸瞧了一眼门外,竟发现那小身影还直挺挺立在先前的地方,这么大的雨,她却连躲也未躲一下。
洛瑕忙又唤住付允,道:“你再跑一趟,去将她也接进屋来。”
付允应是,拿了伞又往外走。
念着那孩子一身蛮力,她不敢离这小身影太近,只停在两步外的距离,道:“姑娘,随我进去罢,饭食都已备好了。”
小身影低着眼帘,攥了药膏的手指轻蜷两下,却没做声,然后,她步子一提,一股脑儿往外面冲去,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付允自然拦她不住,只得摇摇头回到屋中来,道:“一个怪脾气的小丫头,小东家莫为她费心了。”
洛瑕凝凝眉,“也罢,她若再来,付管事只管将饭食予了她,旁的,想来她也是不愿受的。”
付允点了头,算是明白。
没多久,底下的人在偏房支起了火炉,付允遂请洛瑕与虚竹两个进去坐罢,便自退出来,关好了房门。
生了火炉的屋子暖意渐生,洛瑕撩着下衣摆一点点将水烤干,随口问虚竹道:“虚竹爹爹觉的付允此人如何?”
虚竹微讶了一瞬,忙回道:“付管事才干了得,这么多年一人撑起香河田庄,而未向二房低头,对小公子算是极尽忠心,可用。”
洛瑕不由笑笑,“我问的不是这个。是你觉得她,人怎么样?”
前世虚竹未嫁,今生,他想为虚竹寻个妻主,这妻主还最好,是一同在他手下做事,为人可靠的。
毕竟,他这一时半会儿离不了虚竹,更不想虚竹嫁去不了解的人家,平白受了委屈。
虚竹闻得他言,中肯道:“付管事人不错,责任心也是看得出的。”
洛瑕点点头,心下有了计较,却没说透,只道:“确实如此。”
虚竹将将晾干了外衫,起身道:“一晌了,小公子稍等等,奴去端些饭食来,好歹先填下肚子。”
“好。”洛瑕翻转下手中的衣摆,任虚竹推门去了。
偏房的门再次被合上,洛瑕一人坐上片刻,忽而惊觉身后的一丝响动。
他待凝神去细辨,一只手已从他身后伸来,紧紧捂住了他的嘴。
“别出声。”一个沙哑的声音在他耳畔冷冷道。
他僵直了身子,口不能言,便没挣扎。
那声音又道:“一会儿你那侍子回来,别让他进来,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