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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苏门一世欢(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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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柏齐晃然间仿佛觉得世界都消了音,有种不知自己身在何方的感觉,他已经紧张得六神无主了。

    忽闻一阵悠扬的笛声响,止兮在他的身旁,拿眼神鼓励他和他一起吹奏,柏齐初时还是浑身比较僵硬,一动不敢动,渐渐地被他的笛声感染,不由自主地拿起箫吹了起来。二人笛箫合奏,一个高昂清亮,一个低沉圆浑,音色融合如同水乳交融,十分厚实。

    旁的人听着听着都不由自主地坐到了地上,静静地看着这一紫一橙两个少年,听着这天籁一般的笛箫合奏,又有水流叮咚,彩霞晚照,世间一切都是那么的光辉绚烂。

    俄顷,对面长琴悠然,止兮放下竹笛,笛箫合奏变成琴箫合奏,乐色又变了另一番美妙的味道。柏齐的箫声越发地流畅浑厚,和花时梨对视倾奏,两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脸上都泛着天真烂漫的光彩。旁的人也都如他们一样,脸上不自觉地泛着笑意,时光是那般美好。

    琴箫之后,苏绯月独奏箜篌,音色柔美清澈,在场苏门弟子众多,少不得要为自家人鼓掌喝彩,示意苏绯月独奏箜篌结束时,周围掌声十分热烈,魏岚静待了好半晌,才开始弹奏琵琶。

    魏岚的琵琶音色清丽,如珠玉一般,叫人听着十分爽悦。魏岚过后,是苏玄夜的箜篌独奏,他弹奏的音色比苏绯月的要刚劲一些,但总体音色还是十分柔美,不少女弟子都听得痴了。苏绯月坐在箜篌的另一端,撑着脑袋歪着头看着认真弹奏的苏玄夜,耳边不时地响起一阵惊呼声,苏门弟子对自家人总是格外的给力,几次箜篌声都要被他们的呼声给盖过了。

    苏玄夜刚刚结束箜篌独奏,花时梨接着又弹起长琴,止兮奏竹笛与之合奏。长琴音色深沉,余音悠远,笛声悠扬绵长,琴笛合奏,相得益彰。后面又有柏齐吹箫,三人合奏,曲乐越发浑厚,之后,又有琵琶、箜篌伦调,六个人五种乐器,乐声此起彼伏,还有围坐在地上的人时不时地和上两句词曲,不知不觉间,天边云霞散去,太阳一点一点地没入西天,天渐渐地暗了下来,唯有乐声和歌声还在高山之中回荡。

    那两个月里,少年弟子们伴着美妙的乐声和歌声,在幸福与快乐中度过了一段难忘的时光,很多少年弟子在术法上不能说有多大提升,但在乐器上一定有了非常大的提升。两个月之后,几乎所有少年都舍不得离开苏门,感性一些的少年竟是一路抽噎着离开了苏门。

    “明年我们花仙门办学的时候,你们一定要来啊!”花时梨走之前,再三定住苏绯月明年一定要去花仙门,事实上他根本就不知道花仙门什么时候会办学。

    等到第三年,苏绯月十五岁的时候,许家办了一次为期一个月的学,苏绯月和苏玄夜被派往许家学习,苏若言也想跟着去,被苏子夋拒绝后,哭了整整一个月。

    赴许家学习,苏绯月是第一次出远门,而苏玄夜此前曾跟随门主苏子夋出过几次远门。一路上,苏绯月对什么都感到很新奇,一有风吹草动就出动她刚刚学会的龙泽术,把一些山野畜禽吓得到处乱窜。

    两人穿林过障,也遇到过不少山妖,都被两人打得落花流水,至此,山间居住着的一些小妖小怪,但凡听见银铃响,就早都跑得远远的了。如此连续走了三天三夜,到第四日晚上,两人经过山中一座湖泊,沿着湖边上走着,彼时天上月高悬,月光柔和,夜色甚美,两个似雪的人影一起沿着湖边走过,如水的长剑如出一辙地倒映在湖面上。苏绯月突发奇想,央着苏玄夜:“玄夜,不如我们来作诗吧?”

    苏玄夜微微皱眉,抬眸瞅了眼天上皎洁的月亮。苏绯月三步并两步跟了上来,和他并肩走在湖边:“作不作嘛?作不作嘛?”

    “作。”

    “玄夜,你先!”

    苏玄夜低头沉吟半晌,望着湖中倒映着的一双人影,苏绯月站在他旁边,脸上笑靥如花,他眸光微动,缓缓吟道:“有匪君子,灿若绯霞,皓如皎月,苏门绯月。”

    苏绯月见他吟诵的诗竟然是自己,心跳莫名地乱了速度,一种从未有过的美妙感觉油然而生,正不知要作什么诗回应他,苏玄夜又念道:“少年他打湖边走过,扰了荇,惊了梅,夜非玄,月不绯。”

    原本和他并肩走在一起的苏绯月,不知不觉间就落到了他后面,绞着一双手不知如何回应,沉吟了半天都没作出一句诗来。

    一直沉稳缓步向前走着的苏玄夜忽然回头,盯着她,似在催促她作诗,她不知为何突然间一阵慌乱,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入湖中,幸被他一把拉了回来,但心跳就像乍然间乱了节奏的琴弦一般,“砰砰砰砰”地乱跳着。

    “我不会作诗呀。”苏绯月双手不知道该怎么摆放,脚下步伐也乱了,嘴里说出来的话更是胡说八道。

    名动帝京的慕容小公子三岁便会作诗了,这事能哄得了同样是从帝京世家走出来的苏玄夜?

    不过,苏玄夜也没有一定要让她作出一首诗来,只是时不时会回过头来看她一眼。他每每回头,苏绯月便会觉得脸红心跳,好像偷了他东西的贼一样。

    好不容易到了湘南紫竹林许家,两人还是被安排住在一处,花时梨当天晚上也抱了被子来,要和他们同住,被苏玄夜拒绝,给赶了出去。晚上睡觉时,苏绯月爬上自己的床,苏玄夜突然皱眉问道:“你不来和我一起睡?”

    不知道为什么,苏绯月打脑子一下子如同五雷轰顶一般,血液瞬间上涌,让她分不清东西南北,闷在被子里半天没说话。

    苏玄夜也比较纳闷,苏绯月一到冬天就必定会和他挤在一处睡,换了地方,应该更喜欢粘着他才对。

    “绯月,你怎么了,这几天你都心神不宁的,可是生病了?”苏玄夜走到苏绯月床前,被苏绯月一把推开:“我要自己一个人睡!”

    当天晚上,苏绯月一晚上都没睡着,满脑子里都是苏玄夜各种各样的面容,睁开眼睛时,会不由自主地望向苏玄夜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