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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二十日,蜀山脚下的江中水流尽,山门开启,各大仙门凭邀帖纷纷上山,至晚间时分,山门关闭,江中水从山底回流而出。
苏青丞一早就在绮月的客栈门外候着,已经连着两日没有见到她,他在花重镇来来回回找了好几遍都没见到她,心知今日也未必能见到,但还是一早就守在她之前住过的客栈外面。直到苏门弟子过来请了好几次,他才闷闷地离去。
从蜀山半山腰开始,一直到山顶,都是花仙门的地盘。半山腰上绕着整个山面修了一圈极为宽敞的山中小镇,镇上住着的基本都是凡俗弟子,经营有各种食楼、匠铺、药材铺,那家赫赫有名的“陈家酿”便开在这半山腰上。半山腰再往上,是花仙门外门弟子的住处,再往上依次是内门弟子、真传弟子、门主、长老的住所,从下到上,一共分九层三等,最高层是花仙门各长老及门主议事大殿蜀云殿。
蜀云殿分上下两殿,上殿中修有花仙门藏经阁,非本门门主及长老不得入内;下殿是议事之地,外客受邀可以入内。当晚,各大门派到齐之后,花仙门门主花时梨将各门要员都请到了蜀云殿,苏青丞兄弟也在受邀之列。
受邀参加此次仙门大会的门派共一百零一家,各家家主基本出席到场,此外,许多传闻中的仙门名士亦现身蜀山,蜀山上十分热闹,而当晚的蜀云殿,堪称仙门盛宴。
苏青丞兄弟随门主苏若言、苏门名士苏宴云列席客座首列上首,对面是许家宗主许敬方、许家名士止兮公子、许家名士朝歌,其后依次是玉坤派弟子方锦寒、碧流,名门魏家掌门魏岚、魏家名士魏秦川,何家掌门何田玉、何家名士何佳楚,卿家掌门卿千秋、卿家名士卿红影。
上方主座坐了五人,门主花时梨坐于前排中央,左右是花仙门二代长老何首原和花蝴蝶,身后两人是花仙门名士衍真和江高原。
放眼望去,蜀云殿中,不是一门之主,便是仙门名士,独有苏青丞、苏青辞、方锦寒和碧流四个少年弟子,既无名,也无衔,自然很突兀,引来众人侧目。
花时梨问起玉坤派掌门人为何未到,方锦寒答道:“家师不便出山,不过,凤先生正在赶来的路上。”
一时引起一阵轰动。
凤先生是何人,在场之人,最清楚不过。
花蝴蝶敛了敛眉:“凤先生可是凤知微?”
“正是。”
花蝴蝶忽地冷笑一声:“一个魔尊就引得他老人家出动,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方锦寒并不了解任何事情,也不知道此次仙门大会真正的意图,花蝴蝶的话他自是听不懂,便不接她的话。花蝴蝶蹙了蹙眉,嘀咕一声:“真是有什么样的师父就有什么样的徒弟。”
何首原小声提醒道:“师妹,说话注意场合。”
后边衍真又轻咳了一声,花蝴蝶微微偏转头用眸光瞪了他一眼。
花时梨正了正身子,朗声说道:“今夜召集各位门主及仙门名士,不为别的,只是有一事需要重申。魔尊殷皇霍世多年,仙门百家对他无计可施,唯有成立仙盟,选出盟主,集百家之力降伏。仙门盟主之位究竟花落谁家,将由本次仙门大会来决定。”
此事,仙门百家皆心知肚明。有人期待,有人害怕,也非预料之外。
“为保证公平公正,此次仙门大会,没有任何门派参与设阵,一切都看天意。”
多数门派并不能理解花时梨的意思。往届的仙门大会,都是主会方设计阵卡,四大仙门共同研究,最后形成大会试炼阵,最先破解所有阵卡者夺得大会魁首。
“这十几年里,因为魔尊殷皇之故,阴邪猖狂,鬼城酆都彻底沦为人间地狱,方圆数百里都成了人间炼狱。而且,鬼王的手里还握有魔尊殷皇的魂魄,所以,此次仙门大会的试炼阵不在蜀山,而在鬼城酆都,少年弟子们将会被传送阵送入酆都,谁能第一个擒获鬼王,谁就会夺得本次仙门大会的魁首,谁的门主就会成为仙门百家的盟主。”
“不同以往,这次的仙门大会是完全有可能付出生命代价的,各位门主需要甚重考虑,是否送自家弟子入阵。”
花时梨说完之后,底下一阵议论纷纷。大的门派正襟危坐,不为所动,小的门派都议论得快吵起来了,毕竟鬼城酆都,连这些门主也未必敢进。但是一旦放弃这场搏斗,就等于是直接放弃了争夺仙门盟主的位子。
已有门派举手退出,但大部分的人都选择了默认参加。
“剩下的,是不是都愿意参加此次仙门大会?”花时梨又问了一遍,之后,又有几家仙门退出。
“现在,请各门门主写下参选弟子的姓名,明日一早,便会将他们送至酆都。”花时梨看向方锦寒,“方公子,玉坤派的参选人员是否由你决定?”
方锦寒点点头。
花时梨扫了一眼下方,眸光掠过苏青丞和苏青辞身上背着的两把剑时,出了一会神,苏青丞两兄弟也看着他。在蝴蝶镇的时候,他们就见过他,只不过那时的他还是个同他们一样的少年人。
他的年纪和止兮、苏若言差不多,和止兮比起来要入世七分,和苏若言比起来要爽朗八分。花时梨善琴,身边常伴着一把长琴,名长庚,时间久了之后,长琴有灵,修成了一个琴女,花时梨再抚琴时,已不需他本人亲抚,抚琴全由琴女完成,若他在一旁配以剑乐,则连花仙门老祖花乾坤都未必是他的对手。
半晌之后,花时梨才回过神来,说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事要与诸位门主一议。近两月,各地皆有来报,说有妖女霍世,每逢朔日之夜,漫天绯红,阴邪肆虐,致平民百姓苦不堪言。听闻此妖女首次现身,是在朱方,适逢小苏先生在朱方除魔,后与此妖女同行共赴紫竹林,小苏先生可否告知在座诸位,此妖女是何方妖孽?”
蜀云殿上各门门主纷纷看向苏青丞两兄弟,原来花时梨邀请他们入殿,是为了此事。
苏青辞看看苏青丞,又看看苏若言,苏若言道:“师叔祖,但说无妨。”
苏青丞抬眸望向主座上的花时梨,一字一顿铿锵有力地说道:“她不是妖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