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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府。
身为昌懿左相,宁仇英事务繁多,刚赶回来就看见宁裴把他弟弟宁岐扶进厢房,看样子,想也知道结果了。
“阿弟,有无大碍?”宁裴明白自己这个弟弟,什么都好,就是嘴犟这点,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宁岐一张脸苍白的没有血色,但还是抿着唇说:“…无事。”
“阿弟……”
“好了!”宁仇英进屋,打断了宁裴,斥责道:“他说无事,那便是无事!我们拿刀逼他了吗?一点小事都办不好,怎么配当我儿子!”
宁岐半躺在床上,一语不发。兄长帮他解开了穴位,现下还是有些吃不消,血脉像是被堵住一样,气血不通。
与许迪的状况如出一辙,还不都是白葛施的伎俩。不懂医的人解穴,只会因经脉不通,血气不畅,导致身体亏损。白葛把她在白家暗牢里吃的苦,报在了后来这些个招惹她的人身上,不是小气鬼,是什么呢?
“父亲!”宁裴权衡一番,还是决定担起兄长的责任。
“您是知道的,阿弟本就不愿意做那种事。换别人来,不行吗?咱家又不是没人了!”
宁仇英吹胡子瞪眼,恨恨道:“哼!你们两兄弟,生下来就是来克我的!罢了,既然这样,我便当没有你们这两个儿子!”说完,怒瞪两人一眼,拂袖而去。
“兄长,大可不必为了我和父亲闹成这样。”宁岐抬起小臂,盖住眼睛。两人毕竟不是一母同胞,有些事,有些话,并不能像亲兄弟一样毫无顾忌说出口。
宁裴低笑两声:“你又不是第一次见父亲发怒,过个两三日就能好了。再说你我兄弟,何必见外。”
宁岐不语。
宁裴:“本不想多问的,但我还是要多嘴一句。你无奈接下刺杀的差事,本就是想拖延和虞家小妹的约定,现她已经知道你失败回府的消息,你得做好她随时攻来的准备。”
宁岐忘了还有这一茬。那虞靖也是个难缠的。
“知道了。”他放下遮住眼睛的手,躺下了一些,“有伤在身,就不送兄长了,兄长早些休息罢。”这是下逐客令了。
早知会吃力不讨好,宁裴也不甚在意,叮嘱完宁岐注意养伤,勿多操劳之后,也就离开了。
灯光烛火下,宁岐素衣散发,面冠如玉,是个清秀冷淡的男仙官。默默含光的眼凝视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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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日东升。
白葛用完好的另一只手捏了捏躺僵了的腿,扭头看向窗外,想出去看看这别庄是什么模样。
从她这间厢房出去是个庭院,种了些花花草草,都是在隆冬时节开放的。
可见这主人何其喜欢冬花,性情不俗。
原来昨晚看到的那木里乡竟不是在这院里,而是从旁的一个大院里蓬勃生长,伸到这边来了,橙黄的花蕊夺尽眼球,与晴天煞是相配。
她有意想过去溜溜,但刚走到院门,就被拦住了。
“女郡,还请回屋休息吧,督主来了,我会亲自来接您。”是陆止,他一身劲装,在朝晨中显得神采奕奕。
白葛没说话,放眼望过去,一步一岗,貌似整个别庄都被围上了。
“就去看看那木里香,不行么?”她在不想杀人的时候其实挺正常的,耳根子软,自认十分通情达理。
“恐怕…不行。”陆止很为难,平时陆安化不让他们碰,靠近都不让。况且他吩咐看管着白葛,别让她随处走动。
“观赏类景不让观赏,原来他厮也是个霸道的…这样吧,要么折给我,要么带我去看,你看着办吧。”
陆止头大:说让你选,可还是她做主。
白葛乘胜追击:“还没进宫,就想先囚禁我。未免太不明智了,小陆大人。”
思虑之下,陆止败阵:“臣下恳请女郡只远远看看就走,可否?”这已经是最大让步了。
白葛颔首:“带路吧,小陆大人。”
陆止只觉得她一口一句“小陆大人”是在挖苦他,心里抵触的很,却不愿再过多纠缠。
哪知白葛心里正可劲儿腹诽:果然叫他大人才管用,势利的东西,天下乌鸦一般黑!
一路从别院到主院,行将门前,已经能堪得大貌了。那木里香根茎粗壮,正所谓老枝秃净,形色俱佳,长的参天之势。白葛以前虽没见过,却也知道这品种是极好的。
“这是督主种的所有木里香里最好的一株,不过近半年不常来赏了。”兴许是看白葛有心赏景,陆止多嘴了一句,不自觉漏了个底。
“为什么?”他既说了,白葛就下意识问。
“因为讨厌这里的一切。”带着不屑、不喜,很多种情绪。
白葛寻思这话不像是陆止说的,回头,身边的人都马上跪了下去。
“臣该死!”陆止心里还是比较慌的,昨夜陆安化的情绪不太好。
在白葛看来,陆安化整个人和陆止描述的感觉不一样。眼前这人根本不像那种有耐心去种树赏花的人,倒透出一股天下唯他独尊的王八气息。
陆安化还是穿着与昨夜相似的朝服,只是袖口的金鹤镶了个龙凤呈祥的边纹,这才是他上早朝的官服。清爽光滑的墨发拿了根玉簪子别进官帽里。
不成体统的好看。
虽然她不喜这个人,却不可否认他品貌不凡。
陆安化走到陆止身边,微微抬手摁住了陆止的肩,下了力道,说:“自去领罚,刺客的事,以后再跟你算账!”陆止硬扛着没动,青着脸领命退下了。
如今这个品貌不凡的人,正用一双冷眸睨着白葛。眼中装满了不屑,写满了:原来也就这货色。
她真是感谢天,感谢地,感谢他没有说出来……
才怪!
她瞪了回去,直接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陆安化眼里又闪过一丝滑稽,透露着:不过如是。对她表现得十足厌恶。
白葛手边空抓了一下,没有什么可撕扯的东西。
燥得慌。如果可以的话,她倒想撕了陆安化。
一番眼神对战之后。
陆安化:“休息够了,就随我入朝吧。”他掸了掸本就纤尘不染的袖子。
白葛:“……我手还没养好呢。”
陆安化:“……听说你对许迪做了什么手脚,让他心烦气躁,恨不得一天杀尽天下人。”
白葛:“不是我,有这能耐我还能这样。”她抬了抬受伤的手。
陆安化不信,或者说根本就没听她说话,“我把你遇袭获救的是禀告给了圣上,已经为你拖了一天了,今夜接风宴,把你那些不安分的想法都给我收起来。
我没心思管你白家的那点腌臜事,暴露出来对我也没什么好处。只要跟我好好合作,好处少不了你的。”
“有钱吗?”白葛期待地说。
陆安化噎了一下,没料到她会这样问,眼角一抽,更加鄙夷:“……自不必说,想要什么,直接吩咐他们就是。”
出门在外,有钱傍身,万事不难。
白葛听罢,便也不怎么在意陆安化的态度了。反正白家的事,既然陆安化不计较,而且有心帮她隐瞒,她也就两手撂开了。
还有一事尚未解决。
“我那两个侍女呢?就是穿一身黄黄绿绿的两人,和我分开也不久,我估摸着是你们的人带走的。她们说不定是白家的眼线,处理不好的话,以后很麻烦的。”当时相隔也不算很远,能在密探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把人带走的,估计就是他们自己了。
“这我管不着,问陆止吧。”陆安化说完了自己的,像是再也不想跟她多处一刻,一甩袖子,扬长而去。
白葛彻底无言,眼一翻:嘁,当谁稀罕你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