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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见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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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迪毫无动作,不屑极了,和他的配剑一样,浑然天成的傲气。

    白葛顺势就伸手要摘,但就在她的手与面具只差毫厘的时候,发现在她背后,身侧,甚至是手腕下,莫名有股森森的寒意。

    原来都已经布满尖刀锋刺,三四个密探无声无息,就站在他们周围。

    这一切只在转瞬间!

    她挑挑眉,嗔道:“大人未免太认真了些。”

    他莞尔:“不认真,女郡就真以为臣下今天是来跟女郡捉迷藏的了。”

    “有什么差别吗?我觉得这一路你们对我特别不重视,特别不好。”她皱眉,好似对现在的险境浑然不觉。

    许迪不想做无谓的争执,但下一刻,他发现不对劲了。

    四肢没有一处血脉畅通,且乏软无力。

    她点了他的穴!什么时候?

    他惊诧地望着面前的女子。的确只算中人之姿,装扮富丽,感觉是把值钱东西都往身上套了,甚至有点庸俗。全身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平平无奇的女子,把他的穴给点了。

    无怪乎他这一路追踪下来,就没见她急过。除了刺客射箭的时候,慌不择路要拿活人挡箭。原来是留着这一招,等人接近的时候再下手。

    许迪这会儿语气才好一些:“这可比不得在岭苍,容不得你胡闹!”似乎想到了什么,翻了个白眼:“想陪你玩的人可不是我,我没他那么无聊。”

    她一边松了松抬僵的胳膊,一边踱步道:“那陆安化诚意不太够啊。”从刚才的少年口中所说,“陆安化”应该就是他们老大没错了。

    “这么说吧,”许迪道,“之所以大费周章找到你,是不想让你在昌懿境内遭遇不测,免得落人口实,对昌懿不利。现在的昌懿,好比雾里看花,比岭苍复杂得多,你很危险。”简而言之,他们是在保她。

    白葛听了,脚步一顿:“哦?那你们呢,意欲何为?”

    他蔑着白葛:“……我倒挺想杀你的,不过没来得及。”

    两人对视良久,也没有什么火花蹭出来,充其量白葛能看出面具背后的双眼中,夹杂着彻夜未眠的血丝,暗示着他过度疲劳的事实。

    她忽然没头没脑地笑了:“先不说这个,你怎么确定第一波找到我的人,是你们呢,就不怕我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话题转移的太快,许迪怔愣的瞬间,白葛欺身而后,同时,一把蓄势的短刃抵在许迪腰间。

    “你怎么……”说话好好说,干嘛动刀动枪?

    白葛在他耳后轻轻吹了一口凉气,令他抓毛,许迪恨恨地道:“我警告你,别对我动手动脚。”他厌恶地皱眉,忍住直泛酸水的冲动。

    许迪平生不能忍,就是雌性靠近他,女子不行,雌性动物也不行。

    “嘘……小心说话。呵,从岭苍出发,你们跟了我那么久,拿我当傻子?既然护了一路,何不送佛送到西呢?还是想敲打敲打我,夹着尾巴乖乖做人?不要太自信,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她说着,手中短刃也慢慢向上游移,顺着后背,滑到面颊。

    “你们把我引到这边,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知道面具之下,是什么样的美景呢?”白葛故意咬重了“美景”的字眼,还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眼看就要挑起那面具。

    “这可是你自找的!”许迪平生因为外貌美艳似女子,吃了不少亏,最讨厌有人拿他的脸说事。被她激怒,气血上涌,冲破了穴道阻碍。白葛本来也就没打算下狠手,点的不是死穴,只悄悄设了玄机,故而许迪也没费多少力。

    他一把控住白葛作祟的手,旋身反扣,另一只手一掌击在她背上,用了不小的力道。只是他奇怪的是,方才看似迅敏矫捷的白葛经他一拍,竟然没有丝毫的抵挡。

    如此自傲吗?!毕竟目前天下少有人能承他一掌后还安然无恙。

    正当许迪惊疑,白葛武功竟到了如此境地之时。白葛轻颤两下,胸腔一闷,嘴角自流出一股鲜血,接着就在许迪面前直直倒下了。

    倒下了。

    解决之迅速,发展之怪异,令人咋舌。

    许迪:????

    他根本没使出全力啊!

    在他疑惑之间,陆止听见动静赶过来,入眼就是以面伏地的白葛,遂皱眉道:

    “这是怎么了?你对她做了什么?”

    许迪百口莫辩:“不是我,是她先……我没招惹她!”听着他惶然的语气,似乎连面具都在叫嚣着他的委屈。

    然而看着地上的人的惨状,口吐鲜血,陆止并不相信他。他素来对这个不靠谱的人极不放心,今夜也是事发突然,人手紧缺,才找了这么帮手来,眼下真是悔不当初。

    人都这样了,该怎么跟主子交代?

    他瞟了许迪一眼,心中问候了一下某人的祖宗:“行了,赶快把人带回去,督主等着呢。”

    转身欲走,又想起某人以往的作风,补上一句:“自己跟督主解释,不要妄想我替你收拾烂摊子。”

    这才放放心心,潇洒离去。

    许迪:……

    他默默盯着地上躺尸的白葛,恶狠狠、满怀怨念地,像只猫。

    **************

    据都城十里外,有一处小而别致的华庄。乍看之下以为是哪位富贵人闲来无事,在郊外修了座郊游的小筑。

    华庄带着一个小院子,大致有三片房屋,现下除了主屋的灯亮着,四处寂寂无声。

    屋内,上堂端坐着一人。全屋子里,只听得见他拨茶盖的声响,他用青瓷盖撇了撇茶末子,启唇轻呷了一口。

    再有一老奴屈身离他一丈远,低着头小心赔笑,“督主觉着茶还能入口吗?不知督主驾临,只拿得出早春贡的陈茶了,万望恕罪。”老奴心中甚是慌乱,没听见回话,只敢微微看一眼那人以勘脸色。

    即使天已垂暮,他浑身也看不出一点倦色,通身玄色压金鹤边的官袍,额上搁着个撑官帽用的银圈,官帽已放在另一旁随从的案板上,显然刚处理完事宜就到这里来。银圈下生出一对斜入鬓角的浓眉,却也并不显得粗蛮,反而与那稍显秀气的双眼相得益彰,衬得他未语先有意,不笑而有情。

    他没有什么反应,茶不过抿了一口,就随手轻磕在桌面上。

    无喜无怒的样子。

    隆冬将至,正是开备这些冬日稀罕物事的时候,非要找也不至于没有,只是自这老奴接管这院子以来,经年这贵人也不定会来一次。这些皇室的贡茶,随便招待客人也顶用,没想到今夜指令还没下来,人先到了,根本来不及准备。

    “下去吧。”绣了金鹤的宽袖一挥,天大的恩典。

    那老奴松了一口气,正要退下。

    “慢着。”

    老奴惊得腰板都直了,又赶紧弯下去:“大,大人!”带着一丝恳求。

    “把茶撤了。”

    “是、是。”老奴忙不跌躬身退下,冷汗浃背。

    “人找到了吗?”那人想起了正事,开口道。

    陆止一直在门口候着,闻言进屋,看见堂上人面无表情,心中了然,回答不免更斟酌了些:“找到了,宁家那边也解决了,不过,人今晚恐怕带不来这儿了。”

    堂上人便是他们口中的阎王,督主陆安化。

    陆安化将目光投过去,疑惑不言而喻。

    陆止内心挣扎片刻,犹豫着回答,“出了一些意外,她暂时还在昏睡。”然后马上打起精神,准备挨骂,他太了解陆安化了。

    果不其然,陆安化唰地站起身,面色冷然。

    “意外?”他嗤笑一声,像是被气笑的,然后又一脸严肃地发难。

    “那就把她泼醒。”

    “……恐怕不行,挺严重的。”陆止闭了闭眼,心里又给许迪记了一账。

    “我从宫里,马不停蹄赶到这荒山野岭,密探司的人手,督主的令符都给你了,你现在跟我说人醒不了?那跟她死了有什么区别!”

    雷霆之怒,振聋发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