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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河堂堂上品天妖师,云轩国的三雄之一,若不是遇到什么重要事,岂会亲自到此。
谷河没有多解释,朝某个方向指了一下,便动身飞去。
白朗凝视他远去的背影,低垂了下眉梢,追随了过去。
两道身影速度极快,在天际上划过时几乎连残影都没有留下。
“老九知不知道你来了?”白朗速度丝毫不弱于谷河,紧随在后,还显得游刃有余。
“没有,老夫来的匆忙,直接就来寻你了,没有与他照面。”前方飞驰的谷河头也不回,音调略低。
“老九一直在入口处坐镇,你没见到他?”白朗有些不依不饶,又追问道。
谷河平静的笑笑:“九天是边军总帅,他有他的事要忙,大概去别的地方了吧。”
白朗闻后轻轻阖目,没有再多问下去。
鹿九天是此次率队之人,以白朗对他的了解,纵然是天塌,他也不会擅离职守吧。
两人速度都极快,除了途径一些不能御空的地段外,基本都是飞驰而过。以他们二人的实力,纵然遇到一些禁制阻拦,也大可横冲直撞过去,修为到了他们这种地步,已经可以无视一些东西,这也是旁人无法超越的优势。
大约过了两炷香,当再次越过一片险峰,前方大地上出现一条巨大的裂缝横亘于山林间。
谷河朝着那条幽深的沟壑中落了过去。白朗见他下落,也跟着落下。
深涧的两侧是陡峭的山崖,树影幢幢,把大片的昏暗投映在那深谷之下。
不知名的鸟叫声回荡在石壁之间,凄厉的像是鬼魂的哭嚎。
两人顺着深涧而落,当脚踏足了地面,四周就只剩下了一些细碎的微光。
踩着腐朽的树枝,有清脆的噼啪声。风声徐徐。
“你就想带我来这儿?”白朗打量了一圈,目光定格在前方谷河的背影上。
谷河背脊有些佝偻,没有回应。稍作沉默后往某个方向指了一下。
其实在来到此处的时候,白朗就已经在意过他所指的方向。
“那就是我想让你见的东西。以你的眼力,大概不需要我再多做介绍了吧。”谷河悠悠言道。
白朗朝前走去,经过谷河的身边,再往前走到了某处平坦之地。
他踩着的这片地面,寸草不生,只留下腐朽的痕迹。
而在这片空地的正中间,插着一枚玉盘大小,形状并不规则的红黑色的薄片——那是一枚鳞片。
鳞片散发着让人发憷的威压,在这股威压下,连空间都为之扭曲。
白朗注视了那鳞片许久,当然也认出了此物:“是天妖九婴的鳞片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平静如初,甚至在表情上没有出现任何的波澜。
十二天妖,那是传说中的存在。纵然只是一片鳞片,若传言出去,也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吧。
“不愧是你,一眼便认出此物。”谷河一步步的靠近,直到来到白朗三步开外,就立在他的背后。
白朗没有回头:“这处遗迹的四周,时常发生兽潮,而且妖兽的习性也被改变。所以这一切都是因为这枚鳞片吧。”
在此之前大概谁也不会料到,这处遗迹中的种种异样,皆是源自于这样一枚天妖的鳞片。
最初只是猜测天妖留下的气息改变了那些妖兽,而现在看来,并非只是单纯的遗留气息,而是有一片鳞片被流落在了此间。
单是一枚鳞片,就足以让群妖为之蜕变。所谓的天妖,就是这样的存在。
原来这就是几十年来兽潮的真像。
“你坐镇剑守城,是怎么发现此物的?”白朗依旧背对着谷河,意味深长的问。
谷河不喜不悲,平静以对:“侥幸。”
“你人在剑守城,却能侥幸发现这座遗迹里的东西?你这侥幸,当真让人羡慕。”
“天运所至吧。”谷河缓缓说。
“最后一个问题……”白朗轻轻呼了口气,这一次沉默的时间比之前都长,“你是什么时候遇到的黑龙殿?”
谷河身形不动,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变动分毫,好像说着与他不相干的话。
星星点点的光影从上方投下,跳动在谷河泛动着紫芒的双瞳间。
“什么黑龙殿?老夫哪会遇上什么黑龙殿。”
“那我换一个问题吧,”白朗稍稍仰起头,“你是何时,被他们种下的心锁秘术?”
谷河没有回答,白朗也没有再追问。
两人静静的站着,无论时间还是空间,都仿佛为之禁止。
风停了,鸟鸣声也不再响起,枯叶落地而无声……
白朗回首,单手探出。毫无征兆的举动快如闪电。
谷河也是在同样的瞬间动的,当白朗的手探来时,他已经抽身退出几丈。
但是他抬眼望去时,白朗伸出的手如附骨之疽,仍然近在眼前。
白朗与他皆是云轩国排名前三的强者,而他们这等层次的强者出手必然会伴随着难以预料的结果。
谷河鼓动滔天的妖力汇聚在身前以做抵挡,但当妖力汇聚成型,却蓦然发现没了白朗的踪迹。
谷河亡魂皆冒,正待回首,结果一只手已经按在了他的头顶。
“知道什么是第一,什么是第三吗?虽然都是那些吃饱了饭没事干的人排的名次,但也不是无中生有。”那是白朗淡漠的声音。
谷河刚要反抗,突然发现自己竟被某股更加强大的妖力给禁锢了,而且是半点都挣脱不开。
有强横的妖力自他头顶灌下,谷河身上冒气屡屡黑烟,他开始声嘶力竭的惨叫,好像被人扔进了铁水里。
很难想象,云轩国中,公认排名第一的人与第三的人,实力差距会大到这种地步。
谷河浑身都发出吱吱的响声,双眼紫芒飘忽不定,身躯在痉挛。
这种状态足足持续了五六息,白朗才收回手。
当他的手离开谷河的头顶,谷河虚脱般跪倒了下去。
谷河浑身都被汗水打湿,苍老的身躯不住的颤抖,大口喘着粗气。
“我……我这是怎么了?”他开口问。
两眼中的茫然太过明显,但好歹是上品天妖师,只是左右环顾一圈就明白了现状。
“你中了黑龙殿的心锁秘术,成了人家的傀儡。现状你清醒了,该说说发生了什么了吧。”白朗已经散去了妖力,带着几分严肃问。
心锁秘术,那是用于控制人的招数,当初云帝便是中了此术。这是黑龙殿独有的手段,白朗和黑龙殿打过不少交道,自然认得出来。
谷河身中的秘术被解,剩下的只有一脸惊骇。
“老夫寻道一生,想不到竟是在此处颜面尽丧。”他深深的叹息,懊恼低喃,恨不得捶胸顿足。
“别什么颜面不颜面的了,到底怎么回事?”白朗懒得听他废话。
谷河好像反应过来什么,双目一瞪,急忙望向白朗:“对了,是墨幽琳那女魔头。”
“墨幽琳?”白朗听过这个名字,似乎是黑龙殿分殿的殿主。
“黑龙殿已经知道此处之事,已经暗中布下手脚,你与九天都有危险,切记小心。”谷河急迫的叮嘱。
白朗摸了摸下巴,其实在见到谷河中了秘术的时候,他就猜到一些。黑龙殿果然已经渗透到这边来了,就是不知现在已经到了什么地步。
“别的先不说,不能再耽搁了。此处九婴鳞片不能留下,然后你我去驰援九天。”谷河提议。
对此,白朗倒没多少意见。谷河虽然才解开秘术有些虚弱,可好歹有上品天妖师的底子,实力不会太弱。
“就按你说的办吧。”
既然黑龙殿已经暗中下手了,也该认真想一下对策了。
“对了,剑守城怎么样了?”白朗走向九婴的鳞片,俯身去取,同时随口问。
谷河稍加回忆:“剑守城倒无恙,我是在城外遭人埋伏,城中没人受牵连。”
“这样呀,那就好。”白朗伸手探向鳞片。
鳞片四周有天妖气息阻隔,这种无形的阻碍能抵挡人靠近。但白朗以妖力凝聚在手掌,他的手宛如利刃般切进这层阻碍里。
虽然动作缓慢了些,但很顺利的将手伸到了鳞片处。
他的手指触碰到鳞片,而就在这瞬间的触碰,以鳞片为中心,成片的光晕在地面亮起。
变故陡生,这些光晕相互串联,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图案。
阵法!白朗眉头一凝。
叮铃铃的响声,他突然发现自己触碰鳞片的手臂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条粗壮的锁链。
锁链蛇一般的盘绕在他手臂上,有暗红的纹路在锁链上闪烁。他手臂被捆绑,竟是动弹不得。
不光是这条手臂,他的另外一条手臂,还有双脚,都不知何时被锁链给束缚了。
这是阵法之力,而且还是以天妖鳞片为阵眼的阵法!
阵法当然不会天然形成,唯一的可能,便是有人刻意布置。
然而意识到这一切的同时,他只觉得腹部与两侧胸口猛地一痛。
听见了“滴答”的血水滴落声……
白朗愣了一下,茫然低头,只见两柄利刃分别穿透了自己胸膛的两侧,还有一只染血的手洞穿了腹部。
这只手从背后刺入,穿透了身躯,再从前腹钻出。手掌上,既有血迹,也带出破碎的内脏。
白朗的背后有三道身影,两个面相陌生之人持剑,一左一右刺穿了他的胸口,他们的出现毫无征兆。
而剩下一人刺出的是掌,生生贯穿白朗的丹田所在。
三人,又或者说是三名上品天妖师巅峰的强者。
刺掌的是谷河,他站在中央。
谷河目中已无紫芒闪烁,但却犹如恶鬼般狰狞的笑着,他苍老的面容在笑声中颤抖。
“白朗,百密必有一疏,是你大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