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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邑失利的消息传至淮南国,刘安愈发蠢蠢欲动,此时刘陵的密信也被送到,信中将目前京中的形势仔细讲来,并不忘嘱咐道:“父王,如今王恢虽已下狱,马邑一战汉军士气受挫,但朝廷三十万大军未损分毫,眼下并不是举兵的好时机。陵儿以为待匈奴单于大行报复之时,汉军势必难以两头兼顾,到那时父王一声号令,改旗易帜必然响应者众。”
看过刘陵的密信,刘安深以为然,他越发觉得当初让刘陵去长安的决定是正确的,他这个女儿美丽聪慧,行事缜密,有她在长安替自己奔走谋划,刘安心中安定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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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处天子脚下的长安城繁华而热闹,街道众多店肆林立,其中东市一家卖糕点的铺面名为‘云心斋’生意更是出奇的好,云心斋起于秦末汉初,掌事东家是魏国人,传到现在早已是一家有口皆碑的老字号了。
云心斋里最有名的点心当属九重糕,据说这九重糕是用九种养生珍品精制而成,更为难得的是,这做糕点用的水,乃是收集了寅时花草上最纯净的晨露,因此更显得此糕名贵无比。而这云心斋的规矩也是相当的独特,用材考究的九重糕每日只供应二十盒,即便如此还尚须提前数月预定,故此长安城中盛传九重糕之名,达官显贵们更是趋之若鹜。
王太后素来也对云心斋的点心赞不绝口,更是在无意间对刘陵言及九重糕的美味与养生功效,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刘陵便记在了心里。她在京中已是一年有余,淮南翁主这个身份在贵胄众多的长安城算不上什么,倒是经常出入长乐宫,颇得太后的恩宠,为她在京中的游走带来了不少便利。王太后既好九重糕,刘陵自然是要投其所好,故而私下费了不少功夫,这才好不容易得了一盒云心斋的九重糕,趁着糕点刚做好,刘陵便取了兴冲冲地往长乐宫而去。
行至长乐宫太后寝殿外,刘陵请宫人向内通传,宫人见是经常在太后身边的淮南翁主,便道:“翁主来的不巧,昆明国送来数盆珍稀花卉和两棵金桔果树,太后往御花园的珍卉坊去赏花了。”
“哦...”刘陵点了点头,对宫人道:“多谢!那我在此等候太后吧!”
宫人见刘陵拿着糕点站在殿外,便好意提议道:“太后怕是还有一会才能回宫,翁主若是等的着急不如去御花园寻太后。”
“那这九重糕...”刘陵有些为难地看了看手中提着的糕点盒,总不能捧着糕点去御花园找王太后吧,宫人好似看出刘陵的心思,道:“翁主手中的糕点盒可需要奴婢先送入内殿?”
刘陵闻言展颜道:“如此便有劳了!”言罢将糕点盒递给宫人,转身往御花园方向而去。
已是初秋时节,一路的桂花树上金黄色的花蕊一簇一簇开的正是热烈,花香四溢沁人心脾,微风轻轻掀起裙裾,刘陵轻嗅一路花香心情难得的格外舒爽。
“马邑之战王恢担心朕的责罚,已在狱中自尽,此事本也就过去了,偏偏丞相曾在母后跟前提及此事,母后以为王恢罪不至死,如今王恢一死,母后心里便对朕有了意见…”
刘彻的声音从不远处的凉亭中传来,刘陵不由脚下一滞,正准备整理衣裙上前见驾,未料又听刘彻道:“上次淮南翁主之事还是你出的主意,让朕改了问安的时辰母后便会知晓朕的心意,韩嫣,王恢之事你倒是也给朕出出主意啊!”
韩嫣笑道:“太后素来疼惜陛下,陛下上次之举不言自明,想必太后了解陛下的心意,故此不作勉强。但此番王恢之事韩嫣实在无能为力,只能靠陛下去向太后解释了!”
君臣二人兀自相谈,刘陵却听得银牙暗咬,“原来上次纳选之事无疾而终是你韩嫣坏我好事,若不报此仇,我刘陵誓不为人!”
刘陵心中怒火中烧,便也没了寻王太后的心思,正想着返身出宫,又一想这九重糕还在长乐宫中,若是太后回来见她不辞而别怕是要生出疑心,左思右想无奈之下,刘陵只能按下怒火转身折返长乐宫等着太后游园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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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途中行经长乐宫偏殿,刘陵却见长天白日中偏殿大门却掩了起来,里面似乎还隐隐传来男女调情之声,一时不觉大为诧异,便轻步提裙,走上前去。走近门外细听,果然殿内大有乾坤。
“小心肝,这么长时间没见,有没有想念本相爷啊?”
“哎呦,相爷,您这么长时间没来,怕是把奴家给忘了吧?”
“哪能呢?本相爷夜夜想着你那销魂的小身子呢!”
“相爷…”女子欲拒还迎道,“上次我和相爷提的事情怎么样了?
“嗯…”男子呢喃道:“什么事情,以后再说…”
“奴家就知道相爷给忘了,奴家现在可是有了你的骨肉了!”
“啊…”男子惊慌问道:“何时之事?太后可曾知晓?”
“太后现在不曾知晓,若是相爷还不向太后提你我之事,待太后游园回来,怕是要知晓了。”
听到此,刘陵便知晓是怎么一回事了。殿内之人听女子口口声声称呼为相爷,再听此人声音,想必是田蚡无疑了。看来是这田蚡与太后宫中的婢女有了私情,如今竟已是珠胎暗结了。
“呃…”沉默半响,男子道:“屏儿,若是你能帮本相一个忙,事成之后,本相爷便向太后提请纳你为妾。”
“当真?”女子惊喜道:“相爷何事需屏儿帮忙?”
“哼…”刘陵心中冷笑,真是一个傻女子,田蚡贵为皇亲国戚,如何会娶太后身边的区区宫婢做侍妾?这等风流韵事,刘陵还真没有兴趣,正欲转身离去,却听田蚡说道:“陛下身边有一人,名唤韩嫣…”
听见韩嫣二字,刘陵的脚步旋即停了下来,侧耳细听。“几日之后,本相会设法差开太后,你传太后懿旨招韩嫣入长乐宫,待他入了宫你便将自己的衣裳扯开,高呼韩嫣非礼,本相自会接应你,你可听仔细了?”
“奴家明白,只是相爷为何要如此?”女子问道。
“此事你无须多问,只需依计行事,事成之后,本相定当兑现承诺!”
初闻此言,刘陵不觉大吃一惊,随即一条毒计便浮上心头,“韩嫣,这可是你自找的!”刘陵诡异一笑。
“咳…”刘陵故意在门外重重地咳了一声,殿内田蚡慌忙问道:“门外何人?”
不多久殿门打开,田蚡一脸慌张地出现在刘陵跟前,见是刘陵,田蚡脸上红一块白一块,尴尬万分。刘陵时常出入太后宫中,田蚡自是认得,见刘陵颇有深意的盯着自己,田蚡心中没了底,适才谈话不知是否已被她听了去。
“你先退下!”田蚡转首对殿内缩在一旁的屏儿说道,屏儿赶紧低着头匆匆跑了出去。
田蚡讪笑道:“翁主别来无恙!”
刘陵似笑非笑地说道:“丞相好兴致啊!果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连太后身边的宫婢都能沾到丞相的雨露。”
田蚡忙环顾左右,见四下无人才略放了些心:“翁主请入内说话!”
刘陵也不推却,信步入了殿内,田蚡忙把殿门掩上,作揖道:“今日之事还望翁主切勿告知太后!”
刘陵笑道:“本翁主为何要告知太后,那岂非坏了丞相好事?”
田蚡闻言,心中不住盘算,到底这刘陵听见多少?于是便试探道:“本相一时色迷心窍,着了那小贱人的道。还望刘翁主能为本相保守此事,本相感激不尽!”
“哼…”刘陵冷笑道:“丞相之事,怕是不止色迷心窍这么简单吧?”
田蚡一听心下一沉,怕是自己筹谋陷害韩嫣之事一字不拉地落入了刘陵耳中,与宫婢私通之事,太后雷霆之怒后该也不会深究,但韩嫣之事若为刘彻知晓,自己只怕难逃罪责。想到此处田蚡顿时冷汗直流,俯身作揖道:“翁主,还望你高抬贵手,本相定然记下翁主的好!”
刘陵轻笑道:“丞相言重了!丞相心思较比干都多出一窍,刘陵敬佩不已,愿助丞相一臂之力!”
田蚡闻言愕了半响,不知刘陵此话何意,小心翼翼问道:“翁主此话何解?”
刘陵正色道:“丞相与韩嫣过节,本翁主无心知晓,丞相只需知道,本翁主也十分厌恶韩嫣,愿助丞相除之!今日再问丞相一言,那个叫屏儿的宫婢想必丞相也不会爱惜吧?”
田蚡愕然道:“翁主此言,本相不明!”
刘陵道:“丞相既已决心除去韩嫣,又何须如此仁慈,只给他一条霍乱后宫之罪?那个婢女腹中已有丞相骨肉,想来丞相也不会爱惜这个孩儿,既如此,丞相何不来个一箭双雕,也好免却后顾之忧?”言罢,便附耳把计策细细道来,听得田蚡时而惊愕,时而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