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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满从长长的沉睡中醒来,天边那火红的一片,烧的人心惶惶。
“母亲,那是什么?”她轻声问身边的人。
“那是晚霞的余晖。”梅姑姑用温柔的语气回道,“我的孩子,不要惊慌。”
小满眼神混浊,明显中了咒术,在她的眼中,眼前这位就是她的母亲大人,是她千万里追寻的母亲本人。
“母亲大人,我头好痛……”小满想抬起被荆棘缠绕的双臂,抬不起来,浑身上下被荆棘缠绕,鲜血顺着尖刺往外渗透,开出一朵红花,红花炸开,变成红雾混合在湖水中。
梅姑姑拿手抚摸上小满的额头,那个古老的印痕闪闪发亮。“辛苦了,我的儿,你的牺牲救了靖园里所有的满天星。”她喃喃低语,话语中夹杂着控制的咒文,“睡吧,睡梦中没有伤痛。”
小满又沉沉闭上眼。
她只记得自己在废弃靖园找到了母亲,母亲不能离开,因为她要救这里的满天星。
这里的满天星出了什么问题?……忘了……但母亲在这里……母亲不走,她也不走……自己要帮母亲,要帮手足同胞,所以要留了下来。
但是头为什么这么痛呢?荆棘是怎么缠上来的?脚为什么没有知觉?
记不起也想不明白……还是听母亲的话,睡吧……睡着了,就不痛了。
见小满再次沉睡过去,梅姑姑呼出一口气,飞身出了湖面。她居高临下俯视湖心处的阵法,一切安好,于是她离开往远处竹林赶去。
那片出事的竹林在东山上,竹子开出火红的竹花,巨大的光辉染红半边天。
竹子开花的巨大能量,让中了幻术的小满醒来,如此释放能量,竹君不要命了?
她心跳如雷,匆匆往竹林飞奔。
“梅姬!”远处呼唤传来,一个长身玉立的仙人拦住她,绿衣白罩谦谦君子般的人物,脸上露出几分与本身气质不符的焦虑。
“怎样了?”梅姑姑,或者叫梅姬,被他的情绪感染,跟着焦急起来。
“为拦住她,竹君引爆了潜能,她一时半会出不来。”他先说了秘境中的战况,再回头望了后山一眼,“不过竹君怕是不行了。”
梅姬紧皱眉头,两人瞬移过去,眼前是如火的竹林,竹子开花,红艳胜晚霞。
“兰桥,你过来看看,还有没开花的竹子吗?”泪水迷糊了眼睛,梅姬看不清。
兰桥知道竹君的脾气,他决定的事没有回转余地,竹子开花,至死方休。兰桥,这位芊芊君子兰,虽然知道无可挽回,还是围着竹林走了两圈,最后来到梅姬的身边,摇了摇头。
梅姬擦干眼泪,调整好情绪。这是大家早就决定好的事,没有回头的余地。她紧紧握住双手:“她以前就比我们几个厉害,现在更甚以前,找到这里只是迟早的事。竹君能拦住她,也只是一时。”
兰桥赞同点头,长叹一口气,下定决心,沉声道:“我也去拦她……”
“不必!”梅姬转过身来,不再看那些火红的竹花,眼神恢复冷静,“事已至此,不能让竹君的生命白白浪费。你我联手,加快解除她的封印。”
两人来到湖边,梅姬冲兰桥点点头,两人往血荆棘里注入法力,血荆棘爆发生长,爬满小满全身,加快吸血速度。小满痛苦的呻吟着,额头上的封印闪闪发亮,不多时,一阵耀眼的光芒闪过,额头的符印彻底消失。
小满茫然睁开眼,耀眼的光芒从她眼中喷发出来,最初的爆发以后,她的身体发出脉脉白光,像月光中加入温暖,像日光中加入清风。
兰桥激动扑上前去,亲切呼唤:“光帝!是您吗?”
梅姬也颤抖着走上前……
冥河旁,冬焱帝君停下脚步,往头上看去,那里只有无尽虚空。心中一紧,莫不是小满那边出了问题。再次感觉了一下灵魂深处被他小心护佑的白花——她没事,担忧的心放下。
待他睁眼,兔子没了踪影,青郁帝君出现在面前。他就挡在他身前,嗔怪道:“兄长走的匆忙,也不等我送行?”
冬焱看了看他身后的断桥,正巧被青郁拦住了去路。他也不拐弯抹角,冷冷低哼:“既然知我来意,便不要挡道。”
青郁帝君脚下未动分毫,他知道拦不住冬焱,即便冬焱是魂体——到了他们这个位阶,魂体与实体有何区别?他沉下脸,该说的话还是要说:“奈何奈何,神仙以上,奈何桥无可奈何。你若从这里去投胎,只有冥河的水汽沾身,哪能洗去你的记忆?”
这奈何桥是给凡人投胎用的,凡人三魂六魄未经锻炼,只需沾染到冥河水汽,便会失去前世记忆。而神仙投胎,灵魂要用冥河水彻底洗涤,才算完成转世的手续。
哪有神仙走奈何桥的道理!
“如此……正合我意!”冬焱挥手把青郁推到一边,自顾自往前走去。
青郁没有拦他,而是在他身后喊道:“你以为这样就能骗过法则?不可能的。会有惩罚!”
冬焱没有停下脚步,哼了一声:“有什么惩罚,我都接着!”说完踏上奈何桥,往连接虚空的另一头走去。
青郁目送冬焱的身影在光圈中彻底消失,他忍不住摇头,冬焱不在冥府任职,所以对转世的规则不通透。像他这般作弊投胎,法则的惩罚不会小,他很可能要付出意想不到的代价。
青郁叹了口气,喃喃低语:“冬焱兄,法则从来不仁慈啊。”
等冬焱知道自己付出了什么代价,已是三年之后。
……
三年前,神眷顾的土地大周国,上京,护国公府,元华公主最小的孩子来到人世。
这娃娃生来就比常人不同,别的娃娃都是嗷嗷大哭降临人世,但这个娃娃生下来时只哼哼,还是在产婆啪啪啪打红屁股后,哼哼了两声。
“你看这孩子可是在瞪我?”产婆甲收回拍红的手掌,悄悄扯了扯产婆乙。
产婆乙忙得汗流浃背,不管老姐妹怎么拉扯也不回头:“你都接生多少娃了?还能玩出新花样?”
“你回头看看先!”产婆甲使劲拉扯。
产婆乙叽叽咕咕骂骂咧咧抬了眼,眉毛抖了抖,还真是,这娃在瞪人啊!
两产婆对视一眼,不敢言语。
侍女没注意到产婆的异样,喜滋滋抱走孩子送到公主身边,赞叹道:“看这乌黑发亮的头发和这双大眼,哎呦呦,还有鼻梁!刚出生的孩子,可没这么好看的鼻子。小姐长大肯定是一等一的美人啊。”
元华公主听得欢喜,生了三个臭小子,终于得了个姑娘。这模样,专挑了她和护国公的优点来长,看着女儿,公主觉得生产的痛苦减轻不少。
“这孩子光睁着大眼看我,也不哭闹,像个小淑女一样。”元华公主抬起疲倦的胳膊,拿食指碰了碰女儿肉嘟嘟的小脸,“不如小字就叫淑君吧。”
时间转眼到了现在,淑君正如其字那般长大,举止端庄且少言寡语,连她母亲都抱怨她的话太少了点。
“问题就是,她太安静了啊!一天跟我说不了几句话,我是她母亲啊!”元华公主纳闷了,她自己是活波大方的性子,护国公性格也属外向,生的三个儿子,一个比一个淘气,偏偏这个女儿安静沉稳的过了头。
护国公宽慰自己的妻子:“淑君不像别的孩子那般活波好动,正是因为她早慧啊。你看她不到三岁,便能读懂先生的文章,我看不用等她三岁生日了,明日便可送去书斋,跟她几个哥哥一起学习。”
“太早了!虽然我们淑君可是过目不忘的神童。”说到孩子聪明,元华公主来劲了,完全没发现丈夫悄悄转了话题。是她发现自己女儿有过目不忘的天赋,而且这孩子一点就通,通透灵性的吓人,每每提到孩子早慧,都让她自豪不已,“但是三岁就进书斋还是太早了!”自己生的宝贝女儿,她还没玩够呢。
护国公又哄了哄妻子,才把这大神送出书房,他美丽的妻子活波大方娇俏动人,唯一的问题只是一天到晚安静不下来,他需要一点点私人空间,在书房时他只想一个人待着。
元华公主显然没明白驸马的这一点点癖好,她从来过的任性自在,被驸马请出书房也不在意,心里琢磨着:找哪个孩子玩呢?玩哪个崽子好呢?
在自己闺房中潜心修行的淑君忽然感觉背心一寒,不用掐指就知道要发生什么。她收回修炼的站立式,找了个凳子坐好,抬起手指掐了个隐匿诀,胖乎乎白嫩嫩的小手上,凝聚的神力散了,还是太小了!虽然术法都记得,但这个身体修炼时间尚浅,隐匿的法术使不出来。
门外传来噔噔噔的走步声,远远的,声音混合着香味飘了进来:“乖儿!娘亲来找你啦~~”
淑君叹了口气,前几世遗失的母爱都让这世的娘亲统统补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