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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试才刚刚开始,张子颂的试卷上除了名字、籍贯等,其他连一个字都还没写,吕惠卿竟听到张子颂说要交卷。科举数百年来,能走到殿试这一关的,无不是把科举当成人生头等大事来对待,岂有这般儿戏的?
再说了,就算你对前途无所谓,但这可是圣上亲自主持的考试啊,如此敷衍就不怕皇帝杀你头么?好吧,就算你不怕,可老子怕呀。如果皇帝觉得丢了面子,治众人一个‘科举不力’之罪,岂不冤得慌?吕惠卿顿时就怒了:
“狂生!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吕大人……”张子颂懒洋洋的揖手,歪着脑袋说道:“据晚生了解,殿试就只有这一场,是可以提前交卷走人的吧?”
“那也得至少半个时辰。”吕惠卿瞪了一眼张子颂,恶狠狠的回道:
“而且,没说可以交白卷!”
“那我不会呀,不交白卷怎么办?总不能乱写吧,这不是欺瞒圣上么……”张子颂收起了懒洋洋的表情,竟然一本正经的揖手说道:“要不,吕大人您教教我?晚生绝对谦虚受教,你说些什么,我就写什么。”
“混账!”吕惠卿气得牙痒。科举数百年,还没见过这么无耻的考生吧?竟找主考要答案。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吕惠卿也懒得啰嗦了,直接招来两个‘监考’,厉声吩咐道:“你两将他看好了,白卷不能交,半个时辰之内不能交!”
说完之后,吕惠卿扭头便走,气呼呼的回了‘内帘’。
韩维当即跟了上去,一脸疑惑,“吕大人,张子颂交白卷不是挺好的么?”
“韩大人,张子颂这厮太狡猾了,谁知道他交白卷要搞什么鬼呢?”吕惠卿咬牙切齿的回道:“总之,绝不能让他如愿!”
“有道理。”韩维屡次吃亏,深有同感,“估计狂生这是知道进士无望了,想以此引起圣上的注意。届时再让三公主去活动一二,意图逆袭吧……”
“哼,想得美!”吕惠卿一声鼻息:“咱们都是吃素的么!”
“那是自然。”韩维点了点头,除了圣上从上到下都是自己人,就算他张子颂是天人降世、夫子再生,可圣上看不到他的考卷那也百搭,落榜肯定是妥妥的了。随后韩维舒了口气,还不忘回头瞪了张子颂一眼:
“狂生,你老实点!”
“晚生老实得很。”张子颂远远揖手,轻轻坐下。只是身边矗着两个人,多少还是有些别扭,张子颂便扭头看向了两位‘监考’,一番斟酌后,竟突然问道:“两位监考,敢问贵姓啊?”
“闭嘴!”监考奉命在身,直接呵斥道:“你别影响他人。”
“我也不想啊。我这不是想走,你们不许么。”张子颂竟一脸无辜道:“要不,二位大哥放我离开,省得听我聒噪?”
“做梦!”两人齐声摇头。
“要不,你们离我远点也行啊。”张子颂满脸无辜,“有人在睡不着啊。”
“……”两位监考直接无语了,这厮好啰嗦。眼见张子颂似乎还想说话,两人无奈之下终于还是默契的退了两步。
好吧,现在可以睡觉了。
张子颂如愿之后闭了嘴,老实趴在了桌上,犹如一个安睡的孩子。
你还别说,考场之上睡觉是真的很香。张子颂这一觉,竟然睡了一个半时辰,直到巳时正中,这才伸着懒腰、打着哈欠坐了起来。
“两位监考,晚生可以交卷了吧?”张子颂站了起来。
“不行!”两位监考却是齐身上前,拦住张子颂道:“不能交白卷!”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晚生差点忘了。”张子颂重新坐下,捏起毛笔,唰唰唰只花了半分钟,十几个字便跃然纸上:
“圣上,你不让我中进士,是你的损失。”
两个监考顿时傻眼了:“这……”
张子颂则将试卷一把塞在两人手中,“这下可以了吧?晚生告辞!”熙宁三年的殿试,便也这般潦草的结束了。
有人穷经皓首,考场上抓光了自己头发;有人十年寒窗,集英殿上咬破了笔杆,还有人悔恨空度时光,座位上左右张望。唯有张子颂,考场上睡了一觉,提笔写了十几个字威胁圣上,然后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疯子!”吕惠卿等事后看了考卷,气得连声大骂:“狂生!狂生!”
当然,骂归骂,他们也没准备让神宗看到这份卷子。
万一这是张子颂的计谋呢?
而张子颂在离开集英殿后,已然匆匆的回了陈留县。
“图图,豆腐棍工厂,要加快工期了。”张子颂连午饭都没来得及吃,就拉着图图等人去了工地,“琼林宴前,务必开始生产。”
“没问题。”图图拍着胸膛保证,随后想起问道:“少爷,您殿试怎么样?”
“放心吧,过几天少爷就是进士了。”
“那必须的。”图图眼见张子颂信心满满,自然也是信心满满。只是,他若看了张子颂的考卷,不知道会怎么想?
“对了,先生呢?”张子颂忙完之后,这才发现苏轼不在。
“不是去集英殿了么?”图图恍然大悟般拍了拍额头,随后有些羞赧的回道:“前几天先生让我告诉你,说圣上要他参加殿试阅卷,我最近忙着工厂的事儿,就忘记告诉你了。少爷,你没看见先生么?”
“哦。”张子颂摇了摇头。
接下来几天,张子颂便只顾埋头兴建工厂了。
而集英殿这边,初八考完了‘正奏名’殿试之后,初九还有‘特奏名’的殿试,接下来还要阅卷、鼎定三甲等,自然是忙得不亦乐乎。
举子们则彻底放轻松了,自仁宗年间举子‘张元叛国’事件后,殿试不再落第,是以但凡参加了殿试的人,成绩再差也能弄个小官当当,对于寒门举子来说,也算是‘鲤跃龙门’,终归是不负十年寒窗,可喜可贺。
是以初八之后,举子们在汴京诗会、集社不断,既是娱乐,也是交际。读书人之间的‘同年之谊’很重要,他日同朝为官,叙一叙某年某甲某第,师从谁谁谁,或是同年中举什么的,总是很容易报团取暖的。
这便是所谓的,‘官场学’。
其间自然就有好些举子给张子颂发来帖子,邀约、拜会什么的。
但张子颂却一律拒绝。
豆腐棍工厂忙得鸡飞狗跳,他哪有这些闲情理会这些。以至于两天之后,到了‘金殿传胪’的日子,张子颂竟忙得忘了。好在洛洛这个小管家婆比较理事,急匆匆去了工地将张子颂给推上了马车。
“少爷,就算考不中,也必须得去呀。”小丫头火急火燎的拔下张子颂的工服,替他换了一件儒衫,“官府规矩多,省得又来找你麻烦。”
“我还怕他们么。”张子颂想跳下车来,继续回工地忙活,“丫头,你让图图代我去嘛。反正就是听个名次而已。”
“少爷这是怕丢脸么?”洛洛又把张子颂推了回去,“反正韩维这帮人都认为您考不中,也没什么丢脸的。可万一要是中了,当场打他们脸不是很好么……”
“哦,对哦,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张子颂拍了一下额头,点了点头后主动坐回了车厢,嘴里喃喃念道:
“状元郎还要替我舔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