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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有人讥笑,张子颂抬眼望去,竟是科举老对手,也是本次殿试‘状元呼声’最高的叶祖洽,旁边还站着王安石的门生陆佃。
而在两人不远处还站着几人,为首的是叶祖洽曾经的‘同窗好友’,也是这次另一个状元候选人,上官均。不过,两人背后的‘新旧两党’,已硬生生的将两人变成了仇敌。是以此刻,上官均只是冷眼旁观。
当然,眼神中对叶祖洽与张子颂两人,均有敌意。
张子颂对于两人之间的狗血之事无暇在意,就算有人讥笑也懒得放在心上,当即便是谦和揖手,“见过叶兄,祝你一举夺魁。”
“呵,呵呵……,陆佃兄,我耳朵没问题吧?”叶祖洽见张子颂彬彬有礼,竟突然大声嘲笑起来,“都说西凉狂生够‘狂’,怎么突然变得软趴趴了?不会是被王大人吓软了吧?唉……,一个男人竟然软了……,啧啧……,可怜,可怜啊。哈哈……”
“唔……”陆佃没有搭话,吱呜了一声。
张子颂则摇了摇头,斗嘴这种事情,实在够无聊的。
岂知,叶祖洽却以为击中了张子颂的软肋,大有得势不饶人的架势,竟然一个跨步闪到了张子颂的跟前,继续讽刺道:“狂生,你已连中‘两元’,是不是还盼着对王大人服个软,继续连中三元呐?哈哈……”
“没有。”张子颂见对方挡住去路,无奈摇了摇头道:“其实,晚生对于状元,没什么兴趣的。家母遗命,中个进士就够了。”
“家母遗命?哈,哈哈……”叶祖洽再次放声大笑,捧住了腹部,“陆兄,陆兄,终于知道什么叫无耻了吧?为了中个进士,竟然连‘亡母’的名义都搬出来了。张子颂啊张子颂,我看你干脆改名‘张子怂’吧。你以为这般做作,王大人和吕大人就会让你中个进士么?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哈哈……!”
“放心吧,我肯定会中进士的。”张子颂却一脸谦和,揖手回道:“叶兄你尽管檫亮眼睛,咱们‘金殿传胪’自见分晓。”
“呵,金殿传胪,你很自信呐。”叶祖洽见张子颂一脸沉稳,还以为他在装腔作势,当即步步紧逼:“张子颂,你若是不中呢?”
“不中?”张子颂抬起头来,眼中终于戏谑,“若是中了呢?”
“做梦!你若是能中,我敢给你舔鞋。”叶祖洽一副呀呀切齿、信誓旦旦模样,接着继续激将张子颂,“但你若是不中,敢给我舔鞋么?”
“唔……”张子颂转向了陆佃,以及不远处的上官均,眼见二人皆已听见了赌约,这才伸出手掌,“好,那就请陆兄以及上官兄做个见证。有进士替我舔鞋,晚生怎会拒绝呢。叶兄,就这么定了,咱们击掌为盟!”
叶祖洽见张子颂竟敢答应,还要击掌为盟,终于有些犹豫。毕竟舔鞋这种事情,很丢人呐。万一输了呢,难不成真的要舔。
一时间,叶祖洽愣在了原地。
岂知,上官均却突然站上前来,“好,张子颂,我和陆兄见证。”
“呃……”叶祖洽瞪向上官均,大有咬对方一口的冲动。无奈四周好些举子已经围了过来,总不能认怂吧,“好,咱就击掌为盟!”
“啪,啪啪。”两人击掌三声,是为盟约已成。
张子颂便扭头迈进了宣德门,“叶兄,金殿传胪时,记得漱口。”
“漱口……?”叶祖洽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四周却是一阵哄笑:“哈,哈哈……”
“混蛋,舔鞋你还嫌老子嘴脏?”叶祖洽终于反应过来,准备扑向张子颂。可惜张子颂的身影,早已淹没在举子的人潮中。
…………
集英殿内,二百九十六名举子,已经悉数就位。
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就在今日集英殿这‘终极一考’。
考题还未出来,众人已经隐隐冒汗。
包括叶祖洽与上官均等状元‘大热门’,毕竟这一次考试,是由皇帝亲自出题。虽然事前王安石、司马光等新旧两党,已经各自替两大热门猜了题,而且已将考题范围缩小到了‘变法相关’,但是考题出来之前,谁也无法确定。
皇帝的心思你别猜,不是么。
果然,就在叶祖洽等还在斟酌推敲腹中提前做好的‘诗’、‘赋’、‘论’时,一个老太监颤巍巍的捧着一页卷宗走了出来,递给主考吕惠卿以及兼任礼部尚书的陈升之,正是神宗御笔,今科殿试的‘考题’。
吕惠卿打开卷宗,朗声念题。
只是,第一句话就将叶祖洽与上官均等打蒙了:
“天子临轩策士而用诗赋,非举贤求治之意,对策亦何足以实尽人才,然愈与诗、赋取人耳。故今科殿试,罢诗、赋、论,专以‘策’取礼部奏名进士。”
啥意思?宋代旧制,殿试的正奏名进士,都考诗、赋、论三题,特奏名进士则只考‘论’,但是今日神宗却突然改变了取士规则,改考‘策’了。一时间,叶祖洽与上官均等举子,不论成绩好坏,皆是一脸懵逼。
唯独张子颂,慢悠悠的趴在桌子上打了一个呵欠,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说实话,他就根本没听吕惠卿念题,俨然又准备要睡觉了。嘴里还嘟嘟啷啷的念道:“考试这种事情,考题很重要么?”
前后左右几个考生,尽皆无语。
当然,大多数人肯定没心思去关注张子颂,都在担心这该如何考试。
毕竟在这之前,没有人去研究如何‘制策’。
就连主考吕惠卿,以及陈升之、韩维、王珪等人,也都是一脸惊讶。科举事大,于大宋而言可谓神圣,谁也不明白神宗为什么来这一出。实际上,就连当初给神宗提这个建议的御史中丞吕公著,都没想到神宗竟会真的采纳。
一时间,吕公著也只有苦笑的份儿。
事已至此,吕惠卿也只能忍着郁闷,一口气将试题读完:“朕德不类,托于士民之上,所与待天下之治者,惟万方黎献之求。详延于庭,诹以世务,岂特考子大夫之所学,且以博朕之所闻。
盖圣人之王天下也,百官得其职,万事得其序。有所不为,为之而无不成;有所不革,革之而无不服。田畴辟,沟洫治,草木鬯茂,鸟兽鱼鳖无所不得其性者。其富足以备礼,其知足以广乐,其治足以致刑。
子大夫以谓何施而可以臻此?方今之弊,可谓众矣,救之之道,必有本末,所施之宜,必有先后。此子大夫所宜知也。生民以来,所谓至治,必曰唐、虞、成周之时,《诗》、《书》称其迹可见。以至后世,贤明之君,忠智之臣,相与优勤,以营一代之业,虽未尽善,要其所以成就,亦必有可言者。其详著之,朕将亲览焉。”
考题有些长,听得让人头疼。
但总结起来就一句话:“朕要变法,你们怎么看?”
举子们抓耳挠腮,琢磨的好一阵子,大体才把皇帝真正的意思搞清楚。接下来,自然又是抓耳挠腮,琢磨着怎么答卷。只是,叶祖洽等还没考虑好怎么下笔,张子颂却已经举手站了起来,并懒洋洋的问道:
“吕大人,可不可以提前交卷?趴桌子上睡觉,硌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