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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双方胶着的时候,忽然樊於期仰头望天,大笑三声说:“哈哈哈,天助我也!”
林煜也同时听见师父低声说了一句:“糟了,咱们不行就赶紧闪吧。“
他有些不明就里的望向师父,却看到师父正用胖眼泡大眼向自己使眼色。
林煜避开几个身影的攻击,闪到师父身边,低声问:“什么情况?”
胖师父对他说:“天时于咱们不利。他的时辰就要到了。”
原来这樊於期修炼的天地五行全息大法,最强大的时刻便是要借助天时之力。
此时,马上就是正午。午时是天门大开、阳气最盛的时候。樊於期功法最强的时刻就要到来。
樊於期见二人低声耳语的样子,意识到他们已经识破了自己的计谋。
实际上,他刚才所有的秘法和武力攻击,不过是在拖延时间,将对手麻痹。而此时,他早已积蓄天地之力,准备给对手以致命的一击。
当此时,风云变幻。晴朗的天空阳光炽烈,如火轮一般灼烤着大地山峦。
午时已到,万山之巅,阳气大盛。
这才是樊於期等待的时机。是他能用自己所有的精力召唤来空前力量的时刻。
他此时脸上异常严肃。空中的其他分身也消失不见。他只将金钩在腰间挂好,两掌于胸前相互摩挲。
樊於期运转全部积聚起的精气灌注其间。一团透明看不见的光波就在两掌之间迅速壮大。
然后,他朝林煜和胖师父的方向猛然一推,发动天地大阳之力,以雷霆万钧之势朝青崖峰顶的对手发出了攻击。
那爆发出的光波力量无比强大和迅捷,霹雳雷动、追风逐电地向二人攻击而来。
樊於期的这一击实在太强大了。他积蓄了正午升空的阳气,纠合了风、雷、电、火的全部力量,又借助他自身的强大修为瞬间爆发,势不可挡。
这攻击不仅力量大得惊人,连攻击面积都铺天盖地,完全让人在一瞬间只靠腾挪跳跃是无法避开的。
林煜想要用龙气去硬抗,却听师父只说了一句:“退!”就一把将他挡在身后,同时奋力向后跃去。
与此同时,胖师父全力伸出双掌向外猛推,也将自己的全部精气蕴合所有功力,聚成一个浑然天成的大圆,将两人罩在中间。
巨大的冲击光波砰然撞上这匆忙而成的防御浑圆。
一声巨响,如雷电坠地。一瞬间青崖峰上所有残余的树木和原来那摇摇欲坠的草屋,全都被轰成齑粉漫天崩散。
而胖师父用全副精气护住林煜的这个圆,也如被戳破的气球,顷刻被冲击波撞得碎裂,土崩瓦解了。
林煜二人向后面悬崖急速飞去,只见空中胖师父依然尽全力用自己宽大的身体挡住林煜,嘴里还不忘嘟囔了一句:“坏了!”
二人倒退飞出十几丈,才勉强收住身形落在地面。胖师父刚一站定,便双膝不稳,猛然向后倒去。
樊於期再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凭借午时天地刚阳之气,凝聚骄阳之烈,推出了第二道光波。
第二次攻击骤然发动,又到近前。
而此时,刚刚受到重创的胖师父还来不及重聚力量,林煜也是在刚才的攻击中再次受伤,已经全无抵抗还手之力。
如果被这道光波击中,恐怕是难有逃出生天的机会。
但是出乎林煜的意料,衣衫破碎、浑身是血的胖师父猛然从地上跃起,嘴里还输人不输马地大声喊道:“我不给你点厉害,还真当老虎是病猫了!”
只见就连眼角都渗出鲜血的胖师父,伸手一把夺过林煜手中的饮虹,向天空一道道画去。
几个巨大的符咒如轻烟缭绕,隐隐现出在晴空之上。胖师父右手以剑画符,左手向烈日骄阳骤然一扯又一拽,大声念道:“急急如律令,去!”
空中的符咒图像腾起丈余火苗。燃烧的火焰把湛蓝天空上的太阳烘烤得赤红。
这轰轰烈烈的符咒挡住了飞来的第二道光波攻击。
光与烈焰在空中的这一次碰撞,让青崖峰的山顶,连岩石都爆裂出了火花,仿佛被无数道雷电击中,崩裂成四分五裂的碎石砂砾滚下山崖。
胖师傅趁此档口,手提饮虹,一个飞扑就向樊於期袭去。
樊於期没有料到自己的第二击竟然落了空。一晃神之间,闪着寒芒的饮虹剑已经直取他的咽喉要害而来。
他慌忙摘下双钩,于胸前挡住剑尖,再次和胖师父战在一处。
两次迅猛的光波攻击,虽然有胖师父在前遮挡危险,林煜还是受了重伤。
他本来就中了樊於期的一掌,乱了经脉。又被这光波击到身上,已经是精气逆流。浑身的气脉全被震断了。
他一手撑地喷出两口淤血,才感觉胸中稍有平息。
勉强支撑地站起身来,林煜刚要扑上前去和樊於期拼命,却见与胖师父混战的樊於期大叫一声道:“第三招!”
午时正刻,确实阳气涨到最盛,但也是阴气生发之时。此消彼长,由此而生。
樊於期的第三招便是使用法力,生生将山谷沟壑间的浓阴之气拔地而起,将已经升发到天空的阳气倒行逆施,令阴阳二气交冲激撞,生出无尽大力。
樊於期便可在这此交互激荡的阴阳交合中,借力打出他的第三招。
这第三道光波浑浊而力大更胜于前。因为阴阳之气混荡其中,不断爆发出的暴力更是无可阻挡。
更令人惊讶的是,樊於期这最重的一招并不是向胖师父打出的,而是打向了林煜。
樊於期的心理很简单。以最强的招式,斩草除根的同时,攻击胖师父势必来救的慌乱破绽,一击两得。
林煜猝不及防,但此时身体里只剩微弱的魂力,刚刚够护住心脉。见阴阳交合的光波弹射而来,已是无计可施。
那光波的前缘刚触到林煜的身体,他就感觉自己如崩弹出去的飞石,落向山崖之外。
但是林煜飞坠的身体忽然又被大力的拽回。是胖师父全力突然伸出两手,将他身形在空中稳住,向回一拉,拉落回地面。
紧跟着巨大的攻击中心就到了。胖师父为救林煜已经来不及再设防备,只顾上挡在林煜前面。
万分之一秒间,她已来不及说话。
林煜只觉手心一沉,饮虹剑回到手中。而胖师父那巨大的身形,像一堵墙一样完全挡住林煜,直面向那飞来的混沌光波。
一次巨力与骨肉的碰撞。
这次没有那么大的声音,却让林煜感到了锥心敲骨的撞击,仿佛是撞进了他的灵魂。
一撞之下,世界忽然静止如画面。
林煜看到胖师父发髻飞散,如黑色火焰一般绽开在他眼前。浓密的黑发在空中剧烈震颤,他竟看到其中的几丝白发,反射着日光,几乎要耀瞎了他的双眼。
攻击过后,胖师父如小山一样轰然倒地。
林煜四肢尚能动,扑到她身边,抱起她胖大的头大声的叫道:“师父!”
而此时樊於期一个进身,几步便蹿来近前,挥动金钩,两道金风便向胖师父的脖颈而来。
林煜奋力举起饮虹,堪堪想要挡住。却不料那胖师父忽然圆睁怒目,一把推开林煜的身体,伸出两手,借着樊於期扑上来的力量,狠命朝里一拽。
一对金钩就这样深深没入她的胸膛。而她这一拽之大力,也将樊於期拽得双脚离地。
胖师父就势双腿发力,两足一蹬,巨大的力量从身体中迸发出来,如一颗炮弹一样,裹挟着樊於期便向悬崖飞去。
她满脸是血,已经看不清面容。但是她最后的目光只望了林煜一眼,便决绝地和樊於期一同消失于青崖峰的峰顶。
丢开饮虹,林煜连扑带爬的奔向崖边。
他只看到胖师父和樊於期两人最后的坠落。在坠落中,胖师父的鲜血仍然不断在空中飙出,直到两人坠入到山腰间的云层里,看不见踪影。
林煜想要大喊一声“师父”,却只喷出一口血。他双手狠狠的抠住崖边的岩石,眼一黑便昏厥了过去。
从山崖落下去的时候,胖师父其实灵台清明。
她在樊於期发出最后猛击的时候,已经被那阴阳之气撞碎了灵根。所有的功力和法术荡然无存。
她知自己大限将至,便使出玉石俱焚的招数,借用樊於期全力袭来的劲道,扯挟着他坠下山崖。
向下急坠而去的时候,她的脑中一片清明,只在心中默默的喊了句:“师傅啊!”
山风迅速从耳边呼啸而过。
樊於期在这急撞之下的力道中,金钩也反伤到了自己,胸前剧痛难忍。
但也许正是这剧痛刺激了他。樊於期迸发出强烈的求生欲。
他再聚精气,用双掌和两个膝盖狠狠地击打顶撞胖女人。
一次不成再攻一次。将胖女人的胸口顶进去,腹腔顶进去,直到听到紧勒着自己的胖女人骨断筋裂的声音,樊於期才终于将那女人踹开了身边。
他从袖中弹出一道绳索,在即将落入深谷之前,攀上了崖边一棵树。
良久,深谷中传来遥远的轰然一声。
不能眼见的一场破碎,在樊於期的心上重重一击。
樊於期此时也是重伤不支。如此惨烈的结局是他未能预料。
侥幸偷生,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喜悦,而是让他后背发凉,阵阵胆寒。
风洛棠和邵易通过结界,带着青仔、丘子和蝉儿三只小龙赶到青崖峰时,那峰顶如飓风过境,苍凉干净。
只有林煜一个人坐在万丈深渊的悬崖边缘,怀抱饮虹,无声无息。
林煜的表情很平静,平日里就沉静的一个人,此刻更像坐化成一块岩石,冰冷而毫无生气。
风洛棠犹犹豫豫地伸出手,轻轻推了一把林煜的肩头,小声道:“煜哥,我们是不是来晚了?”
林煜无声地摇了摇头。
邵易没有再问。青崖峰峰顶的一切,昭示着这里曾有过的摧毁性的打击。
“我师父走了。”林煜说出这话时,眼眸如深潭古井,深不见底。“但是他却没死。”
风洛棠和邵易一起望向崖底深渊。
只听林煜继续用平静如冰的声音说道:“樊於期。天涯海角,不死不休!”
正拖拽着重伤的身体在山谷密林中狂奔逃遁的樊於期,此刻突然心中一颤。他没有听见林煜的话,但他却感觉到了身后寒冰一样的杀气,如影随形。
风洛棠三人下了青崖峰。在山脚下的一处谷地,终于见到了桓齮和他的人马。
令他们吃惊的是,这群人中没有一个人选择离开。
桓齮见到三人,当胸一抱拳,大声说道:“桓齮代众人感谢各位少仙救命之恩。大恩不言谢,从此我等愿听从几位驱使差遣。”
林煜在旁安静地没有说话。倒是风洛棠上前一步说道:“如此这样也好。少爷,送他们去吧。”
此话一出多少令一些老兵有些变色。
风洛棠微微一笑,露出甜美的梨涡,对大家说:“放心!可美可美的世界呢!”
邵易凭空画出结界大门。洞口处,一团微光闪动。
桓齮圆睁豹眼向里看去。只见那门中模糊的立着一骑白马。马上之人,白衣白袍,一柄长剑挂在鞍上。
“大剑师。”桓齮低低地说道:“如此,甚好!”
说罢,他眼角舒展,义无反顾地迈入了结界大门。身边的将士也都紧紧跟随,进入了翰海洲那一方崭新的天地。
云梦山谷地。
空气中微微晃动,浮现出通往瀚海洲的结界入口。
大门洞开。一只雪白矫健的身影从中跃出。它威风凛凛的狮脸上,一双炯炯有神的狮子眼却有着白羊一样柔和的眼神。
它头上长着一只挺立的独角,浑身毛发雪白,宽肩窄腰,修长俊健。它轻捷无声的跳上了山谷中的草坡,如风一般的飞奔,直奔入谷底的岩洞。
在洞中坐着一个苍老的老人。老人摸了摸狮脸上雪白的毛发,平静的说道:“白泽,去吧。我知道你不会记恨她小时候总是逼你吃草。去把她带回来吧。”
神兽白泽发出低吟的长鸣,用巨大的狮头在老人的袍袖上轻轻蹭了几下,然后转身像一道银光划出山谷,直奔太行山而去。
老人又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嘴角抽动了一下,喃喃道:“囡囡啊,看你这回还怎么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