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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楠深吸一口气道：“崔某的意思说，若是娘娘再不出手相助，只怕乔将军会中龚康诺的陷阱，连带着陛下一起被困于此地。所以，为了安全起见，还请娘娘出手相助！”
他顿了顿，像是生怕乔九昭不知道一样，道：“难不成娘娘还未发现吗？此处的布置都与京城别无二致。龚康诺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今日所准备的。”
乔九昭站在窗户边仰望着月光，她不得不承认，方才崔楠的话如同一颗种子，搅乱了她这一池的清水。
嬷嬷放轻了脚步走到乔九昭的身后，她没有出声说什么，只是仔细盯着乔九昭打量，深进眼底的担忧不似作假的模样。
须臾，乔九昭开口道：“嬷嬷离开京城多少年了？”
“虚虚算下来该是有二十余载了。”嬷嬷慢慢的合上眼皮道，“老身来此处时，主子还是个奶娃娃，如今也都这般大了。”
“二十年了啊……”乔九昭长叹一声，“那嬷嬷变了吗？”
“人非圣贤，怎会不变呢？”嬷嬷笑笑，“只是变化有大有小罢了。”
“那嬷嬷算大还是算小？”乔九昭有些刨根问底的意思。
“若是娘娘这么问，老身觉得老身算小的。至少老身还记得京城的一草一木，还贪恋旧日京城的温暖。”嬷嬷说到这儿，叹了口气，“只可惜，不是每个人都跟老身一样，总会挂念旧地的草木，旧地的人事的。”
乔九昭听了这话，微微感慨。
嬷嬷已然明白了她的意思，可她却没有将话说的很明白，只是用着些看似含糊不清实则意有所指的话来叫她明白一些道理，这让她如何不动容呢？
既如此，她便不再隐瞒什么，长驱直入问嬷嬷道：“他是国舅爷特意送来做戏给本宫看的吗？”
嬷嬷摇摇头，又点点头。这宅院宛如铜墙铁壁，若非主子愿意，他绝对不会走到这个地方。可若说特意送来，却也未必。
嬷嬷道：“主子想做什么，老身并不清楚。可若是能在宅院之中走动的，想来此处，并非难事。”
乔九昭明了，崔楠能来这儿，背后一定有龚康诺的默许。
乔九昭寻思片刻，又问嬷嬷道：“既如此，他可是他的人？”
“在主子的眼里，只有利益是长存的。”嬷嬷笑道，“便是老身，也不过是正好入了主子的眼，又有那么几分用处，才得以留在这儿这么长时间，否则早该被撵走了。”
“所以那所谓的换丫鬟的举动，也是他因为某个利益才一直用到现在的？”乔九昭又问道。
这下嬷嬷倒是没有隐瞒，大大方方的点头认了：“是。主子做事看似毫无章法，实则将所有关窍串联在一起，等到了用时再回头一看，只得大呼绝妙。”
乔九昭不吭声，倘若站在第三方角度，她也不经要为他的巧思赞一声绝妙。
乔九昭轻笑一声道：“他既非他的人，
又能被默认了在此处行走，再加上他方才惹人发笑的举动，本宫如何敢信啊……”
嬷嬷听了这话，却道：“老身以为，至少可以信一半的。”
乔九昭一愣：“嬷嬷这是何意？”
“老身听旁人说，他来时正，只是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还请娘娘细细分明才是。”嬷嬷认认真真地将自己所听见的尽数告诉了乔九昭，末了还不忘再多一句提醒。
乔九昭哑然，她思忖片刻，认真点了点头道：“嬷嬷说的很是，本宫记住了。只是本宫有一事不明白。”
嬷嬷听了这话觉得奇怪，便问她道：“还请娘娘点明。”
乔九昭点了点头道：“嬷嬷身为被安插在本宫身边的耳目，如此向着本宫，对嬷嬷目前的主子来说，难道不是一种明面上的背叛吗？”
嬷嬷听到这儿，才明白乔九昭的意思，不由的摇摇头道：“娘娘，老身方才说了，严格意义上，主子是没有下属的。既如此，老身虽叫他主子，却并非下属，何来背叛一说？”
她顿了顿又道：“至于耳目，既然能为主子的耳目，也能为娘娘的耳目。这些时日娘娘待老身不薄，老身便透露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也是不妨事的。至于旁的，娘娘看老身可有说过半句吗？”
乔九昭细细想了想嬷嬷与自己说过的话，确实不曾提到半句旁的话语，不由哂笑一下，摇摇头道：“确实如此。这么一看，倒是本宫落了下尘，委实想的有些太多了。”
嬷嬷摇摇头道：“并非如此，是娘娘如今的处境，不敢不多想。”
她叹了口气道：“只可惜老身实在不能再为娘娘做的更多了。”
乔九昭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各为其主，若是她真的做的再多，她也不敢接受。
乔九昭细细想了下，忽然好奇，便问嬷嬷道：“这些时日，他一直想叫我多出去走动走动是何道理？”
嬷嬷听了这话，抿嘴一笑：“这个老身并不清楚。娘娘若是想知道，可顺着主子的意思在外面多走动走动，说不得能听到什么消息。”
她顿了顿，不等乔九昭说些什么，又道：“如今夜深天凉，娘娘还是莫要继续在窗前站着了，若是着了凉，便更不好了。老身去为娘娘铺床。”
乔九昭看着嬷嬷渐渐远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之中，龚康诺能安好心吗？绝无可能。既如此，那这个陷阱，她真的要跳吗？可若是不跳……又怎么能够达成自己的目的呢，成功与自保之间，她究竟该选择哪个呢……
乔九昭在窗户前寻思了许久，仍旧得不出一个更好的结论，只得叹了口气，转身去休息了。
至于崔楠，既有偏殿，殿外又有人把守着，如何能再闹出什么事情呢？便是再能闹出什么事情，也该有龚康诺去操心了，而非自己跟着一起操心。
以及他方才说过的事情……乔九昭眨眨眼，摇摇头，时日尚多，不如再等等，说不定时间一长崔楠便愿意跟自己说实话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