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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顿好了温衡钰后,龚康诺便跟蒙童和茗燕在外面候着,只留崔大夫一人在屋子里给温衡钰瞧病。
蒙童对他们三人的搅扰仍铭记于心,气鼓鼓的蹲在门口,双手抄在袖子里一声不吭。
茗燕有些尴尬,只得自力更生,给龚康诺上了一杯粗茶。
“爷,夜深露重,且先暖暖吧。”
龚康诺点点头,让茗燕退下。
未几,崔大夫便走了出来。
龚康诺赶紧迎上去:“崔大夫,他可好一些了?”
崔大夫捏了捏散落的发丝,反问他:“敢问国舅爷,里面的那位是你什么人?”
龚康诺被问住了,他顿了顿问道:“崔大夫缘何问此?”
崔大夫轻笑一声,摇摇头道:“若是与国舅爷只是路人,便请国舅爷早些寻到他的亲人安顿后事。”
崔大夫说道这儿略停了停,琉璃色的眼珠子在眼中转了一圈,又道,“可若是与国舅爷有些许亲缘,还请国舅爷早些准备才是。”
崔大夫的话叫龚康诺心中一惊,他不动声色看着崔大夫半晌,道:“可否请崔大夫告诉龚某,他身上的病情究竟如何?若是尚存一线生机,龚某愿不惜一切代价,只求崔大夫能够施以援手。”
门口的蒙童听了这话,嗤笑一声,道:“我家公子既然说了里面那位凶多吉少那便是凶多吉少,何必呜呜呜……”
蒙童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茗燕用手堵住了嘴巴,他舔着一张笑脸讨好一般的看着龚康诺,希望他不要生气。
龚康诺此刻无暇生气,他虽面上挂着笑,可眼底却已然一片冰冷,他死死的盯着崔大夫,似是出一些变动来。
崔大夫似乎早已习惯被人这么看着,他打了个哈欠,摇摇头道:“那位公子身上的伤口也好,所发的高烧也罢,不过都是些小事,假以时日便能好清,可那位公子身上所中蛊毒,确实苗疆少见之物,如今会驱使治疗之人怕是已经尸骨无存,崔某也不过是在一本古书上有幸见过才认出,若是换做旁的大夫,只怕什么也看不出来吧。”
他略顿了顿,道:“况且那位公子身上除了蛊毒尚且还有别的毒素。”
崔大夫起初也觉得惊讶,这位公子到底是得罪了何人,居然在他身上下了如此之多的毒素,且样样都不会要了他的性命,只会叫他一直虚弱下去,直到耗干生命。
崔大夫以为自己曾经所下之毒已然狠绝,可如今才知何为人外有人。
崔大夫心有不忍,又添了一句:“国舅爷,那位公子身上所中之毒,便是大罗神仙在世也难解三分,况且崔某瞧那位公子情况,中毒当不止一日,五脏六腑早已遭毒侵害,便是能缓解,也不过月余岁月,还须缠-绵病榻,不能似常人生活。国舅爷若真在乎那位公子,且听崔某一声劝,早些寻那位公子的至亲,全了公子的心愿才是。”
龚康诺听了崔大夫的话,心乱如麻,他早已猜到温衡钰的情况不好,却没有想到尽到了药师无罔之地
。
他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低着头一言不发。
他废了这么大的力气,终是劫走了一个死人吗?
“如此且请崔大夫稍等片刻,待我与他说了,听他的意思吧。”龚康诺思量半晌,总是拿不定主意。
崔大夫不觉得这有什么,稍让开一些,就让龚康诺进去,临行前还特特叮嘱他温衡钰需要休息,叫他不要太过搅扰。
龚康诺自是应承不提。
“国舅爷。”崔大夫叫住了龚康诺,“他已时日无多,便是脏了崔某的地方也无妨。”
龚康诺回到了屋内,此时温衡钰已然醒来,他趴卧在床上,脸色苍白,身上的伤口俱已清理包扎,只稍微漏出了一些交错的白布边缘昭示着人身上伤口之多。
“可还好些?”龚康诺捡了个脚凳坐在了温衡钰的身侧。若是平日,他绝不会坐在此处,只是如今寄人篱下,他也无法要求更多了。
温衡钰虚弱笑笑,方才崔大夫与龚康诺说话时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故而他已全部听见,他知道此刻龚康诺心中应当很不好受,便点点头温声安慰道:“好些了。”
龚康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顿了顿道:“方才崔大夫的话你都听见了?”
温衡钰点头,人各有命,自从他被打入天牢的那一刻他便知道他不过是苟且偷生,如今真的面临死亡之时,他反倒觉得轻松了不少。他道:“人生五味,我已尽数尝过,也该知足了。”
龚康诺默不作声,他看着温衡钰的眼睛,似是要从那双俨然不似往常澄澈精明的眼睛里看出些许不甘来,可他失败了,温衡钰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往日的不甘和野心,只有平静和释然,俨然一副已经接受了眼下结局的样子。
“若是你愿意,我可以再去延请名医。”龚康诺道,“崔大夫虽不能救下你的性命,可延长你的性命倒也可以。”
然而温衡钰不想这样,他相信龚康诺定能找来救他的神医,可他中的毒早已侵入五脏六腑,即便解了也不过是缠-绵病榻苟延残喘,而他当真不想过这样的生活。
温衡钰勉力提起一个笑容道:“不必了。”
他心意已决,无须怀疑。
“你当真想好了?”龚康诺有些游移不定,一方面他不想让自己定下的计划落空,可另一方面他也不想让温衡钰为难。
“想好了。”温衡钰抖着手放在了龚康诺的手背上,“抱歉,我曾应允给你的,只能来生再一一兑现了。”
温衡钰侧着脸,一脸真挚,事到如今他已经想明白了,他再如何去争,终究也不过是一抔黄土归于大地罢了。他如今只恨自己明白的太晚了些,若是他能够早一日明悟,想必也不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吧?
龚康诺见温衡钰心意已决,虽然惋惜,却还是顺着他的想法道,从腰间解下一个香囊塞到他的手里:“一炷香后,便可以了。”
温衡钰握紧那个香囊,笑着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