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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酉时的时候，四方涌来的乌云盘踞空中，风呼啸的刮来，天色灰蒙蒙的，半黑不黑，看的清前路，却是手执一只灯笼才能走路。
一道黑影在大雨降临的那一刻，迅速窜进点燃蜡烛的阁楼。
“主子，属下已经安排好人手。”
“很好。”窗外的雨噼里啪啦的敲打青瓦，温决琛合上手上的奏折，“按照皇后的性格，一定会杀人灭口，只有保他不死，才能找出证据。”
重阳耿直老实，偶尔慢上半拍，藏不住心思，有疑问就问出声，直言直语：“属下不明白，之前分明有机会，为什么不动手。”
“机会不代表证据，可以一时冲动，不能一辈子冲动，况且父皇那便……”温决琛迟疑了会儿，语气很快恢复之前的淡漠，“孤答应过父皇，只要她不再动手，之前的仇怨，孤可以放下，但是现在，是她不惜命！”
“最近几天，你留意她的动作。”
重阳领命，眯着眼冲进雨幕，右手抵在额头挡雨，冒雨下去安排。
变了天，天气越趋转冷，就连雨也是下几天都没停的迹象。
温决琛望着雨幕，想到千里之外的榕城，心中浮出忧虑：“管家，你去将大学士请来，孤有要是相商。”
管家弯下身子：“是，老奴这就去安排。”
管家还没退下去，新月冒着雨匆匆赶来，对着温决琛恭敬道：“殿下，乔大人来了。”
现今京城只有一个姓乔的大人，那就是乔路炘。
他来是为了何事？
“让他进来，管家，安排丫鬟沏茶。”
管家退下准备，乔路炘撑着一把伞走进客堂，衣摆袖子已经被水打湿。新月接过他手上的伞，立在一旁，蜿蜒出一条水路。
“臣拜见太子殿下。”
温决琛虚扶一把：“无需多礼，请坐。”
乔路炘理了理袖子，落座下方，下人端来两杯热茶，随后退下。
“不知乔四公子今日来，是为何事？”
乔路炘抿了一口热茶，手脚渐渐回暖，这才放下茶杯，起身站立中间，郑重开口：“殿下上回与我说的事，我几番犹豫，又与拙荆商量，认为坐视不管，于心不安，便想前往榕城一趟，解决当地纷乱，求殿下应允。”
没有料到是为了这件事，温决琛眸光一动，快步上前扶起他，十分清楚乔路炘做下这个决定牺牲多少。
“榕城路远，何况还有洛王一派人阻拦，这一路必定不顺利，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决的事，孤希望你郑重考虑。”
乔路炘道：“殿下的意思臣明白，臣不是一时冲动，而是经过深思熟虑得来的结论。臣只希望离开后，殿下能照顾好拙荆与姨娘她们，家里没一个男人，臣怕有人找麻烦。”
乔路炘经历过乔家被冤枉的那段日子，不停有人上门找麻烦，都是被指使而来，宋绵现在十分脆弱，他不想出什么乱子。
温决琛看出他眼中的坚定，思虑过后，松了口：“孤答应你，不论发生什么，必定保护好她们。还请你护好自己，你发生什么事情，九昭不会原谅
孤。”
温决琛记得那次乔九昭的邀约，也是乔九昭第一次转变，因为乔路炘的死，她差一点杀死自己，若不是后来想清楚……
“殿下？”乔路炘略微疑惑的唤他。
温决琛回过神，敛去不必要的情绪：“去锦城何氏商会，找一名唤何止的人，与他商量这件事，一路小心，有任何不对的地方，即刻传信给孤。”
乔路炘不动声色的皱眉。
方才他看得清清楚楚，温决琛透过他，回忆其他事，眼中有一闪而过的犹疑。
“请殿下放心。”
温决琛拍了拍他肩膀。
窗外大雨嚣狂，云海翻腾着恶蛟，惹得电闪雷鸣。
与炎夏的炎热不同，即便关上窗，也能感觉到冷意，乔九昭吩咐九儿备来暖炉，堵死窗缝，寝宫总算暖和了些。
朱长锦道：“这场雨怕是不会轻易停下，希望陛下能早日好起来。”
“陛下不会有事。”乔九昭嘴上这样劝慰，实际情况心知肚明，微微垂眼，在心里长叹一声，“朱公公，劳烦你照顾了。”
皇帝的身体整日不见好，乔九昭拜托朱长锦他们顾好，而她心神有些疲惫，便去了偏殿。
微云注意到乔九昭脸色极差，不放心的跟随在后，去沏上一壶茶，倒出一杯，放在乔九昭的面前，轻唤一声。
“太子妃，你是不是累了？听九儿说你没休息好，不如先睡一会儿，等陛下用膳的时候，奴婢再唤你起来。”
“不用。”乔九昭若有所思的拒绝微云好意，又多看了她一眼，不着痕迹的试探，“皇后突然将我扣押，没有太过为难你们吧？”
微云欠了欠身，微微一笑：“皇后只限制奴婢们的行动，倒没有为难，她只是与陛下说了一会儿话，便再无其他。”
乔九昭手指敲了敲桌案，状似无意的问：“你可只知道他们谈了些什么？”
微云微微一顿，没料到乔九昭会问这件事，思索好一会儿，一边回忆，一边慢慢的开口：“奴婢被赶了出去，隐约听见他们谈的是往事，具体是什么，听不太清楚。”
乔九昭抿了抿略微苦涩的茶汤，心中已有大致的想法，意味深长的吐出一句话：“看来她还是想塑造在陛下心目中的印象……”
微云垂下眸子，恭敬的站在一侧：“太子妃，你吩咐的那些事，奴婢已经安排好，与成贵妃谈及此事，挑了些底子干净的人去伺候皇后。”
“这样就可以了。”乔九昭轻嗤一声，更多的是玩味，“皇后生性多疑，不会太相信这些宫人，她如果想用，除非收买亦或者赶走她们，不论哪一种方式，都会露出端倪。”
“你的话奴婢明白，可……”
“不好了！”
微云担忧的话还没说完，就传来一道惊呼声，九儿急急忙忙的推开门，巨大的声音响起，久久不散，使得乔九昭一颗心拧了起来，差点将茶水打翻，心中浮出不好的预感。
九儿眼中流露出震惊与焦急。
“不好了！太子妃，陛下……陛下他驾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