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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云把乔家所有的事安排好,又体力不支昏睡过去。
每一个从内室走出来的人脸上都凝着一片霜色,乔路炘身体还未复原,咳得苍白的脸上一片病态的红,宋绵不住拍着他的背。
乔九昭说:“四哥你身体不好,暂时就不要想这些事,先回去好好休息,还有我和大哥呢。”
担心乔路炘撑不住,乔九昭和乔毅两人一起把他送回院子,叮嘱宋绵看着他。
乔路炘说要去告御状,也不是做不出来。
乔路炘是书生,和乔家惯常用刀解决问题的不一样,他喜欢讲理,有时候书生那笔也不必拿刀的武将弱。
在与乔毅一起往回走的时候,乔九昭担心道:“得让人看着四哥这里,我担心他会做出什么事。”
乔毅颔首,说:“九昭,我去你院子里坐坐。”
乔九昭和乔毅一起回到院中,让九儿她们准备茶点,然后就让人退出去,只剩下兄妹两的时候,乔九昭主动道:“大哥可是有什么话想问我?”
“其实我已经猜到了,不过还是想问问。”乔毅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十年前,害死二姨娘,还有二弟三弟的人是不是另有其人?”
因为乔毅太过耿介,这件事乔久诚没有告诉过这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大儿子,而乔九昭能知道也是因为宋绵告诉她。
乔毅是一点都不知情,只是最近才从只言片语了解到了。
乔九昭没有说话,乔毅道:“你不说,我也猜到了。应该是四弟带回来的消息,爹知道了这件事,就把交了军印,打算自己去塞北查真相,只不过被你抢先了。”
猜的分毫不差。
乔九昭沉默半响,道:“我们没有证据,我在塞北找到的证人都被温衡钰杀了,现在说出来,也只会给乔家引火上身,别人说我们栽赃嫁祸。”
听到她的话,乔毅的手紧紧攥在一起,手背青筋鼓起,脸上有难掩的震惊和愤怒。
“大哥,你现在是家中顶梁柱,娘说得对,以后乔家还是要靠你,就算是这次我们说不清楚,你也不能做出冲动的事。”
乔毅看着格外冷静清醒的小妹,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有点不了解现在的乔九昭,尤其是此刻她的眼睛,有一种近乎冷漠的淡静。
“我想好了,若是这真是陛下的意思,我就替乔家背罪,父亲一身功绩,陛下总不至于让他晚年就惨淡收场,若是真的要一个人去平息这件事,我去。”
乔毅站起来,道:“胡说什么!”
“大哥,我是认真的。”乔九昭知道刚才乔毅跟着过来是有话要对自己说,同样,她也有话想对他说,而刚才就是她想说的话。
若是陛下若不下乔家,也只是想借这件事震慑乔家,现在乔久诚也已经交了兵权,只要乔家心甘情愿领罚,事情就会变得很简单了。
而乔九昭是乔家身份最无足轻重的一个,乔毅和乔路炘皆有家室,她又独独享受了乔家给她这么多年的宠爱和庇护,是该还的时候了。
乔毅听乔九昭说完,盯着小妹的眼睛看了也许,确定她不是在说玩笑话,她是真
的愿意替乔家去赴死。
“胡闹!只要我还在一日,乔家还在,你就好好在家待着,不许多想其他的事。”乔毅狠声拂袖而去。
乔九昭听了他的话,掩面苦笑起来。
京中也已经步入隆冬,天气越发冷起来。
皇帝在昏迷七日后,终于在第七日的傍晚醒了过来。
而乔久诚的案子,他在昏迷前就听过,在他醒来后,皇帝的旨意在夜幕把京城笼罩前,从皇城传了出来。
等了四日的乔家在接旨的时候,格外平静,已经落败的大门后看不出来皇帝到底是何意思,鼎鼎大名的乔将军一家又是如何。
不过皇宫之中,倒是有人已经提前得到了消息。
“奴才听到了,陛下见了乔久诚蓄意谋反的证据,气得很,要把乔家悉数贬入奴籍,男丁都去充军。”
皇后眼中忍不住狂喜,道:“当真。”
“千真万确,奴才亲耳听到的。”
皇后这些时日紧绷的心口露出一丝笑,叹出一口舒心的气。
乔家昔日的功劳,在叛国面前都是不作数的,而皇后也除掉了自己的心头大患,让人去把温衡钰叫进宫,要一起去探望皇帝。
皇帝醒过来没多久,精气神不好,只留了太子在身边,皇后他们过来的时候,皇帝刚准备睡下。
而温决琛跪在外殿。
“殿下这是为何?”皇后只略略想想,就能猜到温决琛是在替乔家求情,笑道,“殿下有什么事,也该体恤陛下刚刚醒来,这么跪着要是气着了陛下,可是不好。”
“皇兄,这么跪着,父皇也不会改变他的心意,难道你还想包庇一个要叛国的家族?”
温决琛冷冷看了一眼小人得志的母子两,道:“是非公道自在人心,孤只是怕寒了忠臣的心,残害忠良,国之蠹虫,恬不知耻。”
两人脸上僵了僵,然后被朱长锦叫了进去。
待到两人进去后,朱长锦走过来,对温决琛道:“殿下,您回去吧,陛下已经发了圣旨,现在没人能证明乔家的清白,叛国是要夷九族的罪,陛下已经留了他们的性命。”
“难道朱公公也以为乔家会做出那些事吗?”
朱长锦叹气,道:“白纸黑字,乔家自己都说不清楚,殿下还是不要再强求了。”
正说着,外面急急忙忙跑来一个小公公,被朱长锦呵斥了,跪下来说:“朱公公,乔郡主求见陛下。”
圣旨刚刚发下去,还没有人知道乔家已经被贬入了奴籍。
朱长锦直叹气,这一个一个都来跪着,这可怎么办?
他对温决琛道:“殿下,您出去劝劝郡主吧?外面刚刚下过雪,天寒地冻,她一个弱女子,若何受得了?”
温决琛回头隔着门扉,目光像是直直落在外面跪在雪地上的乔九昭上。
乔九昭一身艳潋的红衣而来,妆容璨璨,天之骄女一般,就算跪在外面,脊背也像是一柄细剑,有着顶天立地的英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