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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
“小姐,洛王来接您了。”九儿踏入内间的闺房,在正在梳妆的乔九昭耳边细声道。
“他来了。”
乔九昭一双猫瞳不由眯起,多了几分说不出的狡黠,她将红玉宝石流苏的簪子轻轻扶入自己鬓发间,态度带着说不出的轻慢。
“既然他这么喜欢上赶着的接人,就让他多等一会儿。”
说罢,乔九昭便又悠悠的坐在了塌边,手执一边的话本慢慢看了起来。
“你家小姐还没有梳好妆?”
一杯又一杯的茶水进了腹中,他所等的倩影却始终还未出现,温衡钰唇边的柔情笑意几乎都要僵住,眉宇间的雅色压下了几分。
“洛王爷,女子梳妆,向来都是如此,要是王爷不耐烦的话,了,请王爷自行离去即可。”
前来通报的婢女低眉顺眼,口中的话却是不卑不亢。
一个小小的婢女,哪里敢有这么大的胆子说出这样的话出来,不外乎是乔九昭那个女人的怪招罢了!
温衡钰抿了抿唇,压下自己心中的那一抹燥意,面上仍旧是翩翩君子,温润如玉:“既然九昭愿意,那么就算是让本王等多久,也无碍。”
若不是想要趁热打铁,缓和跟乔家的关系,他堂堂洛王,又何必做出这样等女子梳妆的事情出来!
对于得寸进尺,不识抬举的乔九昭,温衡钰心间又生出几分不喜。
算着时辰差不多了,乔九昭才扶着九儿的手姗姗来迟。
“王爷。”
清丽的声音仿佛黄鹂出谷,动人心弦,等了许久,温衡钰眼中满是郁色,他微微抬眸,还未说些什么,却被眼前的这份姝色给震慑住了。
仿若朝霞和雪,艳不胜收,那乌发鬓间的流苏微微摇晃,临风欲去。
“王爷?”
见他未曾言语,乔九昭微微蹙眉,雪白的面庞多了几分说不出的轻愁动人,一下子就挥去了原本男人等待的躁郁。
“九昭。”温衡钰定了定神,长身玉立,眉目之间多了几分柔情似水,他上前几步,就要去
握住那一双柔夷。
“时候不早了,我们起身吧。”
见他动作,乔九昭瞳间闪过一丝厌弃,别过身,淡淡道。
“好,既然这样,我们走吧。”
温衡钰眸中不见一丝不耐,纵容的说道。
两人出府上了马车,乔九昭便阖上了眸子,她原本没想跟眼前的男人一同前去,只不过她未曾想到温衡钰着实是好忍耐,她故意让他等了那么久,他都不曾甩袖离开。
“九昭,昨日的事情,是我不对,太过鲁莽,你原谅我一次,好吗?”温衡钰软下声来,低三下四的说道。
“鲁莽?”乔九昭翘了翘眼尾,烟波流动:“王爷恐怕现在心里是恨死我了才对,又何必说这些假话呢,你说得不舒服,我听得也不舒服。”
“乔九昭!”见她如此不给面子,温衡钰不由加重了语气:“不管怎
么说,我都是你的夫君,你跟太子拉拉扯扯,又何曾顾忌到了我的颜面,你可不要得寸进尺。”
“王爷这是说得什么话,要不是你色y熏心,事情也不会闹得那么难看。”见他居然想要将责任都推到自己跟太子哥哥的身上,乔九昭的语气中多了几分鄙夷:“好了,王爷,马上就要入宫了,你可不希望脸上再多一个巴掌印吧?”
温衡钰脸色阴沉的看着她,终是没敢再进一步。
宫宴上,人已经到的差不多了,一进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他们两个身上,最近他们的流言很多,免不得被品头论足的议论一番。
乔九昭今日着了一身浅紫色绣着折枝梅花的上襦,下面是一条白色蜀锦长裙,肌肤胜雪,晶莹剔透。
头上望着双螺髻,中间簪着浅紫色碎花琉璃带细小碎钻的流苏钗,走路的时候,应得地下满是细细小小的影子,阳光反在流苏上,夺目耀眼。
而他身边的温衡钰也是仔细打扮过的,一身金纹黑底长袍,袖口是祥云雷纹饰,本就彰显身份,贵气非凡,他又用玉冠束发,更衬的他风姿卓绝,高人一等。
皇后见状满意的点点头,脸上满是骄傲,朝着乔九昭含笑道:“九昭今日格外明艳动人,坐在本宫身边来。”
乔九昭扫了一眼屋内,满是女子嫉妒的眼神,皇后如此明目张胆的夸赞自己,不知道是真心还是给她树敌。
她脸上带着假笑,款款几步迎上去,行礼问安,一气呵成,任谁也挑不出半分差错来。
“皇后娘娘谬赞了,您才是人中之凤,九昭与您想必就如同野草与牡丹,灯火和月亮,皇后娘娘可不要在羞臊我了。”
乔九昭话中满是诚恳,及取悦了皇后,有表现了自己的谦虚,平息众怒。
“哈哈,九昭这小嘴如同吃了蜜糖一般。”
任是谁听到夸赞都会欢喜,皇后亦不能免俗。
“母后,九昭从小便喜欢吃甜食,时间长了,自然嘴也变得甜了。”
温衡钰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手里还端着一盘甜口的杏花酥,讨好般送到乔九昭的跟前。
“九昭,这是你喜欢的杏花酥,我特意吩咐的。”
温衡钰此言一出,更是引来了狂热的议论,众人纷纷交头接耳。
“啧啧,你看这洛王,真是体贴,对自己的王妃如此好。”
“那些市井传言信不得,你看人家夫妻如此恩爱,哪里来的隔阂。”
“哎,这乔九昭真是好命,虽说是庶出,但是也被百般宠爱,封为郡主,更是嫁给洛王为妻,洛王又如此体贴。”
这些声音中充斥着羡慕和嫉妒,一些世家小姐只恨不得自己能够替代乔九昭。
乔九昭冷眼望着那盘杏花酥,耳边浮现着他们聒噪的声音,只觉得嘲讽。
她并不喜甜,不过是为了迎合温衡钰的口味,只是如今物是人非,再知道结果后,一切都变得讽刺起来。
杏花酥一口未动,她只觉得胸口堵住一口气,屋内的热的发闷。
“皇后娘娘,我出去一下。”
得到皇后的
首肯,乔九昭逃似的离开宫宴中,仿佛鸟儿逃脱牢笼,获得自由般,大口大口的呼吸外面新鲜的空气。
乔九昭对皇宫并不是特别熟悉,闲逛中,无意碰到了温决琛,两个人彼此交换眼神,一前一后走到假山后的角落。
温决琛今日穿了一件深紫色微微发黑的长袍,白线绣的仙鹤栩栩如生,腰间佩带一块玉佩,纹饰没什么特别之处,不过成色上佳。
束发所用的不过一根黑木簪,簪首镶嵌着白玉,小小装饰,却十分耀眼。
并不似温衡钰那般张扬,而保守中又无处不透露贵气。
“昨天……”乔九昭本想与他说昨天未谈完的事情,却在他身上闻到淡淡酒香,那种味道十分熟悉。
“你身上是什么味道!”
还未等温决琛说什么,乔九昭已经顺着味道寻出了藏在他袖中的酒骨糕。
“酒骨糕,你身上怎么会有酒骨糕呢!”
乔九昭十分惊讶,像是见到了久违的老朋友般,拨开外面的油纸,捻了一块放进嘴中,满口的酒香和糕点的酥脆,极大的满足了乔九昭的口腹之欲,满足的朝着温决琛笑了笑,如同孩子般天真可爱。
“怎么,我喜欢吃酒骨糕很奇怪吗?”温决琛微微挑眉,眸子里充斥着宠溺,看着她吃得香甜,担忧道:“你慢一些,没有人和你抢的。”
乔九昭嘴中塞得满满的,嘴中含糊不清:“不奇怪不奇怪,我也喜欢吃,不过很久没有吃过了,母亲总说酒骨糕吃多了容易醉,所以不让我多吃。”
乔九昭过了瘾,不好意思的擦拭嘴角,朝着温决琛腼腆一笑。
“真没有想到我们都喜欢吃酒骨糕,真是缘分啊!”
温决琛眸子中仿佛注满了深潭的寒水,深不见底,幽暗难辨喜怒。
看着乔九昭,眼前浮现的是一个聪明伶俐的小姑娘,其实乔九昭不知道,他喜欢酒骨糕并不是巧合,而是因为那个小姑娘。
那一年皇上带着众皇子亲临将军府,他一个人误打误撞跑到后院,见到一个粉nen玉琢的小姑娘正躲在树后面。
自己当时并没有现在沉稳,凑过去,瞧见吃的满嘴都是碎渣的她——小时候的乔九昭。
她倒是胆子很大,朝自己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将一块酒香清淡的酒骨糕放在自己手中,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眨呀眨,将他的心都搅乱了。
他望着手上的酒骨糕,又望了望身旁的她,一向洁癖却用自己的衣袖为她擦拭嘴角,还满不在乎。
她怔了一下,随后朝着他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如同阳光,恍若春雨,那般温暖、细微。
就这样,自己被一块酒骨糕收买,没有告发她,也因为这件事情,他记住了那个小姑娘,这件事一直埋在他的心底。
这么多年他一直默默的关注她,在得知她与温衡钰定亲后,极力的克制自己的感情。
乔九昭疑惑的看着温决琛,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太子哥哥,太子哥哥?”
温决琛一下子从回忆中脱离,看着乔九昭,心又不安分的悸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