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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同楚狄进宫的慕芸儿,在御书房外耐心等候,见楚狄走出来,立刻迎上去问:“父皇跟你说了什么?”
楚狄看着手里这把御赐的宝剑,欣慰道:“皇上真的很疼爱你和沅卿。”
“他找你和沅卿有关?”慕芸儿皱眉问。
楚狄自是明白圣意的,望着慕芸儿道:“皇上既想认回你,也想保住沅卿,看来在皇上的心里,至今把沅卿当成他的儿子。他赐我这把宝剑,就是想让我尽全力的保护沅卿的安全,同时,也守护你一生一世。”
慕芸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有些伤感道:“楚狄,沅卿已经决心要离开皇宫了,明天我们去宫门外送送他吧!”
“嗯!”楚狄应声,拉着慕芸儿的手走出去。
“我还想去看看母妃。”慕芸儿停下脚步,好不容易进宫一趟,总不能就这样回去了吧?她望着楚狄,问,“你要陪我一起去吗?”
楚狄欣然应答:“你现在已经是我的妻子了,陪你一起去看望萧贵妃是理所应当的。”
“走吧!”慕芸儿拉着他,向萧贵妃宫里走去。
萧贵妃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寝宫里,将一条三尺白绫挂在房梁上。她自知罪孽深重,早已无颜苟活于这世间,终究该做个了结。
“我这一生犯下了三件不可原谅的错事,狠心抛弃自己的亲生女儿,害她一出生就流落民间,受尽苦楚,此为一错。没能保护好我亲手抚养长大的沅卿,害他被当众揭穿身世,从此要离开皇宫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此为一错。没能及时劝阻大哥,让他一错再错直到走上了一条不归路,最后不得善终,此为一错。虽然皇上认了芸儿,也没有怪罪沅卿,更没有因为大哥谋反一事而迁怒于我,可我却不能再这般苟且偷生的活着了。皇上说的没错,翎国的江山正统不能颠覆在我手里,我只能以死来赎我今生所造的罪孽。芸儿,沅卿,你们保重,母妃对不起你们。”
当慕芸儿和楚狄推开萧贵妃寝宫的门时,为时已晚。
“母妃!”慕芸儿惊恐万分,这一刻,用任何言语都不能表达她的心痛。
楚狄用匕首划过白绫,试图将萧贵妃救下,终究还是太迟了。
慕芸儿跑过去,紧紧地抱着萧贵妃,已泣不成声:“母妃,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选择死呢?芸儿才刚回到母妃身边,还没有来得及尽孝啊!母妃!”
“傻丫头!”楚狄的眼眶也已泛红,他伸手摸着她的脸,帮她擦去眼泪,本想劝她节哀,可是却发觉,此时语言却是最无力的东西。
“母妃!”慕芸儿现在剩下的只有后悔,后悔和她相认得太迟了,还没来得及为她尽孝,“母妃,您还没有亲眼看到芸儿成亲,您怎么可以丢下芸儿就这样离开了呢?”
沅卿前来向萧贵妃请安,刚一走进正殿就听见寝宫里似乎传来了慕芸儿的哭声,他慌忙跑进来,看到萧贵妃面色苍白的躺在慕芸儿的怀里。惊恐道:“母妃!发生什么事了?母妃怎么了?”
“贵妃娘娘,她上吊自尽了……”楚狄无力地拍了下沅卿的肩,愿他节哀。
“为什么?”沅卿仍不能接受母妃已经不在了这个事实,“父皇不是已经不怪罪她了吗?她为什么还要这样啊?”
慕芸儿崩溃的情绪,此刻已经冷静下来了。她抱着萧贵妃的身躯,望着沅卿,泪目道:“母妃是为了保护你,只有她的死,才能彻底了结当年将你我二人掉包的事,也许这样你的那些兄弟就会放过你了。”
“母妃,你怎么这么傻呢?”沅卿知道真相后,心痛不已,还不断自责,“都是我害了母妃,都是我!该死的人是我啊!芸儿,对不起,我欠了你太多,是我抢走了你的一切,现在还连累了你的母妃,是我的错!”
“沅卿,你也别自责了。”楚狄看到他们这样,心里也很难受,他安慰沅卿道,“我想,贵妃娘娘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她一定不忍心看到你这般自责难受。芸儿,她也不会怪你的。”
“你是我母妃用性命保住的人,我又怎么会怪你?”事到如今,慕芸儿怪的人只有自己,“是我的错!我才刚认了母妃,她就离我而去了,早知道这样,我当初就不应该进宫,如果我不做这个公主,你的身份就不会被拆穿,母妃就不会畏罪自尽,都是我的错!”
“傻丫头!傻丫头你别这样!”楚狄过来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帮她擦干眼泪,心疼道,“这一切都不能怪你,你为了贵妃娘娘,可以心甘情愿的牺牲自己的性命。贵妃娘娘为了你和沅卿,她也同样可以牺牲自己的性命,她不后悔,也不会怪罪你们。如果你们再这样自责,内疚,贵妃娘娘也不会走得安心。”
“母妃……”慕芸儿无助地靠在楚狄怀里,闭紧双眼,心痛到不能呼吸。
萧贵妃骤然薨逝,皇上也心痛不已,特办丧仪,将其厚葬,并加追封,以慰在天之灵。
萧贵妃的丧仪过后,沅卿便要离宫了,母妃已故,往后在这牢笼之中,再无牵挂。
楚狄和慕芸儿如约前来送行,至宫门口,沅卿便停下脚步,回头叮嘱道:“你们就别送了,送得再远,也终须一别。回去吧!”
“沅卿,你要多加保重。”楚狄抚着他的肩膀,嘱咐道,“随时保持联系,有任何事,都要捎信告诉我们。”
慕芸儿望着他,眼里满是泪花,不舍道:“无论如何,京城永远都是你的家,我们永远都是你的家人。”
“你永远是我妹妹。”沅卿对她笑着,临别之际,他最放心不下的,还是他这个毫无血缘却是至亲的妹妹,“芸儿,替我好好照顾父皇,也好好照顾自己。”最后还不忘调侃楚狄,玩笑道,“楚狄,你可要好好待芸儿,珍惜她,守护她,不要让她受到一点委屈。不然,我这个哥哥可要随时回来找你算账的哦!”
楚狄笑着回击道:“我是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难说啊!”沅卿的嘴脸难掩笑意,最后他抱了一下楚狄,拍着他的肩,由衷地说一句,“保重!”
“你也是!”
慕芸儿上前拉了一下沅卿的衣袖,像个对着哥哥撒娇的小妹妹,嘱咐道:“一定要回来看我!”
“会的!”沅卿答应她,叮嘱道,“回去吧!”说完,他便转身离去,头也不回的离开这个困了他十八年的牢笼,从此,等待着他的,将是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快意生活。
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慕芸儿忍不住落泪。楚狄用衣袖帮她抹去眼泪,安慰道:“傻丫头,你不要再难过了,比起他的性命,暂时的分离又算得了什么呢?什么都比不上他的安全重要,你说对吗?”
慕芸儿没有作声,他的离开,教会了她成长,也油生出许多感慨:“当初,我刚进宫的时候,我还以为宫里能有他这个哥哥相陪,我就不愁寂寞了。可是上天总爱捉弄人,现在,我永远的留在了皇宫里,而他,却要离开皇宫,从此开始颠沛流离的生活。”
楚狄只把事情往好的一面去想,只给他最真挚的祝福:“或许宫外的日子会过得很苦,但对他来说,是在宫里不敢奢望的快乐,做一个平凡的普通人,对他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我心里真的很难受。”慕芸儿的眼泪不禁又落了下来,很是无助,“这一路走来,虽然我好像拥有了很多,可同时我也失去了很多。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秋雨冬雪,我最好的姐妹柳絮,还有曾经为了我放弃了一切的楚衡。直到现在,还有因我的出现而悬梁自尽的母妃以及我那个虽然没有血缘却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的哥哥沅卿。他们曾经都是我很在乎的人,我视他们为亲人,可他们还是一个个都离开了我。楚狄,你告诉我,为什么人一定要经历分离?为什么我会在无形中失去了那么多?”
楚狄将她搂入怀中,紧紧地抱着她,开解道:“傻丫头,人总要学会成长,也要经历分离,因为有些路,只能一个人走。但我相信,有些分离,是为了日后的相聚。就像柳絮,就像沅卿,虽然他们现在暂时离开了,但他们和我们依然生活在同一片蓝天下,而且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傻丫头,你要记住,无论你失去什么,你永远都不会失去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陪你走完余生。”
虽然这一路走来,她失去了很多,可她真真切切的拥有了他。有他这番话,即便是让她失去所有,她也心甘情愿。
待逆贼某乱一事彻底平息之后,翎国重归于平静。楚狄和慕芸儿穿着大婚时的衣服,跪在萧贵妃的灵位前向她敬茶,磕头。
慕芸儿端起茶杯,对着萧贵妃的灵位道:“母妃,沅卿告诉我,您一直最渴望的就是能够看到我和楚狄成亲,一起向您奉茶。可惜女儿不孝,在您生前并没有做到,现在,就只有在您的灵位前向您致敬。母妃,请您原谅女儿。”说完,她便把那杯茶洒在了地上。
他们敬完茶,给萧贵妃磕完头,才算真正的完成了成亲之礼。
楚狄和慕芸儿一起回到清风镇,再次来到许愿树下,回忆过去他们第一次在这里相遇的场景。那天,慕芸儿也像今天这般穿着一身嫁衣,横冲直撞的撞到了他的怀里,从此,便注定了和他的天赐良缘。
楚狄握着慕芸儿的手和她一同坐在许愿树下的石凳上面,回忆起他们进京前最后一次在这里见面的场景:“你还记得吗?那天,你把麒麟佩扔在了这里,我偷偷的把它捡回来,就一直带在身边。因为我相信,这对玉佩合二为一之时,就是我们永不分离之日。”楚狄把慕芸儿的那块麒麟佩放在她手里,嘱咐道:“以后,可不准意气用事,再把麒麟佩随便扔掉了,知道吗?”
“当然不会了。”慕芸儿紧紧地握着手里的麒麟佩,分外珍惜,“这对麒麟佩有我们的开始,也让我找到了幸福,我会把它当做定情信物一样,好好珍惜它的。”
楚狄不禁又想起了她几次穿着嫁衣出现在他面前的样子,笑着打趣道:“你知道吗?每次我看见你穿上红色的嫁衣,心里就在说,你一定嫁不出去的。”
“为什么?”慕芸儿嘟着嘴皱眉问。
楚狄握着她的手,在她耳边轻语道:“因为我感觉得到,你能嫁的人,除了我,还能有谁啊?”
“你胡说!”慕芸儿别过脸,偏不承认。
“想悔婚吗?”楚狄侧首向她看过去。
“你又胡说了!”慕芸儿佯装生气,转过身去,“我不理你了!”
楚狄扶着她的肩膀,把她转过来,面对着她,认真的说:“其实在很久以前,我的感觉就告诉我,你就是我要找的公主。还记得晋王让我去京城,把静安师太接回来的时候,我曾经到这来过。我对许愿树说,不管你真正的身份是什么,我这颗真心,都不会改变。”
“所以你对许愿树许愿了?”
楚狄抬头望了一眼许愿树,又看向她道:“两个人的幸福,是要靠自己用真心去争取的,所以我只是对许愿树说。许愿树,你只要看着我们开心就好了。”
“这么巧?”慕芸儿欣喜道,“我也曾经对许愿树说过同样的话,只要看着我们开心就好。”
“真的?”
慕芸儿点头道:“也是在你回来的那天。”
“这就说明我们心有灵犀,是天生的一对。”楚狄和慕芸儿将两块麒麟佩合二为一。楚狄庆幸道:“所以,难怪皇上会赐婚我们呢!”
“你还说呢!要不是父皇赐婚,我会这么容易嫁给你这个可恶的坏小子吗?”慕芸儿倒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
楚狄此刻一把抱住她,在她耳边温柔的说:“傻丫头,我终于娶到了我最心爱的芸儿,从此你的身份就是我的妻子了。”
许愿树下,有他们曾经在这里留下的许许多多美好的回忆,尽管一路走来历经坎坷,但这对天赐良缘终成眷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