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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宫,秦川宫中。
时间一晃就到了傍晚,天色雾蒙蒙的,似快落了雨。
骨狸坐在书桌之前,她手拿着毛笔对照着另一本写有文字的竹简,在笔下的空白竹简上认真书写着,空白竹简上都是她所写的奇形怪状的字,她秀丽可人的脸上不知何时被自己抹上了几抹墨迹。
嬴政躺在不远处的软榻之上,手握竹简,一脸默然。福元恭敬站在嬴政一旁。
窗外的树叶已变黄,耷拉在了树枝之上。风吹响门边的青铜铃铛,叮铃叮铃声传入寝宫之中。
随着骨狸最后一笔写完,骨狸像是结束了战斗一般抬起了手,伸了个懒腰。那手中的毛笔,笔墨一挥,便撒在了身后的书架之上。
“啊!写完了!”骨狸感叹一声道。
嬴政闻言,幽幽转过眼。见自己书架上被撒了一抹墨痕。脸色瞬时黑了下来。
他立马收了竹简放到了软榻上,瞬时起了身。迈着步子就到了骨狸身后。仔细检查起书架的书卷。
骨狸疑惑转头,道:“怎么了?”
嬴政不应声,拿起书架上的书卷,一卷一卷的检查着。大概检查完毕后,嬴政淡淡舒了口气。
还好只是书架染了墨迹,书卷未着一本。
他转身,眼神冰冷望着骨狸,怪罪似的道:“你可知,孤这些书卷,有些是世间难寻的原本。若是你真是弄污了一本,孤定让你生不如死。”
福元还站在软榻边,看戏一般笑了笑。
骨狸望去那书架,确实是多了一抹墨迹。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毛笔。好像是自己弄的没错了。
她不服气般撅起了嘴。自己又不是故意的。
骨狸‘哼’了一声后转头嘟囔一声道:“我才不与你计较。”便把毛笔往竹简上一丢,对着软榻旁边的福元喊道:“反正我是写完了,也该吃饭了吧!福公公!该上晚膳了吧!”
福元闻声,恭敬道:“诺。”
便规规矩矩出了门去。
嬴政见此,冷哼一声,道:“整日只知吃。”
闻言,骨狸便是气愤了,理论道:“吃又怎了?若是你不吃,你还不定能活到这个岁数。若是你不吃!你在孩童时就已饿死了!”
嬴政只又冷哼了一声,不言了。
骨狸见此,觉得自己说得有理有据,似占了上风,不免得意忘形的笑起来。
转而,窗外滴滴答答的落了雨,嬴政闻声望向窗外,有些不悦的皱起了眉。
“呀,下雨了呀。”骨狸跑到了窗边,欣喜一般望向窗外。
“下雨有何欢悦的。”嬴政冷声道。
骨狸‘切’了一声,道:“你懂什么呀!”
转而,她欢喜拿下了自己腰间的‘化梦鱼’玉佩。骨狸把玉佩捧在了手心,小心翼翼的探向窗外。那鱼形玉佩感受着雨滴滴答,身子渐渐软了下来。它摆了摆尾巴,抖了抖身上的水。小鱼抬了头吞下了一滴雨滴,转而颤抖着身子,吐出了一块冰块。
骨狸欢喜一笑。
嬴政望去,虽是他不大喜欢雨天,见骨狸欢喜模样,他眼中挂了一丝笑意。嘴中却是清冷道:“不就一个小玩意,有何开心的。”
骨狸余光白了嬴政一眼,不理他,只自顾自的玩着小鱼。
门外跑进一人,像是避着雨。
嬴政抬眼望去,是玉桑。
玉桑拍了拍头上的雨滴,到了嬴政面前,拱手道:“参见王上。”
嬴政问道:“何事。”
骨狸闻声转头见玉桑,抬起自己的手欢悦喊道:“玉桑玉桑!快看我的鱼!”
玉桑转头,见了鱼,虽是惊叹一声。却是拱手道:“参见美人。”
骨狸开心笑着。
嬴政见骨狸对着玉桑笑嘻嘻的模样,心中冒起不悦。他冷声又道了句:“何事?”
玉桑闻声,忙道:“王上……仪……”又顾虑骨狸还在,他转声又道:“孟将军之女求见。”
仪南?嬴政心道。
嬴政皱眉,幽幽道:“唤她到珑清殿等候。”
“是。”玉桑应声道。
雨势越来越大,玉桑转身望了望雨,虽是还有些犹豫,却还是转身迈步进了雨中。
骨狸疑惑问道:“去哪?不吃饭了吗?”
嬴政清冷道:“你便先吃吧。”
“哦……”骨狸应声。
嬴政望着雨,有些不悦。才迈出了门,门边就有宫女撑起了一把伞,走在嬴政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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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阳城中,有一白衣男子,奔走在雨中寻找着什么。
雨打湿了男子的墨发,耷拉在他俊朗的脸上。
他口中不停不停的喊道:“仪南!仪南!”
咸阳城中躲雨的人都疑惑望着他,十分不解的议论纷纷。
最后,他奔走得久了,像是放弃了一般,跌坐到了地上。
为何?又要离开了自己。既是要走,也该同自己说说,如此不告而别又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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珑清宫中。
仪南面朝宫中桌几,跪在地面上,全身湿漉漉的,身子还有些颤抖。
玉桑也是在寝宫中,他站在门边,望着仪南,皱了眉,有些不忍心。
见嬴政良久还未到,玉桑终于还是脱去了外衣,给自己留了件里衣。他走到仪南身旁,给仪南披上了身子。
仪南惊异抬头,面色惨白。她扶了扶衣服,道:“谢谢。”
“不必客气。”玉桑道。
他转身便回到了门边。
珑清宫外,宫女为嬴政举着伞跟在嬴政身后。嬴政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到了珑清宫院落外。他抬手推开了院落外的青铜门。
他抬步向内走去。宫女紧跟其后。
雨滴打在院落内的荷花池内,院内荷花也枯败了,荷叶也被雨滴打得都残缺了几片。
到了寝宫门口,宫女收了伞。
嬴政清冷道:“你便到此等候。”
宫女恭敬应声道:“诺。”
嬴政推开了门,进了门。他鞋下已经湿了,鞋踩在了宫中的白玉石之上,印出了脚印。
一进门,便见一个女子披着一件黑衣,跪在前方,背对着自己。
玉桑见了嬴政,便唤道:“王上。”
嬴政见玉桑身子上只穿了里衣。便知仪南身上的衣服是玉桑的。他面色一冷。
仪南闻声,身子一僵。忙跪着转过身来,行礼道:“参见王上。”
嬴政不理会仪南,却是冷哼一声对着玉桑命令似的道:“跪下。”
玉桑先是不明所以,却还是一皱眉,听命跪下。
嬴政冷声对着玉桑道:“你可知孤何故让你跪下?”
“属下不知。”玉桑道。
他确实是不知道。
嬴政冷哼一声,道:“既是要冒着生命危险要去刺杀吕相的人。又何故会怕冷?”
仪南闻言,忙把身上的黑衣拿了下来。咬着牙道:“王上,仪南知错。”
玉桑不言。
嬴政冷眼朝着仪南一扫,冷声问道:“错在哪里?错的应是孤,孤错就错在就不该在一年之前将你救下。现下发生这样的事,才更应该是孤的错。”
仪南神色慌乱,忙道:“是仪南的错,仪南不该擅自行事去刺杀吕相!”
嬴政冷哼。有些怒意般冷声开口道:“你可知,吕相一死,整个朝堂之中必定大乱。这权势便向另一处迅速倾倒。孤还未及冠礼,必定一丝实权都分不到。你如此做,你可知?后果是什么?孤救了你,便是要如此回报孤?”
仪南听闻嬴政之言,手中颤抖。她只知一意孤行,全然都未考虑其中后果。如此做的后果,是要让王上落为一败之地。
仪南颤抖着声音道:“王上,仪南……没考虑如此多。”
玉桑闻声低下头,皱眉更深。
嬴政迈步到了仪南面前,清冷望向她,冷声道:“本以为,孟将军之女应是智谋过人之人。没想到却是个蠢货。”
“还请王上原谅仪南一次,仪南今后绝对不会再做如此蠢事!”仪南忙言道。她迫切的想要得到王上的原谅。她不愿连累了嬴成蛟,如此,现下除了王上身边能留得了她。还有何处能留她,帮助她复仇。
“呵,如此愚蠢之人,孤留在身边又有何用?”嬴政冷言道。
“仪南甘愿留在王上身边!就算是做一些微不足道之事!仪南也甘愿!”仪南为了坦露诚意,忙说道。
仪南见嬴政不语。
她便一把抓过嬴政的衣摆。眼中含着泪颤抖道:“仪南只要报仇!王上只要能帮我报仇!今后必定会听命于王上!绝无怨言!王上!仪南求你了!”
嬴政抬眼,扯开了自己的衣摆。深呼了口气,默默冷声道:“也行。如此,你今后便好好呆在美人身边,就此而已。”
语毕,他迈了步子,也不再说一语,转身便出了门。
仪南呆愣在了原地。
既是如此。王上的意思,便也是留了她了。
仪南反应了过来,忙对着门外喊道:“谢过王上!”
门外宫女撑过伞,又恭敬跟在了嬴政身后,离了珑清宫。
赢政走后,玉桑便起了身。到了仪南面前,有些犹豫着提醒道:“仪南姑娘,衣裳。”
仪南闻声,忙捡起了自己放在地上的黑衣。口中有些不好意思般道:“对不起。”
玉桑道:“没事。”顿声又道:“如此,我便先走了。仪南姑娘可等雨小了些再回幽临宫内。”
仪南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