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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崇终于见到了张宝儿。
“定国公,莫非你早就知道汴州发生蝗灾一事?”姚崇气急败坏道。
张宝儿点点头:“没错,我比你早知道了两日。”
“既然知道了,为何不早些告诉我?”姚崇忿忿然道。
“就算我告诉你了,你有办法吗?”张宝儿不以为然道。
姚崇想想自己这几日遇到的阻力,苦笑着摇了摇头。
“再说了,我要提前告诉你了,你还会为我办李林甫一事吗?”
“你简直太狡猾了!”姚崇没好气道:“李林甫已经到国子监赴任了,现在你该帮我解决难题了吧?”
张宝儿笑道:“这事我已经在做了,你安心回去,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送走了姚崇,张宝儿径自进宫来见李隆基了。
“宝儿,你来的正好,朕正有事要与你商议呢!”愁眉苦脸的李隆基见了张宝儿,眼中放出光来。
“陛下,臣知道陛下要商议什么,陛下最好还是先容臣说几句话,如何?”
“好,你先说吧!”李隆基爽快地答应了。
“贞观二年,太宗前往玄武门北御花园,看到花草上有蝗虫,捉了几只,对臣下说,百姓靠庄稼养活生命,而你吃庄稼,我就吃掉你。说罢便举手要吃蝗虫,左右侍从官员大惊,劝阻太宗,生吃蝗虫有毒,使人生病。唐太宗却说,我为人民受苦不怕生病。说着竟把蝗虫吃掉了。太宗以王道治天下,朝廷要善待百姓,朝廷政策要以百姓为核心,要考虑百姓的利益,并提出‘君为舟,百姓为水,水能载舟,也能覆舟,的至理名言。太宗深知人心向背关系国家社稷之安危,把以民为本作为治国的总策略,故心中经常想着民众,因而开创了大唐贞观盛世。”
毫无疑问,这些话都是张宝儿与魏闲云提前商量好的。张宝儿知道李隆基时常将太宗皇帝作为自己的榜样,故而才会说这一番话,定会让李隆基有所触动。
果然,李隆基听罢不由低头沉思起来。
张宝儿继续道:“飞蝗繁殖能力极强,且移动速度快,若不尽快捕杀,四处漫延来来,那便不是汴州一处受灾,待到事态不可控制之时,饿殍遍地势必激起民变,到时候陛下还能坐得住吗?”
李隆基是个务实之人,他之所以犹豫是因为虚名,若用虚名与皇位比较,他肯定会选择后者,张宝儿清楚,自己的这一番话定然会让李隆基做出选择。
不等李隆基说话,张宝儿趁热打铁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选择姚崇为相,陛下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事实上这个选择也没有错,姚崇治国的成效也在逐渐显现。如今朝廷上下没有几个人支持姚崇灭蝗,若陛下也不表态,那姚崇便难以为继了。同样,陛下若不表明态度,那些朝臣就更有理由肆无忌惮地反对姚崇灭蝗了。”
李隆基知错便改,点头道:“宝儿,你说的对,是朕有些优柔寡断了,朕马上下诏,全力支持姚崇全力灭蝗。”
张宝儿笑道:“陛下,光下诏还不行,还得来点实际的,帮助姚崇减轻阻力!”
李隆基茫然道:“那朕该如何做呢?”
“陛下,臣准备如此……”
……
三月十六日,这一日本不是上朝的日子,但在京所有六品以上的官员都接到了通知:陛下将在含元殿宴请群臣。
含元殿是大明宫的第一大宫殿,这里一般是举行重要典礼仪式的场所。今日,李隆基却要在这里宴请群臣,当真让人觉得奇怪。
很多大臣不知究里,四处打探消息,可得到的消息却让他们瞠目结舌:就连首辅姚崇都不知陛下因何而宴请群臣。
当群臣来到含元殿时,心中不由咯噔一下:不仅李隆基早早等在那里了,而且很久没有露面的定国公张宝儿也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
按照以往的经验,有张宝儿出场的地方,他总会折腾出些动静,而且动静还不会小。想到这里,众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张宝儿。
姚崇也不例外地看向张宝儿,张宝儿给了他一个眼神,意思是让他稍安勿躁。尽管有一肚子的疑惑,但姚崇也只有静观其变了。
待众人在各自的案几前坐定之后,李隆基便发话了。
“众位爱卿,今日的宴席,由定国公主持,众位爱卿只管听定国公的安排便可!”
李隆基就说了这么一句,便不再言语了。
在众人目光注视之下,张宝儿乐呵呵道:“在吃饭前呢,我先请两位高人,给大家论论道,也算开开胃吧!”
在张宝儿的安排之下,高僧普润与士林领袖陆象先分别做了一席慷慨激昂的讲话。当然,他们的讲话主旨只有一个:灭蝗有百利而无一害,而阻止灭蝗是不得人心的。
直到此时,姚崇才有些明白了,敢情张宝儿这是用这二人的特殊身份,在为灭蝗造声势呢。
果然,当二人讲完之后,张宝儿便径自走到了卢怀慎的案几前,质疑道:“卢阁老,刚才普润大师与陆先生都已经讲的很明白了,蝗虫是生灵,难道人不是生灵吗?你不忍心看着蝗虫死,难道你就忍心看着人饿死吗?你要是怕杀蝗虫招来灾祸,那就让姚阁老一人去做灭蝗之事,这样就不会连累你了,如何?”
张宝儿这用的是激将法,他这么一说,卢怀慎倒不好再反对了,要是再反对,岂不成满脑子私心杂念,不敢担当了嘛!卢怀慎虽然能力差点,但是在道德上一贯自律甚严,他可不愿意被人小看。
卢怀慎起身,大大方方道:“定国公言重了,卢某反对灭蝗倒不是因为怕招灾祸,既然灭蝗对朝廷有利,对百姓有利,那便会全力以赴协助姚阁老做好这件事,敬请放心。”
李隆基摆出这么个架势,就是傻子也能看明白,陛下心中是赞成灭蝗的。加之,卢怀慎也改变了主意,剩余的大臣哪还有反对的。
片刻间,昨日还争执不下的朝堂之上,便只剩下一个声音了:全力灭蝗。
张宝儿见众位大臣意见已经统一了,他又道:“近日,我召集了不少名医,查阅了古籍,今天才知道,蝗虫不但是美味佳肴,而且还有很高的药用价值,是治病良药,它可以单用或配伍使用能治疗多种疾病,如治疗小儿惊风、百日咳、气急,息内风,止痉挛等,并且还有滋补强壮的作用。”
群臣听罢,一阵哗然。
张宝儿笑道:“知道大家不信,所以今日我专门为到场之人准备了一桌好菜,大家可以尝尝。”
说到这里,张宝儿向殿门外喊道:“进来吧!”
大殿的门开了,许多侍者鱼贯而入。
“第一道菜,飞蝗虾排,原料为蝗虫二十只,鲜基尾虾十二只,菜肴特点色泽美观、香酥适口。”
“第二道菜醉蝗,原料活蝗虫一斤,基本特点芳香无腥,味道鲜美。”
“第三道菜香辣飞蝗,原料蝗虫一斤二两,冬笋、西芹、大葱,基本特点鲜香微辣,蝗虫肉软嫩可口。”
“第四道菜飞蝗腾达……”
“第五道菜稣炸蝗虫……”
“第六道菜红烧蝗虫……”
“第七道菜油煎天鸡……”
“第八道菜金沙飞雁……”
……
张宝儿看着瞠目结舌的众位大臣,得意洋洋道:“我称今日之宴席为百蝗宴,尽管没有一百道菜,但也有十几道菜了,这可都是由永和楼的大厨认真研制精心操作出来的,在别处想吃都吃不到。”
说到这里,张宝儿看向李隆基:“陛下,请您先尝尝!”
李隆基点点头,也不客气夹了一口便送入口中。
“嗯,味道还真不错!”说话间,李隆基又夹了一口。
张宝儿又看向姚崇:“姚阁老不尝尝吗?”
姚崇如何不知张宝儿的心意,他笑道:“连陛下都说是美味,那我等岂不是有口福了?”
说罢,姚崇也尝了一口。
“果真不错!”看姚崇的表情,说的不似违心之语。
张宝儿又看向了众位大臣:“希望诸位慢用,莫辜负了陛下一片盛情。”
说罢,张宝儿不再理会众人,也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普润与陆象先也动了筷子。
卢怀慎犹豫了一下,也拿起了筷子,他闭着眼将一个蝗虫放入口中,咀嚼片刻后,睁开眼来,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陛下与宰相都吃了,其他大臣怎么可能无动于衷,整个大殿上没有人说话,入耳尽是一片咀嚼之声……
……
宴席结束,李隆基当场下诏:“由宰相姚崇与定国公张宝儿共同负责灭蝗之事,文武百官与各地方官员若不配合,姚崇有先免去官职、再行上报的权利。”
李隆基的这道诏书,赋予了姚崇极大的权力,也标志着李隆基对灭蝗最大的支持。
“定国公,你这一招釜底抽薪的确奏效,下一步我们该如何做?”姚崇欣喜之余向张宝儿请教道。
“第一,你在长安全盘统筹,我去汴州亲自监督灭蝗事宜。”
姚崇道:“还是你留在长安,我去汴州吧!倪若水这人可不好对付。”
张宝儿摆手道:“灭蝗需要各个部门同时协作,你是宰相,协调起来比我容易,你留下作用更大。至于倪若水,老姚,不是我吹牛,你觉得他能斗得过我吗?”
姚崇苦笑道:“是我多虑了,若论起心机来,这满朝文武没有一个是你的对手,一个小小的倪若水,你自然不会放在眼中了。”
张宝儿接着道:“第二,从各部抽调二百名官员,再从刑部抽调二百名捕快。”
“抽这些人做什么?”姚崇奇怪道。
“我在七星庄有一些家丁,这些日子我也没闲着,给他们传授了如何灭蝗之法!”
姚崇大喜道:“你已经找到灭蝗之法了?”
“那倒没有,只是将损失降到最低而已。”张宝儿接着道:“官员、捕快与我的家丁,三人一组,专门负责一个县。抽调的官员作为灭蝗使,若有不配合灭蝗的县令,就地免职由他们接任。捕快负责灭蝗使的安全,具体灭蝗由我的那些家丁负责。如此以来,便会各负其责,没有遗漏。”
姚崇点点头:“如此甚好。”
“若老姚你能抓紧时间,最好明日便让他们出发!”
姚崇起身道:“我这就去办,明天保证可以出发!”
……
张宝儿刚回府,便见燕谷急急而来:“宝儿哥,孙掌柜之事弄清楚了。”
“快说说看!”
张宝儿终于松了口气,这件事若不能给阿史那献一个满意的交待,就算他到了西域,这也是一块心病。
……
这天,城郊王家庄王云成家里突然来了几人。
其中一人王云成认得,正是将当铺给了自己的阿史那献。另外几人他却觉得眼生,其中还有京兆府的捕快。
王云成刚想开口,便听一个白衣公子轻声道:“打开!”
就见一个汉子很快打开了拎在手中的一只破包袱。
瞬间,一只再熟悉不过的黑漆木匣便立刻呈现在王云成眼前。
也就在王云成一愣神功夫,来人又眨眼从中取出那对再眼熟不过的古香炉,紧接着,就见来人打火镰、点火绒、燃木炭……
只刹那间,那久违的奇特景观便再次出现了。
王云成一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用说,这分明就是自家那对古香炉啊。这时就见白衣公子一指古香炉,冷冷道:“王云成,这对古香炉该是你们王家那对了吧!”
一听这话,王云成惊得睁大了眼睛,忍不住向白衣公子问道:“这古香炉从何而来?”
白衣公子道:“这便是你的那对古香炉,当初你一定要那对会冒烟的古香炉,孙掌柜拿不出,死前还不忘叮嘱他的东家,让把当铺抵押给你……今日,我特地上门还当来了。”
王云成一听,不由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脱口问道:“这怎么可能?你是如何让古香炉重新冒出紫烟来的呢?”
白衣公子也不答话,只是一挥手,他身旁的汉子用双脚踩住一只古香炉底部,伸手去拔炉内托盘,只见他一用力,托盘竟一下脱离炉体。原来托盘不但能够拔下,托盘底部还密布有无数比针眼还小的孔。再看托盘下炉肚内,竟是满满一炉肚锯末似的东西。
白衣公子一指古香炉的炉肚:“为让这对古香炉再现往日那奇特景观,尽快还当。我派人四处寻访,终于在益州的紫荆山中,寻到了古香炉的出处……
原来,这对古香炉最早也并非王家祖传宝贝,而是紫荆山中一家大户的镇宅之物,至于如今又如何落在王家手中便不得而知。
据当地老人说,这炉内之物确是一种被称作紫烟树的锯末。因这种树被阳光一照,通身冒紫色烟气而得名。不过这种树极为罕见,也只有在紫荆山中才能寻到。用此树干制成锯末,放入这对古香炉内,用炭火一烤,冒出的烟气细密缥缈,清肺止咳香气无比。再加上古香炉本身的神奇功能,便又会出现那难得一见的奇特景观。不过,一香炉锯末只能利用一次,再燃便不再冒出紫烟。要想再冒紫烟,只有再添新锯末,而且据说这对古香炉也只有经常被点燃,才能保持它通身红如炭火一般的颜色,不然,时间一长古香炉就变成了黑色……
说到这里,白衣公子瞪了一眼王云成,冷冷一笑道:“你应该记得,当初把一对古香炉拿来当,古香炉通身可是红如火炭呀……应该说,这对古香炉如何才能冒烟,如何不会冒烟,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你这一昧心,不仅坏了孙掌柜半辈子修来的好名声,还害了他的性命!”
这时王云成早已臊得满脸通红,竟扑通一声跪在白衣公子面前,一时羞愧难当,向白衣公子说出了实情。
原来,王家绸庄遭遇火灾,货物损失殆尽,亏空巨大。王云成想尽快补上亏空,也是王云成年轻一时丧失理智,才想此下策,拿这对会冒烟的古香炉去诈孙掌柜……
可也让他万没料到的是,眼前这白衣公子竟会寻到紫荆山,最终找到紫烟树,让古香炉重新冒出紫烟,再次出现那奇特景观来。
……
京兆府的捕快将王云成带走之后,白衣公子对阿史那献道:“阿史那大哥,王云成伏法,可以慰藉孙掌柜的在天之灵了。”
阿史那献向白衣公子道:“宝儿,你替我了了这桩心事,谢谢你,如今我可以安心离开长安了。”
白衣公子不是别人,正是张宝儿。
张宝儿摆摆手道:“莫急,阿史那大哥,还有一桩心事,我帮你了了以后,你再走也不急。”
“还有一件心事?”阿史那献不解。
“婉云姑娘在我府上!”张宝儿轻声道。
阿史那献脸上露出了怅然的神色。
张宝儿也不隐瞒,将自己知道的经过原原本本告诉了阿史那献,最后道:“我让人将准备剃发的婉云姑娘劝回到了我的府上,明日,我便请陛下给你与婉云姑娘赐婚。当然,还有康禄大哥与雪莲姑娘。”
阿史那献感激的不知说什么好。
张宝儿歉意道:“过两日,我要去汴州,恐怕不能参加你们的婚礼了,但我会送去贺礼的!”
阿史那献点头道:“有你这份心意就足够了,宝儿,你放心,只要陛下旨意一下,我会尽快去西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