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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冷的冬季说来就来。
曲城种有许多梅树,满树的梅花不怕凛冽的北风,星星点点地散落在叶头,在白雪覆盖下,远远望去,好似朵朵白云嵌在树枝上。
曲城的这个冬天很冷,据老辈人讲,这么冷的冬天,三十年也难遇一次。那个冷呀,把人冻得鼻酸头疼,两脚就像两块冰。
这么冷的冬天,按理说人的心情不会好,但一个惊人的消息突然传来,顿时让整个曲城县都沸腾了:青云寨和老爷岭两股土匪先后被剿灭了。
前些日子,曲城县令张宝儿在县衙门口布置了玉皇阁,还请了做法事的和尚班子,说是要举办大型祭天活动。
祭天活动那日,几乎全城的老百姓都来看热闹了,张宝儿当场告诉百姓,他要通过祭拜天神,赢得老天的支持和庇佑,运用神力为曲城而后除去匪患,还管这招叫做“隔空剿匪”。
县令大人如此胡来,让许多人不禁摇头叹息:都说新县令大字不识一个,现在看来真是不学无术,若这样就能剿灭匪患岂不是痴人说梦。
谁也没想到,祭天活动结束不到三天,青云寨与老爷岭的土匪居然真的被剿灭了。
据曲城县的捕快们讲,平日里老爷岭的土匪防范严密,可那一日,他们在县尉赵朗真的带领之下,冲上了老爷岭,犹如无人之地。所有的土匪眼睁睁看着他们,却无法动弹半分,捕快们挨着个把他们捆的结结实实,雇了人像死猪一样,把他们抬下了山。
至于青云寨,那就更离奇了,所有的土匪一夜之间被人屠得干干净净,谁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是被什么人杀死了。
这下,曲城的百姓都相信了,新县令能得到上天的眷顾,张宝儿顿时威望大增,老百姓看他就像看到天神下凡一般。
一切都按照最初的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按理说,张宝儿的心情应该很不错,可恰恰相反,此刻他的心情却很差。
县衙内宅的书房内,张宝儿、吉温和华叔正在商量着什么。
“华叔,谷儿还没来吗?”张宝儿扭头向华叔问道。
“姑爷,谷儿办事您还不放心吗?”华叔劝慰着张宝儿:“您别着急,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吉温也劝道:“宝儿,其实有没有燕谷的消息,你心里也知道是谁在捣鬼,只不过是为了求证一下而已!”
张宝儿点点头道:“吉大哥,你说的没错,除了程清泉不会再有别人了,但我必须要证实一下!”
两个时辰之后,华叔带着燕谷来见张宝儿了。
“谷儿,搞清楚了吗?究竟是谁在背后捣的鬼?”张宝儿急切地问道。
“搞清楚了!”
谷儿从桌上拿起一杯茶,也不管是谁喝剩下的,一口便喝完了。
燕谷抹抹嘴道:“我让人去查了,看看这些日子都有谁到过这十五个富户人家,结果……”
“是不是程清泉?”张宝儿接过话问道。
燕谷笑道:“宝儿哥,你都快成活神仙了,一猜便准,就是这个程清泉!”
张宝儿松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果然是他!”
燕谷接着又道:“宝儿哥,除了程清泉,还有一个人也去过!”
“还有一个人?”张宝儿心中一惊,赶忙问道:“是谁?”
“管仕奇!”
“管仕奇?”张宝儿难以置信道:“怎么可能是他,你不会弄错了吧?”
“千真万确,不会有错的!”燕谷拍着胸脯道。
张宝儿让华叔将燕谷从县衙后门送了出去,自己则在屋内踱起步来。
吉温在一旁问道:“宝儿,你是不是觉得程清泉与管仕奇有大仇,他们不可能勾结在一起?”
“难道不是吗?”张宝儿振振有词道:“先是程清泉出尔反尔搅黄了管仕奇做捕头一事,让自己的侄子程贵做了捕头。接着是管仕奇设计害死了程贵,这可是不共戴天的大仇,他们俩怎么可能走到一起呢?”
“你别忘了,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吉温替他分析道:“以前他们俩有仇是不假,可现在形势变了。管仕奇先是想做捕头,后来又想做县衙,可最终都让你捷足先登了,他怎么会想不到你利用了他?程清泉在县衙待了这么久,他怎么会想不到与谁联手对付你是最佳的选择?所以说,他们俩走到一起并不奇怪!”
说到这里,吉温顿了顿道:“再说了,管仕奇只要将你也参与了陷害程贵一事和盘托出,以程清泉的精明,他怎么会想不到程贵其实是死在你手里,你既然是他们二人共同的敌人,他们走到一起也就顺理成章了!”
听了吉温的一席话,张宝儿茅塞顿开,他展颜一笑道:“吉大哥,你说的有道理,我差点被他们给蒙蔽了。不过这样也好,只要知道对手是谁,我就有办法对付他们!”
吉温向张宝儿伸出了大拇指:“我就知道这事难不倒你!”
“收拾他们先不急,我们得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了!”张宝儿对吉温道:“吉大哥,你去帮我把赵捕头请来,我们得合计合计怎么破这个案子!”
张宝儿所说的这个案子也算是个奇案了,自从入了冬梅花开过之后,曲城县每隔两日都会有一富户人家被盗,且每次都能得手,得手后盗贼还会留下一束的血红的梅花于被盗者的门栓之上,除了这点之处,再没有留下任何的线索。曲城只产白梅,却从没见哪里有过血梅,这唯一的线索也无从下手。
曲城的富户叫苦连连,人心惶惶而不安。程清泉和管仕奇就是借着这个案子,串连被盗的富户给张宝儿写联名信施加压力,要求尽快破案。
张宝儿命令赵朗真全力侦破此案,可那盗贼却并不畏惧,相反他争锋相对,竟然把以前的两日一盗的习惯改成了一日一盗。赵朗真与捕快们无论怎样防范也都无济于事,依旧每天都有一家被盗。
赵朗真见了张宝儿,一脸愧疚道:“县令大人,属下惭愧,这事恐怕还得要您亲自出马!”
张宝儿在曲城破案如神人尽皆知,之前赵朗真嘴上虽不说,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服气的,不管怎么说赵朗真也在曲城做了十年的捕头,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初出茅庐的张宝儿给比下去。血梅一案与其说是张宝儿让赵朗真去办的,不如说是赵朗真主动请缨的。如今,这案子已经十来天了,赵朗真不仅没有任何头绪,而且还让盗贼变本加厉了,他怎能不觉得心中惭愧。
“我试试吧!”张宝儿点点头道:“赵捕头,你先把你知道的情况给我说说……”
……
没过几天,张宝儿就带着捕快,把大街上一个卖艺耍猴杂的人给抓了起来,同时还有他喂养的所有动物。
张宝儿将杂耍艺人带到了公堂之上,还将那些被盗的富户都请到了大堂,让他们旁听。
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张宝儿将程清泉与管仕奇也留在了大堂之上。
杂耍艺人一看好就是个外乡人,他脸上露出无辜的表情,口口声声大喊冤枉,并扬言打死也不肯画押。
众富户都把怀疑的目光投向了张宝儿:县令大人莫不是随便抓了一个来应付他们。
程清泉与管仕奇面无表情,等着要看张宝儿的笑话。
为了让杂耍艺人与众富户心服口服,张宝儿当然不会对杂耍艺人动用大刑,以免落下个屈打成招的把柄。
张宝儿拍案一声站了起来,面容严肃愤怒,大声说道:“恶盗,本县令今日就叫你心服口服。”
杂耍艺人见张宝儿一脸怒容,不由大恐慌,低头不语。
却见张宝儿接着说道:“大胆恶盗,你很嚣张,若没有这嚣张的性子,你定能多逍遥些许日子,谁也奈何不了你。可惜你碰到了我,就认命吧!”
停顿一声,只见张宝儿重新坐下开口道:“带证物上堂。”
很快只见一名捕快把盗贼留在被盗者屋中的血梅带上公堂。
杂耍艺人一见,脸色突然煞白,身子也开始发抖,暗自后悔自己的嚣张自负。
众富户探身观望,只见公堂呈上来的血梅一朵血红,一朵却是淡红色。
不过杂耍艺人很快面色便缓和过来,不屑的对着张宝儿道:“区区两朵梅花怎么就能说我是盗贼,真是可笑至极,荒谬”
张宝儿听了并没有发怒,而是继续拍案一声:“带他喂养的鸽子上堂。”
很快又有人把这恶棍喂养的鸽子带上了公堂。
杂耍艺人此刻真的慌了起来,心想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肯定已经东窗事发。可是他依旧自负,他不相信真的有人能够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
杂耍艺人依旧争辩道:“这是我家的鸽子没错,难道它也犯了罪不成?既然县令大人坚持认为我便是盗贼,那你说说,血梅是从何而来,我又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
其实,张宝儿早就找到了这盗的作案方式,现在还有心思在这里跟杂耍艺人继续纠缠,是因为还没有找到被盗去的钱财到底藏在何处,如果没有把这些钱财找到就让他伏法,以他的个性肯定不会把这藏宝之处说出来,那最后这些富户的钱财也就无法归还了,就算结案也没法向他们交代。张宝儿可不想自掏腰包为富户们贴补银子,所以才出此下策要让杂耍艺人心服口服。
听了这么久,张宝儿却一直没有说出事情的前因后果,前来听审的那些富户开始议论纷纷。
张宝儿再次惊堂木拍案,这些人才停止喧哗。
“好!我就告诉大家你盗案的经过。”张宝儿不屑道:“此梅根本就不是什么血梅,而是普通的梅花,至于它为什么会变得血红,那是因为你在这上面放了一种药物染红的,我说的对吗?”
杂耍艺人依旧顽固,口气强硬道:“胡说八道,什么药物能够把这雪白的梅花染成血红色?”
“迷药!你一天盗了一家,前一天与后一天所用的时间不同,所以这梅花变色的深浅也就出现了异差!”张宝儿面色严厉的盯着那恶盗重重的说道。
杂耍艺人连忙低下了头,再也不敢嚣张。
“你把你家鸽子和猴子训练的还真好啊,委实让人不得不佩服,可是你却心生歪念,让它们做你的帮手去做那偷盗之事。你命令吃了解药的鸽子在天色将黑之时,携带一朵已经注入迷药但还没有开放的梅花混进被盗者的家中,查看屋内有钱的财物的位置,待深夜梅花开放的时候,由于花粉的传播,迷药也跟着传播,所以屋内之人全部都会沉睡。鸽子再利用梅花的枝条做杠杆支撑把门栓打开。放猴子进入房间,在鸽子的引导之下把值钱的财物拿走。鸽子再利用梅花做支点把门栓重新关好,自己再咬破纸窗逃离现场。本来你可以做的天衣无缝的,可是你却天性嚣张不可一世,于是你学起了人家侠盗,把经过了迷药的侵染变成了红色的梅花留在被盗者的家中,既可以做掩饰,又可以成名,可不想就这个害了你吧。你说我说的对吗?!”张宝儿一口气说完。
众人再次瞧向杂耍艺人,而他已经心悦诚服大气都已经不敢出。再看那被带上堂来的鸽子,嘴上跟那血梅一样,也是嫣红无比,想是经常叼那迷药花朵无意染红的吧。
杂耍艺人颤抖着身子,缓慢的抬起头来道:“好!我认罪,不过我告诉你,我是输在我的嚣张自负,不该一日一盗才让你抓到了致命的破绽。”
“错,天网恢恢,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一开始就说过,如果你若没有这嚣张的性子,定能多逍遥些许日子,但一切都有真相大白的那天,你遇到了我,这一天会来的更早一些!”张宝儿凛然道。
听了张宝儿的话后,杂耍艺人终于心悦诚服,把偷来的钱财埋藏的地点交代了出来。
张宝儿终于长舒了一口气,他将那份联名信丢到对那些富户面前道:“不知这算不算是给你们有了一个交道?”
说这话的时候,张宝儿有意无意地瞟了一眼这边的程清泉与管仕奇。
从大堂出来,管仕奇心中有些惶恐,毫无疑问,张宝儿已经知道了自己与程清泉联手的消息。管仕奇有些后悔,不该一时头脑发热,听了程清泉的话。可世上没有后悔药,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管仕奇浑身燥热的慌,他也懒得去捕快厅,便决定回家去看看。
在槐树村头的路边上,管仕奇碰见本家大爷正和堂弟一起准备下地去,管仕奇上前与他们打了招呼。
寒暄之后,大爷神秘兮兮地说:“大侄子,你可得常回来看看,好好管管你那不守妇道的媳妇,她背着你,在家勾搭野男人呐!”
“竟有这事?”管衙役很是诧异。
“千真万确呀!”
“知道野男人是谁吗?”管仕奇惊奇的问。
“是庄东头袁飞家的大公子袁吉呀!”
“啊!”管仕奇气得目瞪口呆。
前不久,管仕奇才借着张宝儿的手,收拾了仇人袁飞。没曾想袁飞的儿子又蹦了出来,而且勾搭上了自己的媳妇,给自己戴了一顶绿帽子。这算是怎么回事,难道袁管两家这辈子就永远纠缠不清了吗?
夺妻之恨,又添新账,管仕奇顿时血往上涌,但他又有点半信半疑,似乎自己的媳妇胡氏不像是这样的人。
管仕奇毕竟做了多年的捕快,经多见广,老谋深算,回到家里之后不露声色,忙里忙外的办,与胡氏该说的话就说,和往常一样,全当什么没发生过。
管仕奇在家里待了两天,没事就约村上本家、要好的邻居、以及自己孩提时要好的伙伴一起打牌、喝酒。喝酒喝到高兴时,避免不了,有的说话就露出了他老婆背着他,在家偷情的事。
本家的兄弟不好意思说,只字不提,怕伤了他的面子。
邻居弟弟也躲躲闪闪,说这种事无凭无据,可不能乱说。俗话说,捉奸捉双,没有捉奸在床,你就不敢说这就是真的?
管仕奇笑嘻嘻的,满不在乎道:“我也不信,肯定是望风捕影,这不是糟践我老婆吗?她怎么会有这种事?我告诉你们,你们的嫂子,那可是一个贤惠的女人呀。”
管仕奇表面上虽然满不在乎,但心里一直堵得慌,他整日盘算着该如何解决此事。
终于,一个恶毒的想法在管仕奇的心中形成了。
就在管仕奇准备实施他的计划之时,县衙的一名捕快来到槐树村,找到管仕奇告诉他:县令大人让他赶紧回县衙一趟,说是有急事。
张宝儿叫自己回县衙,而且还有急事,管仕奇在心中不停地琢磨,能有什么急事呢?
在捕快的催促之下,管仕奇只得先把自己的计划暂时先放下,随着报信的捕快匆匆回到了县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