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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管仕奇不知怎的,竟然请众捕快去怡香楼吃饭了。酒足饭饱之后,也不知谁提议的,竟然要赌色子。
捕快们平时进项不少,都好赌博却这一口。不过,他们赌的都不大,原因是他们的银子有限。
满屋子人,只有三个人没有参与,一个是罗林,一个是程贵,还有一个便是张宝儿。
罗林是捕快中的异类,他从不参与类似这样的活动,众人早已********。
程贵是捕头,他不屑于与众捕快赌。
张宝儿则是有预谋而不去赌,他要等着程贵钻入自己与管仕奇早已设好的圈套。
“张捕快怎么不去玩玩?”程贵瞥了一眼张宝儿,随意问道。
“我不会玩这个!觉得没什么意思!”张宝儿撒起谎来面不改色。
“这有什么会不会的,押大押小而已,全凭运气!”程贵淡淡道。
“哦?”张宝儿笑着道:“看来程捕头对赌术很有研究吗?”
张宝儿说的没错,程贵在做捕快之前,吃喝嫖赌无所有能,尤其是赌术,在曲城还是小有名气的。做了捕快之后,他收敛了许多,做了捕头,就很少再赌过。因为程清泉曾经告诫过程贵,若发现他再赌,会打断他的腿。程贵可不敢违拗程清泉的话。
“哼!”程贵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管仕奇正在坐庄,他的手气似乎很好,声音比别人大的多。
张宝儿一边瞅着热闹的场面,一边有一句没一句道:“程捕头或许是不屑与他们赌,或许是因为别的原因不愿与他们赌!不过……”
说到这里,张宝儿突然摇头不语了。
“不过什么?”程贵问道。
“不过,我觉得该出手时就得出手,不然时间久了,别人会以为程捕头是害怕了才不敢出手!”
“该出手时就得出手!”程贵听出了张宝儿话中有话。
“谁还下,快下呀!”管仕奇面前已经放了一小堆散银了。
众捕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由面面相觑。管仕奇手气也太好了,平日里大家也玩过色子,从没像今日这般,他一个人竟然将所有人的碎银都赢了去。
管仕奇显然意犹未尽,他冲着程贵与张宝儿道:“程捕头、张捕快,来玩两把吧!”
“该出手时就得出手呀!”张宝儿嘀咕了一声,便朝管仕奇走去:“管捕快好运气呀,我陪你玩两把!”
说罢,张宝儿从怀中掏出一把碎银,往桌上一放,笑着道:“我不会玩,只有十两银子,就一把定输赢吧!”
其余人赌也就是几钱银子,最多的也不过二两银子,众捕快见张宝儿如此大手笔,忍不住欢呼起来。
管仕奇运气的确是好,这一把他又赢了,张宝儿的十两银子转眼便到了他的手里。
张宝儿输了,并不介意,只是朝着管仕奇竖起了大拇指道:“管捕快果然是运气好,通杀呀!”
管仕奇显然很得意,朝着程贵瞅了过来:“程捕头,大家都输了,你不来几把吗?”
众捕快虽然都没银子了,但他们也在兴头上,都眼巴巴地看着二人。
众目睽睽之下,管仕奇这是公然在向程贵挑衅,程贵怒火中烧,他的脑中突然想起了刚才张宝儿说的那句话:该出手时就得出手,不然别人会以为你害怕了。
程贵决定好好教训一下管仕奇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要知道赌色子可是自己的强项。
程贵冷着脸走到管仕奇面前,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缓缓道:“这是五十两银子,我们也一把定输赢!”
“啊?”管仕奇愣住了,他赶忙将面前的银子数了数,又将怀里的银子掏出来,凑到一起数完后,有些不好意思道:“程捕头,我这里只有四十九两!”
看着管仕奇窘迫的模样,程贵心头不由有了一丝快感,他大度的一挥手道:“没关系,就算五十两吧!”
“那好!”管仕奇点点头,又拿起了钵碗,准备摇色子。
“这把我来做庄!”程贵突然道。
管仕奇一愣,但见程贵一副不容置疑的神色,只好不情愿地将色子递交到程贵手中。
程贵色子摇的很是娴熟,他的手法驳得众人一片喝彩。他有意卖弄,多摇了一会,急风骤雨般的色子声如同敲打在众人的心坎上。
终于,程贵停了下来,将钵碗扣在了桌上,冷冷瞅着管仕奇。
或许是因为赌注太大,亦或许是心里没有底,管仕奇抓耳挠腮左顾右盼了好一会,只到在众人的催促之下,这才犹豫着买了“大”。
听管仕奇“大”字一出口,程贵脸上露出了笑意,他知道管仕奇输定了。通过多年的经验,他可以断定自己摇出的是“一二三”小。
程贵自信地打开了钵碗,色子显现在众人面前,程贵的笑容突然凝固在了脸上。
“四五六大”众人一阵欢呼。
管仕奇欣喜若狂,他口不择言道:“哈哈,连程捕头也输在我手里了,看来以后管某真是唯我独尊了!”
程贵实在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呢。正自责不已的他听了程贵如此放肆的话,不由怒火中烧,他大吼道:“管仕奇,你不要得意!”
场中一下变得寂静起来,众人都奇怪地看着程贵。
愿赌服输,赌场最忌讳的输不起之人,程贵当然不是为输了五十两银子而生气,但他的做法很容易引起众人的误解。
程贵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了,他深吸了一口气道:“管捕快,我们再赌两把,如何?”
“好呀!”管仕奇并不畏惧,笑着道:“我今天这手气看来是挡也挡不住了,程捕头,你说赌几把就赌几把,你说赌多大就赌多大,管某奉陪到底!”
管仕奇这话是由感而发,但听在程贵的耳中却变了味,管仕奇分明就是在向自己叫板。
“你且等着,我去取银子!”程贵摞下一句话,匆匆而去。
管仕奇不经意地瞅了一眼张宝儿,张宝儿微微点头。
程贵果然很快便回来了,但他输钱的速度也不慢,短短半个时辰,便将取来的五百两银子输的一干二净。
这下程贵彻底傻眼了,他虽然是捕头,可毕竟只做了一年,进项也有限,这五百两银子已经是他全部的积蓄了。更何况,他拿这银子来赌并没有告诉媳妇,若是她知道了,闹到程清泉那里,自己怎么会有好果子吃?
程贵打定主意,一定要把这银子赢回来。
可偏偏这时候,管仕奇打了个哈欠道:“程捕头,我说了我的运气好你不还不信,今日就到这吧,我们改日再玩!”
“不行!”程贵断然拒绝道:“输家没说走,你不能走!”
“这么说,程捕头还要去取银子?”管仕奇笑着道:“那你可得快点!”
“我很快就会回来!”程贵再次离开了。
出了怡香楼程贵的脚底下有些踌躇了,别看他话说的硬,可他却真的是没有银子了,现在向人去借,谁一时又能拿出这么多银子呢?可就这么认输了,他心中实在有所不甘。
怎么办呢?
就在进退维谷之间,程贵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高府内,下人来向高文峰通报:“县衙的程捕头求见!”
高文峰心中一喜,看来这个程贵想明白了,他稳了稳心神,对下人道:“请程捕头到客厅一叙!”
程贵进了高府,并没有多长时间就出来了,他怀里揣着两千两银子的银票。
程贵急急赶往怡香楼,他的耳边似乎还回响着高文峰那阴森森的声音:“程捕头,字据你也立了,定金你也收了,咱们把丑话说在前面,十天内你若取了张宝儿的性命,剩下的三千两银子你拿走。若十天内张宝儿还活的好好的,那就别怪高某不客气了!”
……
第二天,管仕奇来到了张宝儿的住处。
管仕奇哈哈大笑道:“真没想到,张捕快竟然还是赌中高手!你这手绝活,差点让程贵连内裤都输了,真是让人解气!”
张宝儿淡淡道:“关键是管捕快演戏演的逼真,要不那程贵怎么能这么轻易就钻进圈套呢?”
“只可惜了那几千两银子了!”管仕奇有些后悔道:“我们可以多留一些的!”
按照张宝儿的计划,赢了银子后,管仕奇必须当场分给众位捕快,管仕奇也是答应了的。可管仕奇没想到,昨夜竟然前前后后赢了近三千两银子。到了最后,管仕奇有些舍不得了,若不是张宝儿再三用严厉的目光向管仕奇示意,管仕奇还真有可能将银子独吞了。
“要做大事岂能如此小气!”张宝儿冷冷道:“你若得了那几千两银子,程贵会想着法子从你身上把银子再弄回去,只怕你没命去花这些银子。我让你当场分了,是为了让他彻底死心,只有这样他才会铤而走险去打县衙税银的主意,也只有这样,我们才有制他于死地的机会!”
“张捕快说的是!”管仕奇讪讪笑了笑,又疑惑地问道:“张捕快你有这手绝活,为何不自己出手与他去赌,偏偏要假我的手呢?”
张宝儿笑道:“因为程贵把你当作潜在的敌人,不想你圧他一头,所以只有你出面才会刺激到他,才会让他上当!”
管仕奇瞅了一眼张宝儿,意味深长道:“若我没猜错的话,张捕快是怕得罪程县丞吧!”
张宝儿没有说话。
“其实得罪就得罪了,我才不怕他呢!”管仕奇恨恨道:“要说这个程县丞,真不是个东西。去年,赵捕头离任,我找他帮忙让我担任捕快,我送的银子他也收了,他嘴上也答应的好好的,谁知最后却是他侄子做了捕头,活该他有今天。”
听了管仕奇的话,张宝儿明白了,为何管仕奇会站在陈桥一边,而不是站在程清泉一边,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段恩怨。
张宝儿对管仕奇叮咛道:“好了,管捕快,这两****多费心,一定要将税银看好了,在银子离开县衙之前,千万不要给他任何可趁之机,逼着他只有在运银途中下手了。”
……
当张宝儿再次来到魏闲云住处时,吴辟邪已经在等着他了。
“吴长老,怎么样?”张宝儿问道。
“果真让姑爷给算准了,秦卫抢着要做这一单生意!”吴辟邪一脸钦佩道:“我已经按照姑爷的意思,让周纯同意派自己的人跟着秦卫同去!”
“看来我们的嫁祸之计成功一半了!”张宝儿思忖了片刻,对华叔道:“秦卫用的是长剑,华叔你到时候还得下点功夫,尽可能让别人相信是秦卫干的!”
吴辟邪在一旁笑着道:“姑爷,我这两天才知道,秦卫虽然用的兵器是长剑,但他还擅长使用梅花针!”
说罢,吴辟邪从怀中掏出几枚梅花针递于张宝儿:“姑爷,我从他房中偷了几枚来,只要华叔到时候……”
张宝儿大喜,接过梅花针打量了好一会递给了华叔:“华叔,你看看这个,能使吗?”
华叔接过梅花针,看了看道:“姑爷,您放心,小事一桩!”
张宝儿一脸得意道:“这样看来,秦卫这个黑锅背定了!”
……
这天夜里,正好是赵朗真在大牢值夜,他早已将多余的人支回家去了。
到了约定的时辰,赵朗真将监狱的大门打开,张宝儿与吉温悄悄走去,大门又紧闭上了。
张宝儿与吉温随赵朗真来到狱厅,张宝儿坐在一张椅子上问道:“赵捕头,怎么样,都准备好了吗?”
“张公子,出岔子了!”赵朗真脸上露出了焦急的神色。
“怎么了,赵捕头,先别急,慢慢说!”张宝儿安慰着赵朗真。
“乔继伟他不敢去偷郑牧野的东西!”赵朗真摇头苦笑道:“我把嘴皮子都说破了,他就是不同意,我就差揍他一顿了!”
“哦?”张宝儿皱着眉头道:“怪我疏忽了,我把这茬给忽略了!”
别的张宝儿都考虑到了,偏偏没想到乔继伟不敢得罪郑牧野。这也难怪,乔继伟是阶下囚,郑牧野是能决定他生死的县令,他怎么会去得罪郑牧野呢?
“可已经事到临头了,这如何是好?”张宝儿向赵朗真问道。
吉温在一旁道:“宝儿,让我去试试吧!”
张宝儿看了一眼吉温,又把征询的目光投向赵朗真。
赵朗真也没别的法子,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他点点头同意带吉温去大牢见乔继伟。
吉温与张宝儿跟进着赵朗真进了大牢内,来到了乔继伟的牢门前。
吉温示意赵朗真打开乔继伟的牢门,牢门开后,吉温一声不响地走了进去。
正在蜷卧的乔继伟,转过身来,就着昏暗的灯光看清了面前的来人。在见到吉温的那一瞬间,他竟然刷地一下从铺上蹦了起来,身体便急剧地战栗起来。
吉温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瞅着他,乔继伟的目光躲闪着吉温,混身竟如筛糠一般。
赵朗真见了诡异的这一幕,惊讶地连嘴都合不拢了。
终于,吉温说话了。
“他之前给你说的,你都记住了吗?”吉温指着赵朗真对乔继伟缓缓道。
“记……记……记住了!”乔继伟说话的时候,可以听到他牙齿上下触碰的声音。
“按他说的去做,不能有任何差池,明白吗?”吉温不紧不慢道。
“明……白……”
吉温说罢,头也不回便从乔继伟的牢房内出来。
看着吉温离去的背影,乔继伟像是刚进行了一场剧烈的运动,颓然放松下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浑身早已湿透。
赵朗真赶紧锁上乔继伟的牢门,跟着张宝儿与吉温出了大牢。
到了狱厅,赵朗真奇怪地看着吉温:“他怎么如此怕你,你是如何做到的?”
吉温淡淡一笑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弱点,我只是找到了他的弱点而已!”
……
三更时分,青龙寨的二头领秦卫领着五名手下,静静地藏在曲城县衙后门正对的一条小巷子里。
“******,老四是不是唬我们呢?怎么到现在还没动静?”秦卫不耐烦地咒骂道。
秦卫心中很不爽。他之所以对吴辟邪一直很是防范,并不是针对周纯,而是隐隐觉得吴辟邪这个人有些来路不明。吴辟邪出现的太巧了,他竟然能从老爷岭四名高手手中救下周纯,可见此人并不简单。可是,在青龙岭秦卫试探了吴辟邪很多次,吴辟邪并没有露出他的武功,甚至还表现的有些窝囊,这让秦卫更加放心不下了。若不是周纯一直护着吴辟邪,秦卫早就将他拿下好好审审了,秦卫一直坚信吴辟邪内心中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二爷,你可莫要着急,这么大一单生意,肯定要计划周详的!”站在秦卫身后的一个人说话了。
说话的人叫吴虎,他是周纯的心腹。与他同来的四个人也都是周纯的人,相反秦卫的亲信却一个也没让带来,可见周纯对秦卫也并不是十分相信。
秦卫冷冷看了一眼吴虎道:“这么说,你对老四还是很看好的?”
吴虎不卑不亢道:“二爷与四爷之间的恩怨,小的不评价也不参与,小的只是按照大头领的吩咐,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
秦卫见吴虎抬出周纯来圧自己,冷哼了一声不再言语了。
就在此时,一个黒影出现在县衙后门的墙头上,尽管夜很黑,但还是依稀可以分辨出这是个人影。
这人轻飘飘落在地上,没有带出一丝的响声。
秦卫与吴虎见此情景,心中不由暗自赞叹一声:好俊的身手。
黒影蹑手蹑脚地来到巷子口,也不言语,将身上的一个包袱悄悄放在了地上,转身又上了高墙,转眼便消失不见了。
吴虎上前去将包袱拎了过来,包袱并不轻,吴虎将包袱打开,用手揣摸了一会,对秦卫道:“五锭金子,金首饰七件,珍珠十二颗,翡翠两块!”
吴虎用手去摸金银珠宝的本事,在青龙寨那可是一绝,秦卫对此毫不怀疑。他以为吴辟邪说的事只是用来哄骗周纯的,谁知却是真的。如今,真金白银却摆在了眼前,这让秦卫好半晌没说出话来。
乔继伟来回运送了好几次财物,郑牧野暗室里值钱的东西剩下的不多了。
按照之前的计划,乔继伟从怀中拿出字条来,字条上的字他早就知道:青龙寨借钱一用。
乔继伟心中清楚,这明显是嫁祸之计,他犹豫着是不是该将字条留下,不管郑牧野还是青龙寨,都不是他一个飞盗所能得罪的起的,若是被他们查明了真相,捏死自己就像捻死一只蚂蚁一样。
就在犹豫间,吉温那张面无表情的脸闪现在他的脑海中,乔继伟不由打了个寒战,他宁肯被郑牧野与青云寨的人杀死,也不愿意落在吉温手生不如死。
想到这里,乔继伟赶忙老老实实将将字条放在一个显眼的位置,悄悄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