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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厥人崇尚勇武,厮杀的本领在战场上不仅是保命的本钱,同样也是建功立业所必备的。各部落的勇士们相互厮杀固然让众多观看者热血沸腾,可他们更加期盼最后一场的比试,要知道这可是突厥第一勇士右贤王阙特勤与同俄一方的勇士进行角逐,那场面肯定与之前的不能同日而语。
“看,连国师都来了,今天肯定会有好戏看了!”人群中有人小声嘀咕道。
果然,看台上今日出现了一个带着铁面具之人,正是很少露面的突厥国师阿史那竟流。
当阙特勤出场的时候,人群中顿时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声,人们争相目睹突厥第一勇士的风彩。
阙特勤表情淡然,举手向周围观者示意的同时,目光也盯向了同俄一方,阙特勤很想知道对方会派何人前来比试,但找了一圈始终看不出端倪来。
终于,阙特勤看见了自己的对手。
当同俄一方的派出的人上场之后,不仅阙特勤大吃一惊,连场外的观者也是目瞪口呆。原来,场上竟然站着是一个蒙着面纱的少女。
当这个少女出现在场上之后,张宝儿心中顿时生出了一丝不妙的感觉。
本来,按照张宝儿的想法,直接派江雨樵或者华叔上场,肯定会大功告成了。突厥人固然勇猛,何论起一对一的武功来,他不相信在突厥还有人能胜得过江雨樵和华叔。真要如此,加上昨日康巴取得的胜利,自己这边便可以干净利索的取得两场胜利。
可张宝儿这种想法只能想想而已,却无法说出口,不管怎么说,他还要顾忌到阙特勤的面子,毕竟阙特勤是突厥第一勇士,最早的计划就是他上第二场的。若是让别人华叔替代阙特勤出战,阙特勤肯定要颜面扫地,这话张宝儿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对方出此奇兵定有所恃。想到这里,张宝儿把目光看向江雨樵,张宝儿从与江雨樵的对视中,读出了他目光中的担忧,这让张宝儿更觉得不安。
与张宝儿一样生出不妙感觉的还有一人,正是娑娜。
场上的少女虽然蒙着面纱,但娑娜一眼就认出少女正是自己的密友燕中仪。别人不了解燕中仪,可娑娜非常清楚,在燕中仪柔弱的外表之下隐藏着一身高强的武功。阙特勤固然勇武,可对燕中仪一点也不了解,有心算无心,阙特勤肯定是凶多吉少必输无疑了。
想到这里,娑娜的目光中充满了幽怨,恨恨地射向燕中仪,前天晚上明明已经告知了燕中仪自己心中所想,可燕中仪做为自己最好的朋友,竟然在关键时刻前来搅局,岂能让娑娜不觉得忿忿然。
燕中仪似乎觉察到了娑娜愤怒的目光,朝着她这里瞥了一眼,又赶紧低下了头,看得出来她的心中还是怀着愧疚之情的。
尽管众人心思各异,可当默啜可汗宣布比试开始的时候,大家还是收回了心神,静观场中比试。
根据规定,二人要在马上各自用武器进行厮杀,直到一方认输为止。
阙特勤迅速跨上战马,从腰间抽出弯刀。
燕中仪也不示弱,一招“燕子展翅”,眨眼骑到了马背上,一柄长剑不知何时已在手中。
二人迎面而去,阙特勤率先挥刀,燕中仪一个蹬里藏身闪过刀锋,后发制人一剑斜刺而出。
双方错身而过,阙特勤正待拨转马头,却见跨下战马一声长嘶跪倒在地。
阙特勤猝不及防,一头栽于马下,好在他功夫了得,一个前滚翻迅速起身。虽然并未伤着,但满身是土却也狼狈不已。
燕中仪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弃了马,静静站在了阙特勤面前。
场外之人一片寂静,他们本以为蒙面女子在阙特勤面前不堪一击,谁知仅一个照面双方就从马战改为了步战,看起来虽说是平分秋色,但一个灰头土脸,一个飘逸潇洒,双方高下立判。
“好一个聪明女子!”江雨樵不由感慨道。
其他人没看出门道,但江雨樵却看的分明。燕中仪刺出的那一剑并非刺向阙特勤,而是用巧劲刺向了他的坐骑。阙特勤是马上战将,下了马功力便会大打折扣,而燕中仪却恰恰相反,在马下厮杀是她的强项。此消彼涨之下,燕中仪的胜算便由七分变成了九分。
阙特勤号称突厥第一勇士,却在一个女子手下吃了暗亏,心中恼怒不已,饿狼般扑向燕中仪。
观看的人不由暗自为燕中仪捏了把汗,阙特勤与燕中仪不论是个头年纪,都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阙特勤压根儿就没把燕中仪放在眼里,他觉得自己的力气要比燕中仪大,一力降十会,只需以力压制便可轻松取得胜利。
到了近前,阙特勤并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举刀便向燕中仪劈去,一刀快似一刀,大开大合,似滚滚巨浪拍岸,破空声如龙吟虎啸。燕中仪也不还手,身轻如燕,灵似鼓蚤,不停地在躲闪。
双方战成一团,看上去阙特勤占尽上风,但十几招下来,却连燕中仪的衣角也没碰上。
打着打着,燕中仪似乎渐渐有些招架不住了,阙特勤心头大喜,越斗越凶,可是使出浑身的解数却怎么也不能得手。
其实,燕中仪刚才假装招架不住,只是想探探阙特勤的本事,如今她知道了阙特勤的底细,便立刻转守为攻。
只见燕中仪施展开“穿花绕树”的功夫,飞快地围着阙特勤旋转,剑出如闪,步挪似雷,刺上而取下,梢下而取上,上下并取,里外加攻,令人眼花缭乱。
阙特勤哪经过这般凌厉的攻势?渐渐招架不住。但他号称突厥第一勇士,大喝一声便要与燕中仪拚命。
燕中仪手有降龙术,自然不怕老虎恶,她利用自己身轻腿灵的优势,跟阙特勤斗智斗勇。
几十个回合下来,阙特勤累得呼呼直喘,而燕中仪面不红,气不喘,越战越有精神,一招比一招紧,一式比一式狠,步步紧逼。
阙特勤只觉得眼花缭乱,渐渐招架不住。
终于,双方停了下来,燕中仪手中长剑指着阙特勤的咽喉。
阙特勤虽然面色苍白,但还是很有风度地将手中弯刀掷于地上,大声道:“我输了!”
燕中仪收回长剑,也不言语,转身而去,不一会便消失不见了。
看着燕中仪的背影,娑娜狠狠地咬着自己的嘴唇,眼泪差点流了出来。
“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你嫁给同俄的,一定会带你离开突厥!请你相信我!”一个声音在娑娜的耳边响起。
娑娜扭过头来,张宝儿正向自己微笑着,暖暖的笑意让她冰冷的心突然融化了,娑娜也笑了:“我相信你,我会等着你的!”
默啜可汗站起身来宣布:“第二场比试,同俄一方取胜。如今双方各胜一场,明日箭术比赛之后,将确定最终的胜利者!”
观者无不觉心惊肉跳,大呼过瘾。
昨日,大多数本以为邪屠的白云驹会毫无悬念获胜,谁知康巴却用奇特的方式取得了胜利。
同样的事情在今日又重演了,所有人都看好阙特勤,可蒙面女子却完胜了突厥第一勇士。
前两日的比赛,峰回路转,高潮迭起,让大家在期待明日比试的同时,又在揣测双方最后的胜负了。有支持同俄一方的,也有支持张宝儿的,当然支持张宝儿的突厥人是少数。在大多数突厥人的心目中,娑娜公主被他们奉若神灵,本就应该嫁给突厥勇士,而不是大唐的小白脸。
……
左竖王的宫帐内,弥漫着一股沉闷的氛围。
阙特勤低着头一言一发,他不是痛惜自己落败致使名声受损,而是因为自己的落败让大好的局面变成了如今这般绝境。明日与杨我支的比试,左右贤王的手下没有任何人是他的对手,基本上是败局已定了。
暾欲谷张了张嘴,想劝慰一下阙特勤,可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重重地叹了口气。
默棘连猛地站起身来,恨恨道:“明日由我出战,就算输了,也绝不能让同俄好过!”
魏闲云淡淡道:“左贤王,可莫昏了头脑反倒把自己的性命搭上,这就不值得了!”
默棘连被魏闲云说的愣住了。
“你已经向可汗保证,要退出与同俄的比试,结果兄弟俩又齐齐上阵进行比试,这不是出尔反尔吗?你以为可汗只是一只纸老虎吗?若真惹恼了他,一怒之下他还真有可能要了你的性命!”
“可我们就只能眼睁睁地认输吗?”默棘连心有不甘道。
“就你们这种心态,我都不知道你们这几年是怎么熬过来的,我甚至有些担忧你们以后能不能熬得过去?”说到这里,魏闲云一脸严肃道:“老子曾经说过,‘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坏事可以引出好的结果,好事也可以引出坏的结果,在一定的条件下,福就会变成祸,祸能变成福。谁说我们输了?记住,不到最后一刻不要轻易认输,只要你有信心,奇迹随时都有可能发生!”
“魏先生,你是说你已经预备好了后手?”暾欲谷又惊又喜道。
“不是我预备好了后手,是他!”魏闲云指了指张宝儿道:“宝儿早就想好了今天,所以事先早就做好了准备!”
默棘连将征询地目光投向了张宝儿。
张宝儿似笑非笑地看了默棘连好一会,又把看了一眼暾欲谷和阙特勤,尔后摇摇头却什么也没说。
暾欲谷知道张宝儿必有深意,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张公子,不知您有何见教?”
“天机不可泄露!”张宝儿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故弄玄虚道:“明日你们便清楚了!”
……
箭术比试即将拉开帷幕,这场比试不仅是石人大赛的最后一场,而且也决定着娑娜公主的归属,人们早早来到了赛场,围了个水泄不通。
今日比赛的看台上,又比昨日多了一人,这个人正是响誉草原的第一神射手射雕王,他是来为自己的徒弟杨我支捧场的。
杨我支早早已经来到场中,他的脸上露出了轻松的表情,一边活动着身体,一边向张宝儿这边张望,想看看对方将会派出什么样的对手。
“老李,怎么样,准备好了吗?”张宝儿微笑着看向李宜德。
“好了,小主人!”李宜德的声音有一丝异样。
“你有心事?”张宝儿看出了李宜德的神色有些不对。
“小主人,我……”李宜德不知该怎么表达自己此时的感受。
“老李,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也清楚,若是信得过我,就直接和我说吧!”张宝儿淡淡道。
“小主人,我看见师父了!”李宜德终于道出了原因。
“你师父?”张宝儿诧异道:“就是以前说过的,那个教你箭术的鄂克?”
李宜德点点头。
“他在哪里?”张宝儿的神情有些凝重道。
李宜德指了指看台上的射雕王。
“是他?”张宝儿失声道。
他终于明白,为何李宜德的情绪会有如此之大的波动,原来突厥第一神射手射雕王,就是李宜德当年的师父鄂克。也就是说,如今与李宜德比试的杨我支,应该是他的师弟。
“你是不是觉得有些心虚?”张宝儿一针见血道。
“我……”李宜德不知该说什么了。
张宝儿不动声色道:“尽最大努力去做吧,无论是输是赢,我都不会怪你的!”
“是,主人!”李宜德低下了头。
张宝儿拍了拍李宜德的肩头,转身便离去了。
看着张宝儿的背影,李宜德深深吁了一口气,毅然向场上走去,他要迅速调整自己的情绪,无论如何也不能辜负了主人的厚望。
李宜德走上场之际,另外一个人也深深震惊了,这个人正是在观望台上坐着的突厥第一神射手射雕王,也是李宜德的师父鄂克。虽然鄂克与李宜德分别十几年了,可他还是一眼认出了李宜德,这个自己曾经教过的徒弟。
鄂克瞅了一眼傲气十足的杨我支,又看了看沉稳的李宜德,心中不由七上八下起来。自打鄂克回到突厥之后,杨我支便一直跟着鄂克学习箭术,尽管杨我支跟着鄂克的时间远比李宜德要多的多,可李宜德在射箭上的天赋鄂克心中是知道的,杨我支差得太远了。如果让他们俩比试箭法,鄂克有些不敢往下想了……
“天那,怎么会是他?”桑格尔发现了上场比试的李宜德,不禁大惊失色道。
“怎么了?大巫师?”默啜可汗很少见过桑格尔如此失态,不由奇怪地问道。
“可汗,浑邪王要是与那个人比试必输无疑!”桑格尔直言道。
桑格尔口中的浑邪王,正是扬我支的爵位。杨我支的箭术不错,桑格尔心中是清楚的,可与李宜德比起来,肯定是有天壤之别的。毕竟,李宜德以意驭箭的绝招,桑格尔是亲自领教过的。
桑格尔的话让默啜可汗皱起了眉头:“大巫师,此话自讲?”
桑格尔自然不会说他曾经与李宜德交过手,只是言之凿凿道:“请可汗务必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桑格尔是大巫师,他能与神灵对话,默啜可汗怎会不信他。
信归信了,可是该怎么办?
默咄可汗将目光看向了鄂克:“射雕王,你怎么看?。”
鄂克点点头道:“大巫师说的没错,浑邪王与那人比试十有八九要输!”
“啊?这是为何?”
默啜可汗一听便傻了,他一直认为为自己的儿子扬我支是除射雕王之外突厥的第一神箭手,并且也一直以此为荣。谁知今天却突然冒出个大唐人,连鄂克都认定扬我支会输,这怎么不让默啜可汗觉得吃惊。
鄂克也不隐瞒,将自己以前教李宜德射箭的原委说了一遍。
“这可如何是好?”默啜可汗喃喃自语道。
桑格尔稍作深思道:“如今之计只有让神雕王亲自出马了!”
“好!”默啜可汗点头道:“就这么定了,我这就让浑邪王回来!”
桑格尔赶忙劝阻道:“可汗,万万不可!若此时让浑邪王回来,不仅会灭了我们的威风、长了对方士气,而且从此之后,浑邪王在草原各部面前将永远抬不起头来!”
“大巫师,那您说该怎么办?”
“可汗,实在不行就这样吧……”桑格尔小声道。
……
就在娑娜四下张望的时候,张宝儿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笑呵呵道:“是在找我吗?”
娑娜点点头。
“我会尽力的,请你相信!”
“我相信你!”
“等着我!”
张宝儿说罢,朝着娑娜挥挥手,便与李宜德向场中走去。
“老李……”
张宝儿想给李宜德鼓鼓劲,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主人,您有什么要说的吗?”李宜德低头道。
张宝儿见李宜德一脸沮丧,拍拍他的肩头道:“老李,你只管放心,无论是输是赢都没关系!”
“主人,我……”
张宝儿摆摆手问道:“老李,还记得你曾经说过的以意驭箭吗?”
李宜德点点头。
“魏先生让我告诉你,风从心动,云随意生,无物无尘,何意何心!若你心无旁骛只有箭,便可达到以意驭箭的最高境界!”
李宜德低头深思。
良久,他抬起头来,笑了。
“想明白了?”张宝儿也笑了。
李宜德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