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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昭是早秘书一步到的地方, 那头接应的人也早就到了。陈裕虽然病重, 可到底扬名多年, 这帮人也完全清楚他的性格。
除非真的这次就把他弄死,否则只要给他留一□□气儿,后面等待他们的都是无穷的报复。
“你确定司炀不会出手的对吧。”
“他很是陈裕的心都有, 否则不会一听病重就直接走了,我都不怕你怕什么?”陈昭信誓旦旦。
其实他也在赌,赌司炀不会管陈裕的生死。他大概明白这个人的心思, 他和陈裕陈峤三个人,司炀宁愿让他们三个全都欠着他, 也不愿意多沾染半分他们的便宜。
且看这些安排就知道了,否则陈昭也不至于非要弄死陈裕。
要知道他们三个里, 陈裕对司炀的付出恐怕是最多的。即便都是罪魁祸首,司炀恐怕也只对陈裕有点真心。他后续要偿还给陈裕的, 定然也是最多的。
可很多时候,偿还来偿还去最终或许就走到一起了。陈昭不能赌, 所以他要彻底斩草除根。
越到关键时刻,陈昭越发冷静,他甚至还有时间能把所有的安排细节在脑子里重新筛选过一遍。
和他配合的联系人看他沉稳的样子也不由得遍体生寒。陈裕是他的亲生父亲, 纵使没有感情, 可陈昭这么缜密的谋划要取陈裕性命本身就能看出来他是怎么样的狼子野心。
果然姓陈的, 没有一个是平庸之辈。
而此时秘书和司炀那头,却也已经成功入境了。就像司炀策划的那般,他们入境很顺利, 一马平川没有任何阻拦就进了医院。
而医院那头,陈裕也已经准备好了,随时都能进手术室。
“一会最后的检查完毕手术就可以开始了。”医生对秘书说道。
秘书看了一眼司炀沉睡的脸,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一切都拜托您了。”
半个小时后,手术室的大门缓缓关上,秘书独自一人等在外面,他知道,等手术结束之后,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司炀这个人了。留下的,只有一个拥有一颗健康心脏的陈裕。
可这些是他们想要的吗?秘书颓然靠在墙角揉了揉脸颊,只觉得疲惫无比。
司炀这个人牵扯了陈家三个人太多的情绪和感情,他一消失,怕不是直接要疯了三个。更何况现在还是内忧外患。
他只但愿陈昭不要固执到底,把最后一点血脉情分也抛弃了。陈裕在醒来之后能够熬住巨大的精神打击,还有就是国内的陈峤能够支撑得住现在兴盛的混乱场面。
可事情真的那么顺利吗?
国内陈峤那头事态已经岌岌可危。陈裕病重的消息刚传回来的时候,陈峤还能勉强稳住局面。可这次不是,不知道是谁先说的,陈裕手术必定失败,人会死在国外。
这原本是没起子的事儿,可陈峤渐渐发现,圈里人居然都信以为真了。
“外祖父,您不用劝我,我不会抛弃兴盛的。您要是担心,我可以把母亲的遗产还有您给我的东西全部剥离出来给你,但是兴盛,我必要保他!”陈峤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固执的面对着自己面前远比他还强硬的外祖父。
他已经两天两夜没有睡觉了,可依然没有办法把所有的事情全都井井有条的处理好。甚至到了现在,他的疲惫已经到了濒临崩溃的极限,陈峤明知道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说服外祖父,而不是用这种尖锐来针锋相对。
但是他的脑子已经不转了,那些冠冕堂皇的场面话陈峤一个字都想不出来。
陈峤的外祖父自然看得出来他的情况,可却意外没有动怒,反而提出了一个条件,“我可以支持你的决定,也可以保证不撤资,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兴盛,要改法人,必须大头是咱们家,否则,就算了吧。”
“您什么意思?”
“兴盛的确是陈家的,可陈裕已经要死了,你又年纪小,守着这么大的产业,早晚会有人觊觎。不如交给外祖父,让外祖父替你管着。你以后就好好念书,毕业了去国外念个好大学,等学业有成回来,外祖父这些东西,还不都是你的?”
所以这是想强行给兴盛改姓,然后连他一起架空了?
陈峤震惊的睁大眼,再看外祖父的眼神就已经不对了。
他当然明白外祖父这是在干什么?不是来逼迫他,而是想要趁着陈裕病重直接生吞了兴盛这块大蛋糕。
重点是,还打着为他好的旗号。毕竟外祖就他一个继承人,兴盛整合,最后还是落在他手里。
乍一听仿佛真的是在为他好,为他打算,可陈峤明白,外祖父这身体,在活个二十年恐怕都不成问题,他想要兴盛,说不定只是想继续体验一把企业龙头的辉煌。
顺便,报复陈裕。报复陈裕这么多年对他的不尊不重,对他的不闻不问,以及不着痕迹的打压。
只是这些恨意,过往全都被他的外祖父用陈峤母亲的死和陈裕对陈峤的忽略而隐藏。否则,他陈峤长到这么大,真正私下里真心实意的为他挑选过礼物,而并非是秘书管家准备的人怎么可能又只有司炀一个?
陈峤抿了抿唇,突然觉得自己活得很可悲。分明身边都是亲人,可他存在的意义,却只是一块遮羞布。一块掩盖贪婪和利益争夺的遮羞布。
现在,陈裕倒下了,他的外祖父就连做戏都懒得做了。
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
陈峤低低笑了两声,半晌没有说话,像是在琢磨什么。而办公室里的气氛也变得冷凝起来。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
陈峤和外祖父一起回头,是一个陌生的青年。西装革履,一看就是那种典型的商场精英。
“你是……”这青年来的突兀,偏偏一举一动都十分自如,陈峤混沌的脑子越发转不过来。
那青年却给他披了件衣服,“太子爷累了就去歇会,剩下的事儿我来替您处理。”
说完,那青年朝他温和的笑笑,然后递给他一个文件夹,单枪匹马的对上了陈峤的外祖父。
和陈峤的捉襟见肘不同,这青年有备而来,一语中的,直接把两家之间的纠葛给处理的一干二净。
“说这些都没用,我要是撤资,兴盛就熬不下去。”陈峤的外祖父仗着自己有底牌,并不在意。
可那青年却说,“没关系,您大可撤走,这样我们后续也有更好的应对方式。”
“可……”陈峤想说话,青年却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背。
这个动作很亲昵,甚至应该说超出一般朋友之间的亲昵度。可陈峤却整个人都震住了。
因为这动作他太熟悉了,他所有认识的人里,只有一个人会在他急不可耐的时候用这样的力道和动作提醒他冷静。
是司炀。
所以这个人会是司炀派来的吗?陈峤盯着他,像是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而青年却回给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陈峤顿时精神一震,觉得自己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陈峤到底是聪明的,之前司炀之所以带他也是看中了他的天赋。现在心情大定之后,顿时恢复了平时的状态。
而青年的到来也让他明白自己不再孤立无援,有司炀,他什么都不用怕,大可放手一搏。就算一无所有,还是有司炀在后面稳着。
陈峤心里有底,气势也陡然变了。那后进来的青年也不是省油的灯,最后陈峤的外祖父气得直接摔门走人,但到底没有再提要收回陈峤母亲留给他遗产的事情。
陈峤看着他走,终于坐下来长出了一口气。接着无尽的疲惫也涌了上来。
但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陈峤抬头问青年,“是司炀叫你来的吗?”
青年点头,“对。太子爷,您先看看手里的文件夹。”
青年说话的语气很轻快,对陈峤也没有什么拘谨,反而自来熟的像是认识很久了。
那一声太子爷带着调侃,也多了些宠溺,陈峤一时间有点发愣。
足足过了好几秒,他才低头翻开手里的文件夹。
一水的转让文件,署名司炀。
最后是一张支票,上面足足有七千万。
“司先生说了,叫我把这些给你,你就知道该怎么办了。当断则断,十拿九稳的时候,不如豪赌。”
陈峤半晌没说话,可眼圈却红了,“就,就没说别的什么?”
青年盯着他看了一会,突然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叫你好好睡觉,以后和陈总好好说话,别总跟个炸了毛的猫一样。”
“就没有别的了?”
“没有了。”
“那,那他什么时候回来?”陈峤在抬头,语气已经软了许多。
青年突然抱住他,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可能很快就能回来,别担心,我会陪着你。”
“……”陈峤没有反抗,继续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徐阳。”
“知道了,我要去睡一会,你就先在这。”陈峤抱着文件夹晃晃悠悠的站起来,一股脑的跑进休息室,陡然蒙上被子。
徐阳跟进去,却发现陈峤已经蒙在被子里低声哭了。
“别难受。”他安抚的拍了拍陈峤。
陈峤却带着哭腔问他,“我不哭,等他回来,我就不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白天有点事儿,二更要晚,大家别等我,等明天早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