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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仪续命散,取龙肝、凤髓并为君药,朱雀、玄武、青龙、白虎四汤君药引以为臣,更兼千万珍稀药材为佐,寒山雪莲为使,以天霖甘露泡制,文武二火煎煮七七四十九天。用量一匙,阴阳同调,有起死回生之效。
仙芝培元露,千年灵芝为君,人参、当归为臣,佐以石斛、牛膝、杜仲、黄芪、仙灵脾等诸多名贵滋补药材,裹以百花蜜,亦是熬制四十九天。用量一匙,十全大补,滋养脏、腑、气、血、筋、脉、骨、髓。
这字条为清觉所留,老道交代,务必全力搭救,因而连药方也没避讳。再者,就算这药方为他人所知,又有谁能参悟出配比制法?何况,诸如龙肝、凤髓、千年灵芝,更是可遇不可求。
祝宛熠草草地看完字条,和启蛮明白了同样的道理,这是什么玩意儿!
方才,祝宛熠扶着封悯之刚要进城,清风卷来一个麻布包,飘落这张字条,正贴在她脸上。祝宛熠怒道:“哪个不要命的,扔姑奶奶脸上了!”可抓过字条一看,才知道这麻布包里的东西似乎能用来救封悯之。
祝宛熠赶紧把麻布包撕扯开,见里面是两个巴掌大的小巧的瓷坛子。揭开盖,一个臭味扑鼻,一个香气拂面。祝宛熠心想:“这是什么药,怎么从来没听过?人都快死了,一匙顶什么用!”
这时,封悯之于昏迷中呻吟,声音几乎细不可闻,眼见就要断气。祝宛熠别无选择,掰开了封悯之的嘴,说:“吃错了可别怪我,没别的法子了。”说着,先是端起两仪续命散,往封悯之嘴里倒,拿手指往喉咙里捅。
封悯之奄奄一息,祝宛熠早就把字条上的嘱咐抛在了脑后。等把这一坛倒干净了,又拿来仙芝培元露,同样给封悯之一滴不剩地灌了下去。
两种灵药下肚,只是片刻,封悯之猛地睁开了眼,接着鬼哭狼嚎似的叫喊起来。本来软软地躺着,毫无生气,现在来了个大转向,变成屁股上挂了鞭炮似的,上蹿下跳。他身上中镖的地方,迅速生长出新肉,居然把三枚镖都顶了出来。血很快止住,而本该是创口的地方,皮肤明显较为红润,如婴孩般稚嫩。
愈了伤,解了乏,唯独一样没有治好,就是那脱臼的下巴。
仙芝培元露的滋养,的确能无中生有,把破损的筋骨血肉补回去。但他这下巴,不过是脱臼错位,并没有残缺,因而不在治疗范畴之内。
封悯之有苦难言,急得嗷嗷乱叫,满头大汗。祝宛熠笑道:“知道了知道了,你不用着急谢我!”
而渐渐地,祝宛熠发觉,封悯之想表述的似乎并非谢意。
起先,封悯之面色从惨白转为红彤彤的,精神焕发。可这不算完,他整张脸依然在变红发胀,到最后竟然红得发紫,红得放光,像是要燃起来一样。封悯之热得心慌意乱,不住地拿嘴巴大喘气,好比炎炎夏日下的哈巴狗。
祝宛熠戏谑:“瞧你那人模狗样的,谁踩你尾巴了?”
可封悯之的眼睛已经开始翻白,露着布满血丝的眼珠。鼻子里烧得火辣辣的,又觉得涌起一股温热,鼻血喷了出来。封悯之伏在地上,眼眶湿润了,泛着殷红的模糊。接着是耳朵里,也潮湿地流淌着一股温热。最后喉咙里呕了口腥痰,剧烈地咯着血。
祝宛熠笑不出来了,开始慌神,说:“我以为是药,就给你喝了,不知道有毒啊!”
封悯之七窍流血,全身开始瘙痒,如无数虫蚁爬来爬去,尖颚四处撕咬。他也当自己是中了毒,运元力抵御,但只要元力游走,就更加痒得难以承受。伸手乱挠,挠得越厉害,就越是奇痒难当,急得他扯烂了自己的衣物,袒胸露背。这才能看见,他不止面色,连身上也一片赤红。汗水纵横流淌,一部分被蒸成白烟,一部分浸透了鞋裤。
“无礼!”祝宛熠以为他是有意如此,一气之下把他踢开。这一脚正踹在封悯之脸上,好巧不巧,把他那脱臼的下巴踢了回去。
“痒死我了!”封悯之张嘴就是一声哀嚎,然后满地打滚,扭动着身子往地上磨蹭。皮肉不知被划破了多少处,却又瞬间在仙芝培元露的药效下愈合。地上都是腾着热气的血污,沾到血的野草,很快就枯萎下去。
祝宛熠干看着,无计可施。封悯之终于忍不住了,从地上翻起来,瞅准一棵树,咬牙撞去。在他这一撞之下,树干竟然“咔嚓”断裂,而封悯之,脑袋上立马肿起一个大包,昏死当场。
祝宛熠傻了眼,实在难以想象,到底是难受成什么样,才能让人寻死觅活的。犹豫了很久,使劲在封悯之身上踩了一脚,这才不得不把他扶起来,进城去找歇脚的地方。
可等进到城中,祝宛熠碰上了麻烦。先前定安城被整个托起,现在城中的房子大多根基不稳,完全不能住人。好不容易找了家坚固的客栈,可那老板张嘴就是天价。
祝宛熠恼火,一巴掌砸在账台上,叫道:“住你间破房子,管姑奶奶要这么多?你怎么不去抢!”
“爱住就住,不住就滚!”老板眼皮不翻,自顾自地看着账本。今天入账颇多,他心里美滋滋的,认定了是财神显灵托起定安,好让他发大财。可他正窃喜,就觉得迎面有些炙烤。手中的账本,纸张边角发黑,烧了起来。
掌柜赶紧把火拍灭,再抬头看,祝宛熠眯着眼睛笑道:“掌柜的,你刚才说什么?”
“你怎么还没走!我说,爱住就住,不住就……哎哟!”最后那个字没出口,就冷不丁被一巴掌打歪。
“姑奶奶看你是活腻了!”祝宛熠喝道,疾火刀劈下,整个账台碎了个彻底。接着放下封悯之,进到柜台后面,把那掌柜提了起来,斥道:“满城遭殃,你自己在这里发着不义之财。也真瞎了你的蛤蟆眼,怎么跟你姑奶奶说话的!”
“抓住那恶婆娘!”店伙计嚷嚷着跑来,祝宛熠头也不回,抬手一指,伙计脸上爆裂开火球,把他蜡黄的一张脸烧成了锅底黑。
没人敢再出头,祝宛熠问掌柜说:“现在,你觉得姑奶奶该给你多少钱?”
碰上这么个说打就打的恶人,掌柜的只有求饶的份:“不用给,不用给!女侠,有话好说!”
“光是不给就完了?”祝宛熠笑问,疾火刀贴近了掌柜的脸。
“女侠光临,蓬荜生辉!小店好酒好菜伺候,您走的时候,奉送白银十两!”说到送银子,掌柜的就心如刀绞。可他想好汉不吃眼前亏,大不了回头再讨回来,先免去一顿揍才是要紧事。
用不着旁人请,祝宛熠扶起封悯之,就径自去二楼找客房。左看右看,中意了一间最宽敞的,也没问里面有没有人住,踹开门就进。
进屋看见,一桌子五个人,四个是陪酒的青楼女子,剩下那个花天酒地,沉醉颓靡的,竟然是狄炎的一个狐朋狗友,名叫上官禄,也是定安城有名的纨绔子弟。
“哟,狄少奶奶!”上官禄看见祝宛熠,赶紧站起来客套。可他转念一想,狄家寨已经被官府抄了,自己凭什么要这么低三下四。于是又冷下了脸,说:“你自重啊,没看见大爷正玩呢?还是说,你也要来一起玩玩?”话毕,不知好歹地放肆大笑。
“让你玩!”祝宛熠劈脸就是一个耳光。
上官禄懵了一下,却又嬉皮笑脸地说:“敢打爷,好,爷就喜欢辣的!”
“让你辣!”又是一个耳光,打得上官禄跌坐在凳子上。
“不是……姑娘,我那是说笑……”上官禄显然被打光了神气,开始害怕起来。
“让你笑!”祝宛熠打得愈加带劲,上官禄那还算俊俏的脸,半边已经肿了起来。
“你们四个都出去,姑奶奶跟他好好玩玩!”祝宛熠一声令下,四个女子立马哄散。
上官禄慌了,说:“姑娘,你看这时候也不早了,我也得走了。”
“别啊,咱们好久没见,再玩会呗。”祝宛熠让封悯之趴在桌子上,自己和上官禄坐了个对脸。上官禄觍着脸冲祝宛熠嘿嘿一笑,祝宛熠也对他报以嫣然,跟着又要打。
“饶命啊!”上官禄蹦出老远,哀求说:“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把咱当个屁,放了多痛快!”
祝宛熠说:“你不是说自己喜欢辣的吗,是我打得不好还是怎的?”
“打得好!姑娘好手段!”上官禄明明疼得杀猪似的嚎着,眼泪直流,还竖起拇指叫好。
“哼,算你识相。告诉你,这间房子我要了,一切开销,你上官禄供着,愿意吗?”祝宛熠索性讹上他。上官禄哪敢说半个不字,一口答应,祝宛熠这才许他走。
“姑娘,您歇着,想要什么要什么,都记在我头上!”上官禄一面说着,一面媚笑着退出了门。
到了门外,上官禄把门闭紧,他那脸上,立马阴森下来。
“爷,您说,咱们怎么办?”掌柜的也鼻青脸肿,凑上来请示。
“废物!你们怎么让她上来的,脑袋不想要了?”上官禄生龙活虎起来,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可他肿了的脸,明摆着证明了他那外强中干的德性。
发完了脾气,上官禄冷笑着说:“我从家里找人,今晚动手。”
“在门口说什么呢,还不快滚!”祝宛熠说着,似乎就要出来撵人。
“是是是!”上官禄和掌柜都是惊惧失色,又一次丧尽神气,屁滚尿流地逃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