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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收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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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也是耗费了太多的精力在之前的博弈之上,桃夭似乎早就不堪重负一般,不但外头一直披着的大氅顺势滑脱出去,就连绾好的了青丝也随着之前的狂奔而散落了开来。此时再在马背上高高立起,但见那女子顾盼神飞,英姿飒爽,那一头如瀑的长发随风起舞,像是在尽情彰显着自家主人的绝美风貌。而与初始援助失之交臂的尺带珠丹本已是懊恼至极,急速拨转了马头之后就想要回身抢救。可他才一回头,对上的却是高踞在马背上的女子灿烂如漫天繁星落地的无双笑靥:“夫君,这一场可是我自己赢来的哦。你若是想要事后抢功可不行。骆一他们都看着呢,绝对可以给我做见证人的。”

    一听这两人的对话里莫命地就牵扯上了自己,骆一还没来得及从刚才亲眼瞧见桃夭驯马成功的惊喜中抽离出来,就敏锐地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危险,下意识地就往后退了又退,以期能避过那两人的视线。你说这夫妻俩斗嘴归斗嘴,打闹归打闹的,那不都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么?好端端地为什么非要把他这个毫不相关的局外人也给卷进去呢?帮了男主子不见得安全,帮了女主子似乎又背叛了某种原则,他这么个小角色夹在中间真的很尴尬的好么,能不能直接求放过了?

    然而尺带珠丹眼下关心的还真不是这个。策马到了近前,他看着那原本还暴跳如雷的白马此刻温和异常地迈着小步优雅轻踱,甚至还回过头去伸出长舌舔了一下桃夭的手,显出一副亲密和依赖的模样,他就觉得自己眼前的整个世界都在这一瞬之间变得不可思议了起来:“你成功驯服它了!还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

    想当初他驯服黑风前前后后可是花了将近一个时辰呢,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当时,为了防止黑风过于暴起伤到自己,他身边的侍从还都用上了套马索,以至于最后不少人都被黑风甩飞或是踢伤。怎么同样的马,到了桃夭手里,加起来也就只有一炷香多一点的时间,居然就可以前后变化如此之大?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尺带珠丹恐怕当真要以为是马匹被临时替换了。毕竟,这种做法太牛了,连吐蕃的勇士们都未必能比得上,偏生桃夭又是个素来纤瘦单薄的小女子,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她的行为举止和她的长相气质不符。

    “我说过的啊,我的礼物我要自己亲手拿回来。”单手抚着白马长长的鬃毛,桃夭明媚一笑,犹如朝阳出海,光彩夺目,英姿飒爽:“若是让你出手了,这算是我的马还是你的呢?我们大唐民间有句话叫做亲兄弟明算账,血脉相连尚且需要如此计较,夫妻之间自然也是划分清楚比较好。”

    她是真心喜欢这匹马,也是一心想把它留在身边的。自己的东西当然要打上自己的专属烙印,她可没有假手他人的习惯。而经过这一遭,想来这脾气暴躁的小家伙也不会再认其他人为主了,那她的目的可不就是达到了嘛。

    “你还真是……”看着她傲然而立时神采飞扬的模样,尺带珠丹不禁语塞,竟想不出半句话来堵她。郁闷地揉了揉身下腆着一张长脸向自家媳妇跟前凑的黑风,他直接就转换了话题:“好了,吓我也吓够了,马也驯完了,你是不是该给它起个名字了?”相处时间越久,他就越发现桃夭的牙尖嘴利。尤其是在她心情好的时候,想要在言语上占上风,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好在她是个女子,又是自己的妻子,让着宠着也就完事儿了。这要是个能站在朝堂之上的谋臣,恐怕光是这嘴皮子就能让人招架不住了。

    名字啊……桃夭抬眼瞅了瞅天边悠悠飘浮着的云朵,又望了望身下马儿那如雪的毛色,不假思索地便道:“就叫流云好了。”应景也形象,多简单。

    “草原上流动的一片云么……”尺带珠丹笑了笑:“不错,挺好听的。”说着,他伸手就握了握桃夭的柔荑:“那我们接下来是再跑几圈还是早点儿回去?我看流云的力气不小,你有没有累着了?”虽说耗的时间不多,桃夭的身法瞧着也不像是个弱不禁风的,但她到底是个女子,体力稍弱一些也是有的。他今天是带她出来散心的,要是把人给累病了就不好了。

    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又感受了一下草原上无遮无挡的清风,桃夭直接就摇了摇头:“我还不想这么快就回去,咱们再小跑着兜两圈吧。”她是有点疲了,不过还不至于到遛马都困难的程度。难得她跟尺带珠丹之间的相处可以这般温和自在,她自是希望这种关系可以维持得更久一点。

    “好,都听你的。”示意骆一收好桃夭掉在地上的大氅,尺带珠丹牵着女子的手,轻轻一夹马腹,紧挨着的两匹马就颇通人性地以近乎相同的步伐徐徐地小跑了起来。时近正午,阳光已经有些晃眼,也带来了燥人的热度。这种步调却是刚好,带着一丝微风拂面,轻松且惬意。

    “你刚才说,我把你吓着了?”半眯着眼眸,桃夭乐得将节奏交给身侧的男子,脑海中浮起的,是他先前说过的那一句话:“我不是一个会拿自己的性命去开玩笑的人。你该信我才是。”

    “我从来没有不相信你。”自认对她的性格也算有所了解,可在那一刻,连尺带珠丹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什么就会心慌意乱成那般模样:“只是桃夭,你太过深藏不露了。你有太多太多面,是我不曾见过更不曾了解的,在这样的基础上,我纵然全身心地信任你,却又能有多牢靠呢?”他连她真正的样子都看不清,又遑论其他?说到底,他们两个都从未在对方跟前表现出最真实的一面,也从未交心,不过是最浮于表面的亲密,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