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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结束后的第三天, 龙外校方包下市中心酒店大厅, 举行隆重的谢师宴。
当天, 大厅里熙熙攘攘, 气氛热烈。
脱下了校服、卸下了高考重担的原龙外高三学生们陆续进场,有些来得早的已经凑齐了一桌,眉眼间尽是轻松笑意。
“诶等等,这两个位置是我给尤涟和宫鹤留的, 麻烦你们坐隔壁桌去呗,谢谢啦。”傅欢冲两个正要往她旁边空位上坐的人打了个招呼。
宋西楠坐在她对面,正在嗑瓜子:“你确定他们俩会来?”
傅欢点头:“当然会来,我刚才还跟尤涟又确认了一遍呢。不过他们得晚点到,尤涟跟我说他们刚下飞机, 坐车过来估计得十来分钟, 现在算算应该也差不多要到了。”
“下飞机?他们去哪儿玩了?”
江伯贺从手机里抬起头,“我这两天都没出门,光在家打游戏了。时间忽然多出来那么多,都不知道怎么用。”
“我也是。”宋西楠应声。
傅欢说:“好像是意国吧,具体我也没问, 等他们来了你问他们呗。”
“是得问问,还得问问为啥消失了一个月。”
江伯贺说着啧了声,“临高考了一个月不来学校, 要不是在考场碰见了,我还以为他们弃考了呢。”
“谁弃考了?”
说曹操,曹操到。
清亮的声音传来, 众人抬头,看见被他们讨论的两人正一前一后地从外面走过来。
两人都穿着夏威夷风的衬衫和短裤,只是尤涟的是橘红配色,宫鹤的是蓝绿配色。
露在衣外的四肢都修长挺拔,他们长得又非常出众,即使戴着墨镜,眉眼被遮挡,也依旧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但比他们更加吸引目光的,是他们手上的——
尤涟摘了墨镜,脸上笑盈盈的:“我们没来迟吧?”
他拉着宫鹤的胳膊,走到傅欢旁边的空位坐下。
桌上寂静无声,所有人的视线都默契地集中在他们两人的手上。
——那两枚款式类似、颜色相同的钻石实在太大太闪了,就跟鸽子蛋似的,还皮卡皮卡地反射着光芒,想让人不注意到都难。
傅欢率先开口:“没来迟,来得正好。不过你们这是……”
她盯着尤涟的左手无名指,挑了下眉,“嗯?”
尤涟不疾不徐地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一气喝光。
闻言,面不改色道:“没什么,出去领了个证。”
他的语气平静又随意,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表情也没有一丝破绽,淡然又镇定,然而在众人看不到的桌子下,他的右腿翘到了左腿上,还嘚瑟地晃了晃。
傅欢:“!!!”
郑明明:“!!!”
江伯贺:“!!!”
……
“领证?!”江伯贺没忍住叫了出来,“你和宫鹤吗?”
尤涟点点头:“是啊。除了他还能有谁?”
江伯贺眼睛都直了,他看看尤涟,又看看宫鹤,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还是旁边的傅欢接过了话,问:“你们到底在一起多久了?怎么突然就领证了?”
尤涟想了想,道:“五个月吧,五个月不到一点。”
说着手肘碰了碰宫鹤,“对不对?”
宫鹤说:“三个半月。”
傅欢震惊:“才三个半月?!”
尤涟也暗暗吃惊。
三个半月算算也就一百天,但他却有种和宫鹤在一起起码半年、甚至更久的感觉。
“我天,你们也太迅速了吧!”
“一百天就结婚,你们……你们爸妈都同意?”
尤涟嗯了声。
然而事实是两边的家长都对此一无所知。
因为他们谁都没有告诉,甚至尤涟连关系非常近的尤灿都没有通知。在这一个多月的旅途里,他们几乎与关系圈断开了链接,眼中和身边都只有彼此。
江伯贺竖起大拇指:“牛啊兄弟。”
“小意思。”
尤涟笑着眨了下眼,“想不想看我们的结婚证?”
这话一出,傅欢眼睛都亮了:“当然要看!我听说国外的结婚证都是一张纸,真的吗?”
“对,就一张纸,还得自己买壳。”
尤涟看着宫鹤,“来吧,把你的大宝贝拿出来给大家亮一亮!”
“大宝贝?”江伯贺噗嗤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大宝贝!”
宫鹤静静地看了江伯贺一眼。
江伯贺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轻咳一声,一本正经道:“一点都不好笑。”
宫鹤唇角微勾,弯下腰,从来时带着的大包里拿出一个小型的手提式保险箱。
有了江伯贺的前车之鉴,桌上除尤涟外的其他人都加强了自己的表情管理,即使一句“wtf?”、“卧槽?”、“不是吧?”已经到了喉咙里,也全部默默咽了回去。
然后悄悄把手机放到桌下,再悄悄地打字——
好a不跟鹤佬斗讨论组
宋西楠:……有钱人真会玩。
郑明明:排
傅欢:排
江伯贺:排
……
尤涟:我在群里呢!我看得见!!!
宋西楠:嘘!
郑明明:嘘!
傅欢:嘘!
保险箱是银白色的,有三道开锁程序。
输入正确的密码后,还得匹配指纹和面部信息。
很快,保险箱开启。
宫鹤没有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而是小心翼翼地托着保险箱,把里面装着的东西面向众人。
只见保险箱里垫着厚厚的黑色丝绒垫布,垫布中间,静静躺着一张薄薄的纸。
纸上印着漂亮的外文字,有一些是印刷的,有一些是手写的,在最后,敲了三个蓝色的印章。看起来非常简单,甚至有些简陋,但却是货真价实的结婚证书。
傅欢他们全部呆住了。
宋西楠连瓜子都不嗑了,伸着脖子小声问:“这是哪个国家的结婚证啊?”
尤涟回道:“意国的。”
“意国允许alpha和alpha结婚?”
尤涟笑了:“你这问的什么问题,不能结婚的话这张结婚证哪来的?”
宋西楠眨眨眼:“哦哦好吧,是我傻了。”
他咽了咽口水,又问,“那这个结婚证……我们国家承认吗?”
尤涟耸了耸肩:“不承认,不过也无所谓,承不承认我跟宫鹤都结婚了。”
在国外注册结婚是可行的,国内也是承认的,但前提条件是不与本国法律相冲。
他们就有两条和本国法律相冲的——
一是双alpha结婚。
二是不满本国法定结婚年龄。
因此,即使他们在国外注册结婚了,国内也不会给他们做公证。
但尤涟觉得无所谓。
结婚证有一张就足够了,多了也没意思,又不是集邮。
傅欢问:“那你们办婚礼吗?”
尤涟回道:“暂时没这个计划。”
傅欢啊了声:“好吧。”
说话间,宫鹤把箱子合上,又重新放回了脚边的袋子里,然后一只脚默默踩进包带中间的空隙。
见状,尤涟低笑着抵了抵他的胳膊。
虽然已经过去了两天多,但尤涟还记得高考结束后的急促和紧张。
他们马不停蹄地赶飞机出国,就为了履行在高考前一时兴起定下的诺言——对于宫鹤来说,是筹谋许久,但对于尤涟来说,确实是一时兴起。
结婚是件大事,但他一时兴起,就同意了。
头脑发热地、义无反顾地跟着宫鹤踏进了这场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未知旅途,像一场冒险,又像一场赌博——他们才十八岁,没有谈过未来,也没有交流过未来的规划,甚至近在眼前的择校和选专业,都没有说过。
他们当下相爱,却对未来一无所知。
从约定到履行约定,中间他有三天的时间可以反悔,甚至到坐上飞机、飞机在意国降落的时候,他都能反悔,只要他说一句“不想”,宫鹤就绝不会勉强。
可他没有说。
他只是紧张地、茫然地、却又坚定地站在宫鹤身边,跟那个负责登记的人员点头,并说“yes。”
他对婚姻迷茫,也不确定未来会发生什么。
但他相信宫鹤。
“少喝点。”
带着酒气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尤涟思绪回笼。
他侧头看向近在咫尺的宫鹤,只觉得周围仿佛升起了一道无形的屏障,令他的眼里只看得到宫鹤,耳朵里也只能接收来自宫鹤的声音。
甚至脑子里的画面,也全部被宫鹤的脸覆盖。
他是他人生中最浓墨重彩、最亮眼的存在。
尤涟看了眼酒杯,里面就半杯葡萄酒。
不过在这之前他已经喝了三杯,因为江伯贺他们不敢跟宫鹤敬酒,就全来敬他,一会祝贺他结婚,一会又夸他钻戒奢华,还有说他人生赢家的,尤涟心里喜滋滋,当然来者不拒,甚至喝酒的速度比宫鹤拦酒的速度还快。
所以一来二去的,他就喝了三杯多。
尤涟手一挥,无所谓道:“葡萄酒而已,没事的,不醉人。”
宫鹤轻笑一声:“待会别抱着我吐。”
“不可能。”尤涟一脸笃定。
然而酒还没过三巡,菜也还没上完,尤涟就红着脸歪倒在宫鹤身上。
他脑子发胀眼发晕,手还暗戳戳地去锤宫鹤的肚子:“你都不给我挡酒的!”
宫鹤啼笑皆非地看着肩上那张绯红的脸:“不是你说的葡萄酒不醉人吗?”
尤涟揪着宫鹤领子,嘴贴在他耳边,用自以为只有宫鹤听得到事实上全桌都听得到的声音说:“你不是很了解我吗?你不会看我的脸色吗?你难道看不出我已经喝上头了吗?”
宫鹤笑着点头:“好好好,是我不对,我应该坚定地拦着你不让你喝。”
桌上其他人:“……”
默默地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
“喝还是要喝的,就是快醉的时候得拦着我。”
“那你现在醉了吗?”
尤涟点点头:“应该醉了。”
“但你的思维很清醒。”
尤涟唔了声:“那我就是还没醉?”
宫鹤说:“我也不知道,你张嘴我闻闻。”
尤涟张开嘴:“啊——”
端着酒杯、刚走到桌旁想过来跟大家聊聊志愿的唐恋脚下一个打转,又重新走回了隔壁桌的位置上。
桌上其他人的脸快要埋进碗里。
“我醉了吗?”啊完,尤涟又问。
宫鹤还是摇了摇头:“闻不出。”
尤涟酡红着脸问:“那要怎么办啊?”
宫鹤道:“我得尝一下才能知道。”
“好吧。”说着,尤涟又自然地张开了嘴。
好a不跟鹤佬斗讨论组
系统消息:群成员“尤涟”已被移出该讨论组。
郑明明:谁干的?
傅欢:谁干的?
江伯贺:谁干的?
肖颂声:我
郑明明:干得好!
宋西楠:干得好!
江伯贺:干得好!
……
桌上遭人恨的狗粮制造者到底还有点心,没有再刺激在座其他人的小心脏。宫鹤没有去尝尤涟的嘴,而是起身跟众人道别,然后架起站不稳的尤涟离开了正当气氛高涨的大厅。
傅欢看着他们走到门外。
到了门外后,宫鹤就不再架着尤涟,而是把人打横抱起。
是公主抱,动作熟练又温柔。
傅欢弯起眼想,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