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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重山口中道:“若要拳练好,先要圈练小。”
“师父,这是啥意思?”韩文轩问。
啪——
叶重山手里没拿扇子,不过他的手就是一把扇子,直接拍在韩文轩头顶:“我最后再跟你说一次——不要叫我师父!”
“你可以不认我这个徒弟,我不能不认您这位师父啊。”韩文轩打算用死皮赖脸这招。
啪——
没想到他话音刚落,头顶又挨一记。叶重山冷冷道:“不想被我一掌拍死,你就继续叫我师父。”
“——”韩文轩吞了一下口水,不敢再叫了。
叶重山继续说道:“我今天教你小圈拳。”
“师——”韩文轩看到叶重山正冷眼瞪着自己,到嘴边的“父”字被他吞下去,问:“什么叫小圈拳?”
“古朴无华,小七紧凑,身法中正,步法轻盈。”叶重山一边给韩文轩演示着,口中一边念叨:“以意领气,以气摧劲,静则百骸皆静,动则周身全动。”
叶重山走小圈,迈小步,双臂展开却并无大开大合之势。他气灌双臂,意在眼前,每推出一掌看似慢慢悠悠却给人排山倒海之势。
韩文轩当场就傻眼了。
“这就是太极?这就是太极!”韩文轩心中大骇。
他印象中的太极都是从电影里看到的那个样子,声势浩大,动作伸展,以静制动,耍起来威风凛凛。
可看完了叶重山演示的这动作,韩文轩突然发现,原来太极并不一定要划大圈,并不是大伸大展才能将太极之力发挥出来。
“太神奇了!”韩文轩脱口而出:“师父,快教我!”
啪——
毫无疑问,这又是叶重山在他头顶重重的敲了一记。
啪啪啪——
韩文轩耳边又传来这种声音,他本能的闭上眼睛缩着脖子,可是叶重山的巴掌并没有落下。
哦,听错了,这回是有人拍响了后院的木门。
叶家大宅有正门,车子可以很方便的驶入,当然,如果不是叶老夫人愿意见的人,开着坦克来也没用。
另外还有一道后门,就在韩文轩练功的小院这边。
通常情况下,也只有与叶家非常亲近的人才会直接来到小门这里叩响这扇木门。
韩文轩抬眼望去,只见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站在门外——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有人出现在木门外面,也就是说,这年轻人与叶家人关系匪浅。
木门并不高,而那年轻人又长得高大挺拔,所以韩文轩能够很清楚的看到他的脸。
他非常英俊,比电影明星还帅三分,身材比模特更好看。一套深灰色的西装,无论是领带还是白衬衣的领口都相当平整,给人一种风流倜傥,气宇轩昂的感觉。
男人的视线越过韩文轩,落在刚刚转过头来看向自己的叶重山,亲切的叫道:“师父,我来看您了。”
“创儿?”叶重山突然激动起来,双眼中有泪光闪现。
他布满皱纹的老脸上出现复杂的神情,想哭,似乎又想笑,眼角的皱纹因为这样复杂的情绪变化而加深了三分。
“师父?”韩文轩一愣。
他曾听说叶重山多年前收过一个徒弟,但这徒弟是谁,身在何处,为什么从来没有出现,这些事情叶重山一个字都没说过。
有时韩文轩曾旁敲侧击暗示过几回,叶重山每次听到“徒弟”这两个字时情绪都会有些反常,韩文轩以为他的徒弟英年早逝了。
为了不让师父再伤心,所以韩文轩后来也再没问过这个人的情况。
可是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死而复生”了?
韩文轩注意到叶重山双手微抖,就像看到久别重逢的儿子回来了似的。
此时年轻男人推门快步来到叶重山面前,紧紧的将这激动的老头子搂在怀里,轻声道:“对不起师父,让您担忧了。”
“回来就好,回来了就好!”叶重山的老手轻轻抚摸着年轻人的头和脸,比见到亲儿子还亲。
他双手仍然颤抖着,一个太极高手竟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可想而知这个年轻人在他心中的分量。
韩文轩看着看着竟然有点小感动——太温情了。
“师父,您身体可好?创儿来迟了,请您见谅。不过以后我再也不离开您了,我给您养老。”年轻人把叶重山扶坐到小院的椅子上,自己则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拉着叶重山的手。
叶重山点头:“好,好孩子,回来就好。这些年,你受苦了。”
“我在里面每天坚持练功,我的功夫一点也没有荒废,一会请师父检验。”
“不急。”叶重山关切的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下午。”年轻人道:“因为时间太晚怕打扰师父休息,所以今天一早就赶过来看您了。对了,我还给您带了一些补品,我去拿进来。”
年轻人走到小院外面,那里停着一辆黑色宾利车,他打开后备箱的门一件又一件的往外拿东西。
韩文轩跑过来问:“老叶,这是谁啊?”
叶得山长长叹息一声,这才说道:“韩文轩,这是我唯一的徒弟,王创。他比你年长,不要不懂礼术。”
“那他为什么这么多年没回来看您?”韩文轩像个好奇宝宝。
叶重山摇头叹息,没说话,双眼盯着王创,眼中仍有愧疚之意。
韩文轩本想再问几句,不过王创却已经提着一大堆东西再次走进小院。
他把一个个包装精美的礼盒打开,一一摆在叶重山面前的桌子上,说道:“这是百年参王,这是天山雪莲,这是老棕熊的熊胆,都是给您泡酒用的。这是一对夜明珠,据说是太后老佛爷当年赏赐给一位亲王的。还有这个——”
“好了好了,我一个老头子用不上这些东西,拿回去送给你父母吧。”叶重山道:“你的心意师父领了,东西就不要了。”
“师父,这些不值什么钱的,您就别跟我客气。这些东西就是从我爸妈的库房里挑的,放他们那是暴殄天物,给您用才最合适。”王创说这话时相当随意,在一旁的韩文轩听得却是一愣一愣的。
百年参王,天山雪莲,老棕熊的熊胆?夜明珠?
以及那些大大小小还没来得及细数的珍宝,随便拿出来一样估计都够韩文轩花一辈子的,人家居然说——不值什么钱?
这得财大气粗到什么样才能把逼装到如此炉火纯青?
韩文轩不禁重新打量起王创。
身材高大,相貌英俊,一身名牌。
果然是个富得流油的家伙。
韩文轩悄悄吞了下口水,暗想:“师父不会是看上了这家伙的钱,才收他当徒弟的吧?”
这想法太邪恶。
韩文轩悄悄晃了晃脑袋,心说:“不能对师父不尊不敬——师父不是那种人。”
可是他突然又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个王创,貌似从进门到现在,连正眼都没看过自己!
把咱当空气了不成?
正想着,他就听见王创说道:“哎,这个小孩儿,我后备厢里还有螃蟹海参鲍鱼,都是新鲜的,你送到厨房去,今天中午我要跟师父好好喝几杯。”
韩文轩反手指着自己,王创以为他没听清:“对,就说你呢,还不赶紧去!”
韩文轩一听来气了。你打一进门就没瞧我一眼,这会儿还把我当小支使,装大爷装到我这来了——谁给你的脸?
“对不起这位先生,我不知道你在叫谁。”韩文轩一本正经,声音不卑不亢。
要想以理服人,首先就要以身作则。
他挺直了腰板,一字一句说道:“如果你想找我帮忙,麻烦说‘请’。还有,我不是小孩儿,我已经是个成年人——顺便告诉你,我叫韩文轩。”
王创狭长的双眼里瞬间闪过一道怒意,不过这怒意很快消失,他微笑着,露出一口洁白牙齿,说道:“好吧,韩文轩,麻烦你把后备厢里的东西送到厨房去——谢谢。”
韩文轩不傻,他当然听得出来王创说“谢谢”的时候相当不情不愿,这家伙压根就没瞧得上自己!
原本韩文轩胸中还抱着一些美好愿望,以为同是叶重山的徒弟,他与王创就是师兄弟,可以相处得像亲兄弟一样亲密。没事大家在一起交流切磋一下太极,或者探讨一下泡妞技巧什么的也不错。
可眼下看来,这个王创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这让韩文轩心中很是不爽。
而更让他不爽的是,王创对自己的这种反感和居高临下的态度,在师父叶重山面前居然毫不掩饰,或者可以说故意表现出来。
恃宠而娇?
“他到底有什么骄傲的资本?”韩文轩在心里想着。
王创正在陪叶重山聊天,根本鸟都不鸟韩文轩一眼。而叶重山关切的问着王创最近的情况,似乎也没把徒弟与韩文轩之间初次见面的矛盾当一回事。
韩文轩瞄着小桌上摆得满满的各种礼品,嘴角一勾,笑了起来。
他跑回房间,不多时捧着紫砂壶跑出来。
紫砂壶里泡着叶重山喜欢喝的秋茶,茶壶用一条白毛巾垫着,隔热,以免烫到师父的手。
韩文轩半跪在叶重山膝前,道:“师父,请喝茶。”
“好。”叶重山接过茶,小口喝着。
韩文轩得意的瞪了王创一眼,言外之意:“你送这么多东西有什么用,虽然值钱,但师父一个都没瞧上。用不上的东西,再贵重也等同于粪土。”
韩文轩故意问:“师父,这茶好喝吧?知道您喜欢茶,所以我今天来的时候特意给您带来这刚摘的秋茶,炒功一流,口齿留香,润肺又去火。”
“嗯,你有心了。”叶重山简直神助攻,笑着点点头,对韩文轩也是一副心疼模样。
王创当即感觉胸口挨了一记闷刀,眼中恨不能冒出火来。
叶重山是什么人物?江湖上人人都要尊称一声叶前辈,世间高手众多,但能打赢他的绝对不超过五个人。
这号响当当的江湖高手,却只收了他这么一位关门弟子,王创自然内心是有着极强的优越感的。
天赋异禀,聪慧过人,加上叶重山的亲自指导,王创的功夫几乎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无论走到哪里,江湖人都会称他一声“王小师爷”。
不知不觉王创已经拥有武林界至高地位,能够在他之上的,寥寥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