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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0章 我来做你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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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的确没有做什么祛疤手术,”许春秋不紧不慢地说着,从她仅有的记忆中拼凑出来了一个新的解释。

    “在此之前每一次出现在大众面前,我都用遮瑕膏盖住了这条疤。”

    “我愿意接纳自己身上的每一处缺陷,狰狞的伤疤、不幸的经历、懦弱的性格,我时时刻刻地记着自己是从沼泽中走出来的,所以我片刻都不敢停地拼命往前奔跑。”

    “别再把我拉下去了,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

    她深深地鞠了一躬:“扰乱了法庭的秩序万分抱歉。”

    许春秋重新坐了下来,整个人绷得像是一根快要断掉的弦。

    她伸手回握住陆修的手掌,仿佛耗尽了自己的全部气力,要从陆修的手中汲取力量。

    法庭内短暂地沉默了片刻,审判长这才继续问许汉白说道:“被告人,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许汉白艰涩地摇了摇头:“没有了。”

    法律关系与是非责任已经相当明确了,经过合议庭评议完毕以后法官直接当庭宣判。

    “对于被告人许汉白贩卖毒品、敲诈勒索一案,经过法庭调查、法庭辩论、被告人最后陈述,合议庭充分考虑双方意见,经本院审判委员会讨论决定,现在依法进行宣判。”

    “本院认为,被告人许汉白非法贩卖毒品,其行为侵犯了社会管理秩序,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其行为构成非法贩卖毒品罪。”

    “除此之外,被告人许汉白又以非法占有为目的,以要挟方法,强行索取他人钱财,数额特别巨大,构成敲诈勒索罪。”

    “本院根据被告人许汉白犯罪的情节、性质,以及对社会的危害程度,依法判决如下,请全体起立。”

    窸窸窣窣的声音中,许春秋慢慢地从旁听席上站了起来。

    “被告人许汉白犯非法贩卖毒品罪,判有期徒刑十五年,犯敲诈勒索罪,判处有期徒刑七年,赃款予以追缴发还被害人。”

    “如不服本判决,可在接到判决书后通过本院或向上级人民法院提出上诉。”

    “宣判完毕。”

    被告人席位上的许汉白被法警带了下去,他的年纪已经超过五十岁,二十余年的刑期足够他在监狱里度过余生了。

    旁听席上的人逐渐开始如潮水般退去,许春秋怅然地坐在旁听席上,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

    终于结束了,困扰她十几年的噩梦,终于解脱了。

    ……

    庭审正式结束以后,#许春秋父亲庭审#的词条立刻就攀上了热搜,热度还在不断不断地节节高升着。秉持着司法公开公正的原则,国内绝大部分案件的庭审过程都会可以从庭审公开网上找到相应的全程录像的。

    许汉白一案的直播录像长达两个半小时,可是很快就有人从那冗长枯燥的庭审里截出了一小段视频,那段视频被各大营销号疯了一样互相转发,被一口气顶上热搜榜单的第一。

    ——你所说的那个许春秋,她的确已经死了。

    ——她死在看不到光的童年里,死在无穷无尽的殴打里,死在讥笑嘲讽的视线里,死在喘不过气的梦魇里,死在自己的懦弱和无能里。

    在那段视频里,许春秋拉下口罩,口齿清晰地对许汉白,对法庭内的人,也对所有看到这个视频的人说,曾经的那个懦弱的无能的许春秋,她早就已经死了。

    果不其然,这条视频自从一发出来就掀起了一阵热烈的讨论。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还有人站许汉白吧?”

    “天哪我真的特别心疼许春秋,任何人都没有权利选择他的父母,她生在那样的环境里,已经很努力地想要摆脱原生家庭对她的影响了。”

    “要心死到什么程度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告诉所有人说自己已经死了?”

    “我把庭审的视频从头到尾都看完了,贩卖毒品十五年,敲诈勒索七年,这下子他总算能在监狱里踏踏实实地安度晚年了。”

    “谢天谢地,求别再来搅浑水,祸害我们许春秋了。”

    “等等,所以许春秋手臂上的伤疤从始至终一直都在是吗?确定不是画上去的吗?”

    “许春秋毕竟职业特殊,不可能胳膊上带着明晃晃的一道疤继续工作吧,无论是做了祛疤手术还是用遮瑕膏遮住了,我都能理解的。”

    “做明星也太难了吧,做了祛疤手术要被你们怀疑整容,不做手术用遮瑕膏盖着又有人天马行空地猜测着什么狸猫换太子,合着无论怎么做都有键盘侠坐在屏幕前等着嚼舌根呗。”

    “只有我突然很想知道许春秋用的遮瑕膏的牌子吗,哪一款啊这么好用,一点都看不出来……”

    “……”

    话题逐渐越跑越偏,公众的好奇心总是指向莫名其妙的地方。

    许春秋低头滑动着屏幕,一条一条地往下刷新着评论。

    “到了。”陆修拔下车钥匙。

    她“啪”地一声锁住屏幕,一言不发地低头解开安全带,正要推开车门的时候,陆修从驾驶座上倾身过来,伸手抱住了许春秋。

    “没事了,再也没有人能伤害你了……”陆修的声音萦绕在她的耳畔,“不要怕许春秋,我一直都在。”

    她鼻子一酸,扯起了嘴角仰脸笑了笑。

    “其实没有什么感觉的。”

    “他对我来说只不过是一个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罢了。”

    她的声音轻轻的,是对陆修说,也是对自己说。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举目无亲倒也算是件好事情。

    陆修怔愣地看着她,一瞬间回想起了许春秋小小的一只蜷缩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红着鼻头对她说“我没有家了”时候的情境。

    他把自己身上的各个口袋挨个摸索了一遍,终于在外套兜里找到了一颗水果硬糖。

    他把那颗糖塞进许春秋的手心里,认认真真地直视着她的眼睛:“我来做你的家人。”

    再也不用管什么陌生人的死活,接下来的日子里,让我来做你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