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琵琶和二胡的声音交相辉映的萦绕在一起,和打击乐的鼓点一起引出一段气势磅礴的前奏,伴奏的音乐渐强,升降台缓缓的上升。
谢朗看到许春秋前一秒还疼得整张脸上的五官都恨不得要痉挛起来,可是却几乎是在伴奏音乐旋律进来的一瞬间变了脸,灯光暗了又亮,她笑得好像腰间的疼痛自始至终根本不曾存在一样,踏着鼓点,一个飒爽的甩头走了出来。
「明明早上人还在香港,还在九龙茶馆喝煲汤」
「怎么场景一下跳西安,我在护城河的堤岸」
陆修坐在观众席第一排的老位置上,舞台上的许春秋披着红色的外衫,明眸善睐的张扬,鲜衣怒马的少年气。
“许春秋绝了!”
“同样都是《刀马旦》,初评级的时候和现在给人完全就是两种不同的感觉!这首曲子真的是给她选对了!”
“简直就是国产女团之光啊!”
“……”
「站在古老神秘的城墙,月光摇又晃」
「我用英语跟小贩交谈,突然画面一下就全暗」
主歌的旋律节节走高,伴奏的琶音紧锣密鼓的交织得绵密,谢朗焦虑的频频用余光往许春秋的方向瞟,只见她照着他们原本排好的走位,撤到了队形的最后放,要开始了。
首先是双手架实在上,翻一个腕花下来,张力十足的POSE带着微妙的年代感,像是工笔画里的古典美人一样。
她的肌肉控制很绝,力度一路带到手指尖,再延伸到身体,蜿蜒到整个框架形成一种难得一见的曲线美。
服装设计上很好的把她薄削的锁骨和带着一点点棱角的肩部线条突显出来,大概是出于多年的习惯,她在空翻之前会有一个下意识的沉肩,助跑、小跳、蹬腿、摆腿,双腿劈开在空中形成一个分花穿水似的倒一字马,接着轻轻悄悄的落下来,四两拨千斤的力道,行云流水般的线条,台下一片哗然,观众们愣了一下,这才后知后觉的呼天喊地的叫好起来。
「耍花枪,一个后空翻,腰身跟着转,马步扎的稳当」
「耍花枪,比谁都漂亮,接着唱一段,虞姬和霸王」
利利落落的空翻背后是十年如一日的功底,她踩着歌词翻过来,稳稳的落下,紧接着率先从地上抄起来一杆长长的红缨枪,翻腕转了一个花。
整个组五名练习生加上一个白阳齐齐耍花腔,这是实打实的冲击感。仿佛那些浮光掠影、金戈铁马的浩荡场面已经被她们搬到了舞台上。
「耍花枪舞台的戏班二胡拉的响观众用力鼓掌」
「耍花枪比谁都漂亮刀马旦身段演出风靡全场」
腰间很疼,空翻需要调动腰腹的力量,肌肉一收紧就更疼了,好像动一下都有刀子在剐着一样,可是许春秋却觉得只要站在那盏雪亮的聚光灯下,筋骨连同血液一起,就都燃烧了起来。
她浑身像是着了火,不止,还泼了一桶油,周身的空气好像都做了燃料,吸一口气,五脏六腑都让火星子灼烧着,自脚底板开始发麻。
那一瞬间她甚至觉得,为了这么一个瞬间,即便是再怎么疼也都值了。
“绝了绝了,初评级许春秋果然还是留了后手啊!”
“这算是什么,怎么参加个选秀还带扮猪吃老虎的!”
“这个滞空感,这个柔韧性,没有个十年的底子下不来吧,练舞蹈都是童子功,也没听说许春秋有过这样扎实的底子啊!”
“万一许春秋没有留到这一轮公演,万一她们家粉丝给她投的不是这首歌,那我们不就要错过这么一个宝藏了吗!”
“怎么可能啊,她这样的综合实力,还有舞台感,简直就是天生要吃这碗饭的,怎么可能被早早的淘汰下去!”
“……”
陆修听到周围山呼海啸一般的掌声与呐喊声,看到舞台上许春秋一闪而过的影子,还有她眼睛里熄不灭的光,好像一下子明白了,她的坚持、她的执着究竟为的是什么。
眼看着许春秋两次副歌的空翻都顺顺利利的过去了,谢朗心下一松,就连步子都好像轻了些,谁知她正走位着,一个WAVE,立刻觉得身上有些不对。
《刀马旦》这一组的打歌服是上下分体式的,一小截纤细的腰露在外面,能够最大限度的展现舞蹈的腰胯动作和女孩们纤细的曲线。
只是背后的扣子容易开,谢朗上台之前找选管姐姐要了好几个别针固定上,谁知道偏偏到了舞台上出了问题。
「我还在想到底身在何方」
「我变模样是个华裔姑娘」
眼看着下一个动作就要转身,谢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如果转的话后背上的尴尬必定会暴露在观众们眼前,甚至还有可能因为这个幅度不小的走位一下子走了光。可是如果不做这个动作,这个队形的编排基本上就算是废了。
无论怎么做,都是实打实的舞台事故。
谢朗想着,动作不由自主的就慢了半拍,助演的导师白阳用眼神提醒着她调整状态,对于她服饰上出现的事故尚且一无所知。
算了,按照原本的走位转吧,总不会走光的吧。
谢朗心一横,做了决定。
「我开始想认真细心装扮」
「我回台上终於轮我上场」
她旋转着,裙子旋成一朵漂亮的花,后背上原本就松开一颗的暗扣因为这个动作的幅度和力度,紧接着又崩开了一颗,露出一小片雪白的背。
完蛋了。
谢朗单手执着麦克风,另一只手死死的捂住胸前的衣服,祈祷着一会儿如果真的掉下来千万不要走光。
谁知一个擦身而过的功夫,一只纤细白净的手借着舞蹈的动作伸过来,稳准狠的“啪嗒”一下,把那颗扣子又给按回去了。
谢朗迷蒙着眼睛抬头看,发现许春秋就像是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只是脸色如久的与她擦身而过,然后在队伍的最后面小跳一下。
其余的五人齐齐分开,她轻轻巧巧的垫步,翻了第三个空翻然后在舞台的最前方站定亮相,全场呼喝着为她叫好,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自己身上发生的小小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