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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小组对决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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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伶》组分为AB两组,许春秋所在的是B组。一首歌六个人分着唱,这样摊下来其实每个人没有几句话,再加上C位已经早早定下,分PART其实算不上什么难事。

    她们围坐成一圈,用节目组给的平板听过了旋律又看过了编舞视频之后,陷入了沉默。

    副歌部分是大段的戏腔,而且音调高得吓人。

    只听隔壁组林芊芊亮了一嗓子,谁知道唱了一半竟然破了音。

    几个人面面相觑,纷纷对这块烫手山芋敬而远之。

    戏腔这东西,唱好了是出彩,唱坏了就是出糗,谁都不敢把自己接下来的前途堵在这个上面。

    更何况除了许春秋以外,其余的几名练习生的等级再评定成绩不是D级就是F级,都是别人挑剩下的迫不得已了才来这一组的。

    “既然大家都没有什么意见,戏腔的这段就交给我唱吧。”

    其余几人求之不得,连连点头,剩下的几个人三下五除二的把其余几个PART瓜分干净,《赤伶》B组的位置担当就这样定了下来。

    ……

    留给她们消化歌曲的时间相当有限,第二天早晨八点,声乐导师的分组指导正式开始。《赤伶》的AB组选歌相同,因此一同接受指导。

    “这首歌的戏腔部分相当吃重。”

    声乐导师谭可卿抬眼在两组的队员配置上扫了一眼,然后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先听听高潮部分吧。”

    许春秋和林芊芊闻声出列。

    “先从A组开始吧。”

    林芊芊清了清嗓子,开了口。

    「台下人走过……」

    第一句词才唱了半句,谭可卿就拧着眉毛说,“KEY低了。”

    她抬手在钢琴上给了个标准音,林芊芊这才再次开口。

    「台下人走过不见旧颜色」

    「台上人唱着心碎离别歌」

    细声细气的伪戏腔。

    许春秋这回长记性了,面色平静,波澜不惊。

    谭可卿的眉头一皱起来就再也没舒展开,“你的发声位置不对,初评级的时候我就提到了,你的共鸣不行,发声的位置不对,音色干瘪不圆润,听上去格调有点低,怎么说呢,有点流里流气的。”

    “别压着嗓子,自然点。”

    回应她的还是捏的做作得有点过分的小尖嗓。

    几番调整也见不着效果,谭可卿只好对林芊芊说,“你先自己消化一下,我们听听下一组。”

    许春秋对上谭可卿的眼神,轮到她了。

    “初评级的时候我就开始期待你的声音了,等级再评定的时候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你的气息很稳定,发声的位置控制的很好。”

    许春秋客气的道谢。

    “可以开始了。”

    她垂下眼帘,再一次抬眼的时候眼神一下子就变了,水光潋滟的,像是要把人一下子就吸引进去。

    「台下人走过不见旧颜色」

    「台上人唱着心碎离别歌」

    「情字难落墨,她唱须以血来和」

    「戏幕起、戏幕落,谁是客」

    许春秋一开口,别说是对组的练习生了,就连与她同组的成员也都眼睛一亮,心下一下子有了底气一样。

    这是一段配得上“琉璃翠”这个形容词的声音。那声音浑然天成,感觉不到任何矫饰,高一生响彻云霄,低一声迂回婉转,句句都是感情,声声都是故事。仿佛一时之间,她已经不是那个练习室里的偶像了,而是一个民国时期红遍满城的伶人。

    她分明穿着宽宽松松的运动服,可是谭可卿却觉得她好像身披戏服,珠光宝翠的,俨然已经化作了戏中的人。

    “漂亮,非常漂亮的声音!”谭可卿笃定地说,“你学过昆曲?”

    何止昆曲。

    不过许春秋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那么多。

    “我简直都要以为秦淮河上的名伶从歌里走出来了。”

    许春秋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句话某种意义上说得倒是也不错。

    “但是有一点,”谭可卿话锋一转,又接着说道,“我说句话你别在意,我听你唱这段副歌,联想到的是上个世纪二十年代秦淮河上的繁华风光。”

    她猜得一点不错,许春秋生活的正是那个年代。

    “可是这首歌想要表达的是‘国破山河在’,而不是‘隔江犹唱后庭花’。”

    “这首曲子讲的是七七事变以后的中国。”

    “你这段唱得好,但是不像《赤伶》。”

    七七事变?

    许春秋懵了。

    她生活在民国时期,对于在此之后的九十多年发生了什么,全然没有一点概念。她不知道抗战八年,不知道内战四年,不知道这期间的枪林弹雨与风雨飘摇,她对世界的认知仍然停留在许多年前的那个美好而短暂的混沌年代。

    “我非常看好你,你的声音无可挑剔。”

    “所以我才更加希望你能够表现出这首歌应该有的样子,你可以做到更好。”

    ……

    导师课结束了以后,许春秋就去找选管借了手机,有些笨拙的打字搜索着,补足了过去的这九十年来的风风雨雨,知悉了这首歌背后哀婉的故事。

    第二天许春秋的眼睛一直都是红的,不知道是前一天晚上恶补历史熬红了眼睛,还是因为这其中的千百般艰苦引得她情之所系。

    再一次上课的时候,谭可卿看到的是与前一天全然不同的许春秋。

    《赤伶》这首歌讲的是民国时期的一个名叫裴晏之的伶人,在这个山河破碎的年代,日本人以全县百姓的性命威胁他登台唱一出戏以慰问士兵,若敢拒绝就立刻烧了一整座县城,所有人难逃一死。

    裴晏之笑了笑,转身坐在梳妆台前描起了眉目。

    谭可卿仿佛看到了家国破碎、山河飘零,方寸戏台上披红的伶人唱的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而台下坐的却是豺狼虎豹,恶鬼当道。

    台上的戏还在唱着,整座戏楼却已经被泼洒了油,台上的“李香君”的《桃花扇》尾音刚落,大喝一声“点火”,等到敌人发觉时,炽热的火舌早就已经蔓延,一把火烧了个彻彻底底。

    位卑未敢忘忧国,都到戏子无情,怎知戏子也有心。

    绝了。